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倾轧
就在刘绩认为会迎来一阵子平静之时，朝堂上的进展却是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只不过是短短数日之后，三王党的人便不甘寂寞，当先发起了一波攻势，一时间朝堂之上硝烟弥漫。 首先便是司马允掌控的御史衙门当先犯难，弹劾吏部员外郎雷普玩忽职守，这还不算完，之后更是一连打击五王党的多员官吏。五王党之人当然也不能坐视不管，窦琦也以六部之首的姿态大肆反击，只不过声势上要弱了一些。 不过在有心人的眼里，两派的这一次对掐似乎留了不少后手，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可是真正打击的都是一些中下层官吏，很多都是五品或五品以下官员。刘绩暗自想来，这两边的人都保持了一种冷静的心态，他们显然明白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候，因而并没有挑起全面的厮杀。 毕竟旁边还有一个李澈存在，看起来似乎十分弱小，却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六部当中，吏部、户部、兵部最为要紧，五王党掌握着吏部，户部则在李明远这个骑墙派手里，兵部却是完全在邓庆的掌控之下。虽然齐战是名义上的兵部尚书，可是这老家伙除了领俸禄之外，寻常十天半个月也难见一次，邓庆早就是不在其位谋其政了。 随后的十余日里，各部衙门的奏折如同雪花一般飞向宫城，所有京官都拿出了不同往常的热情，纷纷慷慨陈词打击异己。这一波浪潮不仅仅在京师兴起，甚至扩展到了宁朝各地。一大批的地方官员也卷入其中，各地的上下级官吏互相倾轧，一时间引得官场之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之余也是奋不顾身的卷入进来。 李戡面对这种气势汹汹的局面，一时也没有做出十分有力的举动，对于那些奏折也只是留中不发。这一种不予理会的态度并没有让官员们平静下来，相反助长了他们的气焰，官员们的书面奏折更加活跃，言辞也是更加猛烈。 眼前气氛已经被彻底调动起来，司马允觉得时机已经成熟，率先发起正式的攻击。第一轮便免去了吏部七名大臣，窦琦也不甘示弱，一举免除御史衙门六名三王党御史。随后便是一波接一波的互相对掐，六部官员纷纷落马，就连地方上的不少官吏也相继倒下。 局势眼看便要难以控制，大量下层官员的离去一时造成了朝廷政务处理不及时，另外还致使地方上局面不稳。面对这种状况，司马允和窦琦都有些不愿及早收手，他们倒是也知道不能随便继续下去，可是既然到了如今这一步，两人都已经没有了退却的理由，只能徒劳的进行到底。 就在司马允打算进一步扩大打击面的时候，国主李戡总算是出面调停了。身为一国之君，他不能眼看着政局动荡而视若无睹，京师倒也还罢了，若是引起地方上的不稳就十分危险了。而且大规模的震动势必会大伤朝廷的元气，李戡是不愿见到这种状况的发生的。 司马允和窦琦都是他的股肱之臣，也是朝廷的两个顶梁柱，他们的一言一语已经能够引导朝中百官的动向，若要控制局势当然要先行说服两人。这一日李戡邀二人进宫赏月，第二日朝中的气氛便为之一变，所有早先大张旗鼓的攻击全部消失不见，诸多官员各归其职，政事再度流畅起来。不过那些被清洗的官员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朝中的解职令已经下达，他们只能收拾行装回家，司马允和窦琦早已备下了不少官吏顶替他们。 经过这一番大动作，朝廷中各部填进来不少新鲜的血液，两派此时当然是急着拉拢人员，虽然许多人都是早已安排好的人马，但是怎么样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跟随却是眼下两派的第一等要务。 那么此时的李澈却是很乐意见到两派的这一番大战，屠晃当初留给他的名册里面全是朝中和地方上的一些要员，这些人大多是清流一派，表面上都有些自命清高，平日里朝堂的争斗他们也不愿参与，但是对于朝中政务他们还是十分关心。司马允和窦琦当初倒也拉拢过他们，但是这些人都是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角色，一直瞧不起司马允和窦琦的做派，面对他们的拉拢也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渐渐地，司马允和窦琦也就不指望他们的加入，但是又不能清洗了这一大拨人，所幸看在他们处理政务还算得力的份上留下了他们，却是全把他们当成了苦力使唤。 李澈十分佩服屠晃的先见之明，自己韬光养晦的同时，居然悄悄隐藏了这么一招，暗中招揽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清流人士，眼下李澈只掌握着兵部，一直苦于没有办法打破僵局，这本价值连城的书册可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凭借这本书册若是小心谋划定能拉出一票不少的官员来，虽还不能正面和司马允、窦琦二人对抗，但是足以让他有足够的话语权了。 如今三王党和五王党激战正酣，眼下两方潜意识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李澈倒也有意见到这种状况的出现。他并不愿意过早的暴露这一股力量，既然已经潜伏了这么多年，不妨继续隐藏他们，等到局势出现关键转机的时候，李澈再会和这些人发动雷霆一击。 连续一个多月的大动荡总算慢慢平静下来，京师似乎完全没有发生过这些事一般，仍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喧闹。朝中官员们也逐渐定下心来，有的人为了自己能够留下来继续做官而庆幸，有的人因为借此机会得以高升而欢喜，有的人因为此事遭遇贬谪而失落。 总之一连串的大打出手之后，三王党和五王党这两拨已经势同水火的对头，仍是如同往常一般面对面的处理政务。就在所有人认为他们势必要消停一阵的时候，却不知大的动静即将再度来临，只不过这一次的打击对象可是出乎许多人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