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军令状

    第二日一早的朝会上，李澈和刘绩身为当时在场的大员，也接到指示前往参加。逸云殿内，得到消息的大臣对于此事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居然有歹徒敢公然袭击朝廷大臣？！而且在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两次！上一次夜袭驿站，不仅杀掉了驿站内的所有人，还一把火将驿站烧了个精光。这一次倒好，干脆大白天打起了主意，明目张胆的袭击朝廷大员和当朝王子，这一伙人要么是丧心病狂，要么就是蔑视朝廷王法了。

    王座上的李戡十分震怒，脸上带着不可抑制的不满，眼神有意无意的扫向刑部尚书黄灿。黄灿也是惶恐的紧，刑部连同城防军数千人进行的大搜捕，就差把京师附近挖地三尺了，却是完全没有发现这伙人的踪迹。眼下面对满朝的群情激奋，他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国主犀利的眼神更是让他心里发慌。

    李澈和刘绩到来让殿内为之一静，二人向李戡见礼之后，李戡便让李澈将昨日的情形说出来。李澈洋洋洒洒一阵高声快语，言辞中难免要夸大其词一番，将案发现场刻画的活灵活现，临到最后还不忘提及城防军的无能，不过却是略过了刑部的错失。

    这一通略显张扬的述说之后，大臣们的情绪立时激动起来，在又一次的感叹歹徒的凶残之后，话题便有意的转向刑部的无能了。这一点从一开始就是无法避免的，刑部的失职固然是其次，五王党的有意攻击却是必然的。

    黄灿身在刑部尚书的位子上已有十年了，这个人的统筹能力倒也不差，这十年来京师附近的治安还是不错的。不过他十分热衷权力，为了能够在职位上更进一步，他一直紧跟在司马允的身后，算得上是司马允的嫡系部署。如今面对这样的打压，他不由着急的看向司马允，眼下能够保下他的只有这位位高权重的左丞相了。

    司马允眼见群臣的情绪很是激昂，眉头不由皱了一皱，悄悄的朝张兴棠打了一个眼色。这张兴棠是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也是司马允的一个心腹部下，当下他看懂了司马允的意思，斟酌了一下，大步走出队列，对着李戡高声道：“主上，微臣以为黄尚书统属刑部多年，一直管理有方，京师内外一片安宁。如今怎可因为一次变故便将这等有为大臣罢免？未免寒了众臣的心，还请主上三思。”

    话音刚落，其他三王党的成员自然是争相附和。李戡略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黄灿紧绷的脸色明显为之一松。这时吏部右侍郎郭文洪反驳道：“主上，微臣以为张御史所言不妥，黄尚书多年来固然有功，可是今日逢此大案居然无力侦破，岂不是让朝廷颜面尽失？！朝廷又如何再敢宣称太平盛世之景象？！因而微臣以为应当追究他刑部尚书的失职，以此来警醒朝中大臣，务必使众臣齐心合力侦破此案。另外也要选拔得力人才经营刑部，杜绝此类案件的再次发生。”

    李戡又是有意无意的点了点头，既然他没有做出明显的表态，下面的两派官员就有些针尖对麦芒了。这一次是礼部尚书薛鹤松跳了出来：“主上，此次凶案不过是昨日的事情，短短时间内黄尚书无法侦破此案也是正常的，微臣以为此事仍需从长计议，不必急于做出处置。”

    翰林院院正罗淞元正声道：“短时间内无法侦破此案我等也能理解，可是直到此时刑部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歹徒的动向，这未免也太过失职了。要知道这样的凶残的匪徒藏在京师附近，不知何时还会干出惊天动地的大案来，刑部若不能及早破案，又如何能让京师百姓安心呢，”

    一提到众人的安身立命之事，大臣们明显得到了共鸣，一时间议论纷纷。歹徒连右丞相屠晃都可以从容杀掉，那么其他人自然也不在话下。一念及此，众人顿时更加紧张刑部的破案能力，局面立时又群情激奋起来。

    司马允眼看这些人只是关心自己的生死，完全没有费心去揣摩其中的奥妙，不由感到一阵不快。眼下争吵多时，却没有讨论一个关键的话题，似乎已经被人遗忘掉了，那就是到底是何人指使行刺了屠晃。

    屠晃已经告老还乡，对于朝廷而言他已经是一个局外人了。照朝堂上文人之间的惯例，文官相斗是不会累及性命的，这是一种十分令人不齿的行为，而且会让朝廷局势陷入动荡不安的境地。也不知到底是何人这样丧心病狂？居然对这样一个无辜的老臣下次毒手。

    司马允也顾不上感慨屠晃的死，从目前来看，屠晃的死对于朝堂力量上的对抗没有丝毫影响。就眼下的情形来看，五王党是最大的嫌疑之人。虽然有些难以想象，可是黄灿面临解职的危险是当前的事实，那么三王党自然会被排除嫌疑。因为即便是他们所为，也会把凶手扔出来保住黄灿。而李澈却是不大可能，李澈这一党人看似强大，其实在朝人员并不多，除了死去的屠晃，也就剩下邓庆和兵部的几个人了。如今屠晃惨死在京外，只会引起剩下部署的不安，分崩离析近在眼前。去掉这两拨人马，凶手无疑是呼之欲出了，虽然还不能十分肯定，可是司马允已经打定主意找个机会把这盆脏水泼在窦琦的头上。

    殿内的争吵声越来越来，齐公公只得连声高呼维持殿内的局面，司马允也从沉思中醒悟过来。思量了一阵之后，越阵而出，周围的大臣顿时停下争吵，齐看向他。司马允高声道：“主上，微臣以为此事既然一时难以决断，不妨寻一个择中之法也好了解此事。”

    “喔，不知司马爱卿意下如何？”李戡陡然提起了精神，对于这些反反复复的争吵他早已有些厌烦了。

    “众位大臣争吵无非也是关心破案的问题，不妨让黄尚书立下军令状，在半月之内侦破此案。如若不能，则再行处置不迟。”

    李戡点了点头，正色道：“司马爱卿此言确实公允，不知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既然李戡已经点头允准，其他人怎敢多言，当下齐声道：“圣上英明。”

    “那么此事就这样定下。黄灿？”

    黄灿慌忙上前恭声道：“微臣在。”

    “给你半月期限侦破此案，允许你动用京师内的各路人马，务必早日缉拿凶手归案。如若不能，你便自己递一封请辞的奏折上来。”

    “臣遵命。”

    李戡又看向薛鹤松道：“屠晃为官多年，也是朝中有为的大臣，你们一定要好生料理他的后事。”

    “是。微臣明白。”

    “既然如此，今日的朝会便到这里，诸位爱卿各自去料理公务吧。”李戡说完站起身来，不等大臣们跪拜自顾自的去了。

    诸位大臣各自三五成群的散去，口中仍是不忘刚才的话题。李澈却是单独叫住了刘绩，两人一同离开王城，径自向西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