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监国
“来了？”李戡笑着说了一句，刘绩慌忙跪下恭声道：“末将见过主上。” “起来吧，不必如此多礼。”李戡挣扎着要起来，一旁的那个人慌忙上前扶住他，用靠枕垫在他后面。李戡紧了紧身上的被褥，继而笑道：“深夜招你前来是不是感到十分意外？” “不知主上有何吩咐？末将洗耳恭听。”刘绩笔直站定，垂首听候吩咐。 李戡摆了摆手，脸上仍是带着笑意：“吩咐倒是谈不上，只是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你最好能够老实回答我。” 刘绩心里一突，心里猛然有了一股不好的感觉，听李戡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应该不是寻常的问话，这次他可是要打点起精神来了。 “当初田城驿一事你是否有参与呢？” 刘绩浑身一震，几乎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怎么可能？李戡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刘绩一时之间完全茫然了，当初和老七一同行动时善后应当是很完美的，按道理不可能让人发现的，而且所有在场的人都被屠杀殆尽，应该不会有人发现这件事！刘绩此刻已经是六神无主了，暗杀朝廷大臣这样的事居然被国主知晓，那么无疑意味着死罪难免！难道自己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刘绩心里难得出现了慌张。 “不必惊慌。”李戡似乎没有收拾他的样子，不过一旁那个人的眼神落在刘绩眼里还是有些虎视眈眈的感觉。李戡续道：“及时你不说，寡人也知道那件事是你所为，那么应该是澈儿给你下的令吧，看不出寡人的儿子当中还有这样狠辣的人物。” 李戡此时的表情有些落寞，更多的却是失望，刘绩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是低头等候他下面的吩咐。良久之后，李戡叹了一口气，缓声道：“你去吧，就当今日的事完全没有发生过，也不用和澈儿提起了。” 刘绩心里大喜，眼下能够保住性命已经十分难得了，这点小要求当然是慨然应允了。李戡似乎突然变的很是疲惫，示意后面那人可以出去了。那人朝他一拱手，领着刘绩便往外走去。 顺着原路返回，刘绩有些忍不住问道：“请教一下兄台，你们是怎么样看出这件事是我们出手的？” 那人猛地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阴冷的眼神看了刘绩一下。刘绩身形一缩，再也不敢发问，那人冷哼道：“难道刘将军不懂可问即不可问的道理吗？” 刘绩当然领会了他的意思，此刻便不再做声，那人继续向前行，一路送到宫门外，那人便转身离去。刘绩当然也不会说些道别的话，自顾自的一个人返回秦府。回到兰芳居里，第三次躺下之后，刘绩反复思考了一遍，还是决定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李澈为妙。 从今日晚间的情况来看，不仅是李戡心机颇为深厚，就是他身旁的那些龙鳞卫也是可以随便招惹的。他担心一旦告知李澈此事，若是李澈露出什么马脚来，他可就要搭上性命了。而且看今晚李戡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追究这件事情，刘绩倒也乐得装疯卖傻，就当完全没有发生过便是了。 也不知是太过劳累还是完全放下了这件事情，后半夜刘绩睡得十分香甜，早间却是被秦雨涵叫起了，硬是拉着他前去教授搏击术。刘绩硬着头皮教授了一上午，用完了午饭便急匆匆赶回了南露镇。 …… “臣等见过五殿下。” “诸位臣工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精神抖擞的五王子李浔在司马允和窦琦的陪同下走进吏部，六十多个吏部官员早已集合在一起觐见。司马允倒是识趣的很，待官员们行礼之后便告辞离去了，窦琦等人当然也不会好言挽留他。司马允走到门口，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内里，口中不自觉的冷哼了一声。 六部当中以吏部最为关键，就连吏部尚书的品衔也高出其他尚书一等，因而是朝廷的重中之重。如今这吏部又是窦琦的大本营，李浔先行前来此处行走既是应当，也是为了先声夺人，给朝中百官留下一个好印象。 就在众人以为两日的行走会顺风顺水结束的时候，情形却是出现了不同一般的转变。两日里不停有吏部官员向李浔发难，提出的问题却是让李浔很是尴尬。因为时间仓促的关系，李浔这些日子苦心专研了工部、刑部、兵部的事宜，对于其他三部都是采取先行放过的策略，毕竟眼下这三部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料想也没人敢于挑衅。 不曾想一向安分守己的这些吏部官员突然出了不少难题，窦琦心里也是恼火的很。现在这些抢先发言的人都是当初对他唯命是从的小官员，如今趁着这种时候跳出来，显然是心怀叵测。面对李浔投来的那略带质询和疑问的眼神，他也是有些窘迫，可是眼下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这些人的问题并不是无理取闹，都是有根有据的正常询问，李浔一时间回答不上可是着急的很。 所幸最后窦琦和两个侍郎出面搪塞，这才避免了这个僵局，不过这件事也使众人对李浔的嘉许之意少了许多。在众人心里看来，这个五王子多少有点夸夸其谈了，远远没有想象中那样精明能干。这样的评价传到李浔的耳朵里，立时引来他的震天怒火，如今这一阵怒火恰是洒向了窦琦这个吏部主官。 窦琦也无法辩驳，只能暗自调查这些人的底细，经营多年的吏部居然混进来这十几个jian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状况。一番调查下来只能确信一部分是司马允的部下，其他人则是不明底细，窦琦心中一阵不痛快，即便不清楚他也明白那是李澈的部署，心想这个混头小子是什么时候收买他们的。不过眼下他也不能出手对付这些人，这种关键时候若是吏部内里出现动荡会让别人以为他们阵脚大乱了，还是静等空闲时再出手吧。 随后李浔前去兵部自然也没有讨到好处，齐战和邓庆都是默不作声，冷眼看着官员们争先恐后的向李浔提问。兵家事宜本就不是李浔的强项，此刻他孤立无援更是多有不妥，最后只能多番搪塞了过去。还好礼部和户部还是十分配合的，他这才没有落下一个一无是处的下场。 经过这一番周折，李浔刚刚树立起来的形象顿时大损，不少官员都对他的能力产生了质疑。要知道这些声音都会传到国主李戡的耳中，这无形中也会影响李戡的判断。李浔一时之间忧心的很，相反李渥和李澈却是静候他出洋相。 过了几日之后，结果终于出炉。李澈得知消息后心里已经是一片冰凉，因为国主李戡正式宣谕由五王子李浔出任监国。一切似乎来得很是突然，不仅是李澈就是司马允等人也是瞬间从山顶坠入谷底。眼下有了这样匪夷所思的结果，他们也不知如何辩驳，难道就这样接受这个结局？李澈不甘心！！！ 紧随其后的第二道国主宣谕明确昭告天下，五天后在逸云殿举行监国的就任仪式。李澈不想就这样宣告大势已去，而是积极调动各路人马入京，同时派人知会司马允，寻找机会做最后一搏。司马允等人此刻也有些慌了神，知道一定要阻挡李浔的脚步，不然绝路就在眼前。 身在南露镇的刘绩也得到了消息，不过他思考了一下也就知道了其中的奥妙。三位候选人当中，李浔和李澈无疑是合适的人选，李渥根本不是这块材料。而从当日李戡召见刘绩的情况来看，李戡对李澈的所作所为很有些失望，因而这才选择李浔作为监国，也就是正式确定了接班人。 消息传开之后，京师里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即便是大字不识的百姓也知道五王子李浔即将成为下一任国主了。李浔如今可是春风得意，多年的夙愿一日得偿，可当真是让人心神舒畅，想想不出一年就可以登上那张宝座，然后指点江山、号令百官，这才是人生应当之事。 司马允和李澈眼下也是繁忙的很，不过却是费尽心机笼络自己的部下，现在这些人认为大局已定，不少人心思萌动，准备投靠李浔和窦琦怀抱，李浔和窦琦自然是来者不拒。司马允和李澈深知只有维系住眼前的这些力量，才能保证将来可以有反驳的力量。不过明面上四处奔走的同时，他们都在联系自己的各方力量，准备联手将李浔拉下马。 转眼之间册封监国的日子便到了，京师附近的大小官员全部要出席这项仪式，就连周边的许多临近府县都派人前来道贺。在国主李戡的暗示下，此次受封仪式极为隆重，显然此刻李戡对这个儿子报以极大的信心。李浔当然也不负他的希望，恰是如同一个得体的上位者一般举止得宜。 偌大的逸云殿内已经站下了京师四品和四品以上官员，所有人都身穿庄重的朝服默然静立，至于其他官员则是在殿外的广场上排成整齐的队列，准备等大典举行之后，觐见那位宁朝的第一位监国。 此刻不同往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凝重气氛，再也不敢随便叙话，都恭敬的在低首等待。人群中李澈看了一眼司马允，恰好见到他也投来一个冷厉的眼色，李澈点点头，司马允也是冷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