第八章 灭绝师太讲故事

    也不知晕了多久，神志渐渐清醒了，天色微微发白，没想到竟晕了一夜。睁开眼，见殷梨亭坐在一旁，盘膝运功，闭目作着晨课。那个神秘少年躺在自己身边，神色平和，呼吸沉稳，想是没有什么大碍。不远处，似乎有几个弟子在巡逻，有男有女，都提着明晃晃的钢剑。宋青书直起身子，坐了起来。周身虽还有些疼痛，但体内真气却不再乱行。宋青书试着默想真火，火光微现，虽然不旺却没有大碍。他一坐起身，殷梨亭便立时觉察到了，忙起身将他扶住，道：“青书，你伤势才是刚好，还是静养为佳。”宋青书看到这位六叔，心中不由涌起一股见到亲人的幸福感。他以前没有经历过生死，根本不知道亲情是如此的可贵。殷梨亭也甚为激动，强忍住泪，只是拍了拍宋青书的肩膀，道：“你身子正弱，此时天色还早，不妨多休息一会。”左手边急急走过来一名少年男子，那男子衣衫褴褛，柱了跟拐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是宋大哥醒了吗？若是醒了，最好起来走动走动。”殷梨亭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曾阿牛小兄弟，他是名医术高明的大夫，若不是他，你恐怕早到鬼门关里走一趟了。”曾阿牛？那不是张无忌吗？宋青书忍不住抬起头看他，很俊，很俊，真的很俊，若不是衣衫破了点，说他是潘安转世也有人信。特别是那对眼睛，真的很有神，很纯真，也不知是他练了九阳神功的缘故，还是他本来就是个淳朴善良的少年。看到他含笑向自己行了个礼，宋青书才回过神来，道：“多谢曾兄出手相助，大恩大德，宋青书何以为报？”又假意顿了顿，突然大叫道：“你可是……可是我那无忌弟弟！”重伤之下，哪有什么力气？这一声虽不甚响，却如晴天划过霹雳，一时间天雷轰轰，滚滚而下，把殷梨亭雷得外焦里嫩，声泪俱下。惊喜交集之下，竟不顾宋青书重伤初愈，竟抓起他的肩膀问道：“青书，你说的可是真的，他果真是我那无忌孩儿？”殷梨亭这声音可大了许多，一时间周围人可都听见了，张无忌是何等大的名头，宝刀屠龙，武林至尊，屠龙宝刀的下落，谢逊的行踪，天下就只有他一个人晓得，谁不想想看看这个传奇少年，立时都站了起来，只是拘于规矩，不敢上前围观。一个高大枯瘦，身负长剑的老尼姑起身走了过来，也不近前，只是冷冷的在一旁观看。她左手边随了一名绿衣少女，面容清丽，秀雅端庄，此时看将过来，脸露惊奇，关怀之色，右手边是一名中年女子，捧了把剑，抱着胸冷目观看，那神情简直和老尼同出一辙。不远处，一名丑脸少女闻言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那无忌哥哥？”张无忌听到宋青书的言语，又惊又喜，犹豫了一会，才扑在殷梨亭身前，大哭道：“六叔，我是无忌，你的无忌！”殷梨亭立时大哭了起来，道：“你是无忌，你真的是无忌，对，对，这眼，这鼻，简直跟五哥一模一样，无忌，我的孩儿……”殷梨亭舍了宋青书，转而抱起了张无忌大哭起来，张无忌多年来积蓄的悲伤立时释放出来，反手搂着他亦大哭起来，宋青书本觉得男人和男人搂搂抱抱的很恶心，但为了表现他和张无忌的兄弟情深，也只好大手一张，将殷梨亭和张无忌二人一左一右，搂在怀里，谁知他这一搂一哭，却出了事了。好像感应到什么一般，体内真火突然跳了跳，疯狂得增大，增大，再增大。宋青书只觉的一股热力涌入脑间，然后头一歪，便不省人事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日头东升，天已经大亮。峨眉派诸女坐在一旁，烹调食物，几名男弟子散了开去，四下侦查。那个高大尼姑负手而立，脸向西方，似乎在看那高耸入云的光明顶，那个翠绿色衣衫的女子坐在火堆旁，不时转头望将过来，张无忌和殷梨亭坐在一起，大概是在述说着别后经历，那丑脸少女离他们身边一手坐着，神情呆滞，也不知再想些什么，神秘少年依旧躺在地上，呼吸沉稳有力。“六叔，青书醒了。”张无忌发现宋青书醒来，连忙把起他脉搏来查看一阵，道：“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只不过什么？”殷梨亭有些不放心，道：“六叔，借一步说话。”殷梨亭虽然有些奇怪，却以为是宋青书病情有了恶化，张无忌不好当面言讲，便立时点头道：“好。”二人出去了一阵，才都红着脸回来，像作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宋青书奇怪，便问道：“可是我的内伤又有反复？”张无忌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唤起蛛儿坐到了一旁，殷梨亭却显得很尴尬，大半响才说：“不碍事，只是刚才太过悲伤，休息一阵便好。对了，无忌让你多起来走动走动，这样有利于你体内真阳流动，内伤才会好得更快。”宋青书点点头，示意自己可以行走，于是殷梨亭便扶着他和峨眉诸人见面，原来那高大女尼便是灭绝，那中年女子便是丁敏君，那绿衣少女是周芷若，那丑脸姑娘自然便是蛛儿。宋青书知道灭绝最好面子，被大大奉承了一番，灭绝听得高兴，也夸奖了他几句，双方相处的十分融洽。周芷若只和他点了点头，也没有什么表示，也不知是小时候的事已忘的一干二净，还是人前矜持，害羞不敢有言。

    丁敏君虽然泼辣，但对宋青书这样武当名门弟子，青年才俊，也是谦和有礼的，只是她再怎么谦和，也是有一股子戾气。蛛儿只是跟他点了点头便算是见礼，回去坐在张无忌身旁闷闷不乐，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难道是张无忌没她想象的那么英俊？见完了诸人后，殷梨亭也不再和张无忌相见，引宋青书在一旁坐下，道：“那****回去之后，便将将捕杀巨熊的事跟你爹爹说了，你爹爹大喜，忙派了你四叔带了十名弟子和我前去整理，我生怕你出事，将你四叔等人带到洞前，便即赶来。一路上顺着暗号赶到了了一处沙漠，却看到地上躺了三十六匹白马和三十六具死尸，又有几道足印分向东南西北而去。我……宋青书插话道：“那些尸体是卫天鹏的手下，这些人好像是来追什么镖银的，却被一个叫石米，柯拉柯罗的东西给杀了。”接着便把自己的经历通通告诉于他，殷梨亭越听越是皱眉，最后竟然说道：“你等一下，我要和师太商议一些东西。”宋青书自然点头称是，殷梨亭和灭绝商议了一阵，突然着宋青书过来，将经过又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过了半响，灭绝才说道：“我来的时候，曾在路上远远看到一队商队，领头的是一个藏族汉子，手挽一把弓，腰插一筒箭，生的好是威武，我因他面容奇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汉子却似立时生了觉察，带着人马往天北方去了。我因为急着赶往光明顶，对此也不甚在意，不料当天晚上，便有人前来窥探，我奔了出去，却只看到一个白色人影闪了几闪，立时不见了踪影，轻功之高强，比之明教那青翼妖贼也不妨多让。我当时便生了疑心，回去着弟子们小心戒备，不料一连两天，那人却没有再来。”“第三天夜里，我峨眉一众行到连环庄附近，我因武家是名门之后，于我峨眉大有渊源，有意邀请他们前去除魔。便着静玄带着门人先行，我领着敏君，芷若前往武家庄拜访。行到半路，突然看到昆仑派的西华子慌慌张张得奔了过来，口中大叫着“别杀我，别杀我”，身后追着三个戴着猫脸面具的汉子，人人手上都带着血，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我当即大怒，上前与那猫脸怪人相斗。斗得三十合，突听到身后有人大尖叫了起来，好像是敏君，芷若遇到了危险，我心下担心，拔出倚天剑连攻了数招，于第四十五招处才劈死了一人，第五十一招的时候，又点翻了一人，另一人看见不敌，当即跑了。我正犹豫是否要追，却听到芷若哭叫道：“师傅，不好了，西华子师兄要死了。”我这一踌躇，便被那怪人跑得远了，我又担心西华子伤势，便回身查看，却见芷若捂着脸在一旁哭，敏君却摊在地上，神情惊恐，似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东西。我急忙奔了过去，却见西华子背对着我双手仰天跪在地上，身上衣裳破裂，露出条条指抓的血痕。我用手去推他，他竟一动不动的倒在了地上。面色古怪，嘴角含笑，额头上却有个猫爪样血痕，眼窍上流着鲜血，竟是已经死了。我忙问敏君发生了什么，敏君只呆呆得望着我，口中不断念着“石米，柯拉柯罗，石米，柯拉柯罗”这几个字，我一时不明，便大声问她，她反而吓得痴了，倒是芷若开口说道“师傅，刚才我和师姐在身旁守护西华子师兄，半空中突然飞出一只黑猫，西华子师兄一看那猫，便即吓得大叫起来。我和师姐连忙安慰，不料他突然发起疯般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大叫起什么“石米，柯拉柯罗”，又叫什么“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丁师姐好意上前去劝他，他却反扑了过来，扬起头要咬师姐的喉咙，丁师姐吓得呆了，我一看不好，连忙上前拉他，却被他反手推倒在地上，眼看丁师姐就要丧命在他手上，半空中突然又飞出一只白猫，落在他的头上。他伸手想要抓猫，猫受了惊，便在他头上划了个血痕，便怪叫着逃跑。西华子师兄被猫划了以后，整个人好像清醒了许多，竟然放开丁师姐，还冲她笑了笑，我们本来以为西华子师兄已经好了，谁知道他突然朝着月亮跪了下来，双手朝天，大叫了声“石米，柯拉柯罗”，眼角流血，竟然死了。我心下害怕，才叫出声来。”我正要安慰芷若，却听到东北角有风声袭来，当下不敢怠慢，忙回身刺了一剑，那人大概是怕我倚天剑厉害，不敢硬接，却自我剑下掠了过去，手一扬，竟然把西华子的尸身给掠走了。我当即大怒，提剑去追，那人身法却是快捷异常，几个起落，便即消失不见，依稀与那日前来窥探的白衣人相似，我自知追赶不上，反身回去，却见芷若一个人晕倒在地上，敏君却不见踪影。我心下大急，连忙救醒芷若，询问事情经过，谁知她竟一问三不知，对之前发生的事，一点印象也无，只记得要随我前往武家。我心中生疑，连忙去查看那倒在地上的猫首怪人，谁知那怪人也不见了，不但不见，就连那被我杀死之人，地上的血迹，甚至是打斗过的痕迹，也都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