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会师
乙支文德虽然是背对着李玄，但他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射来的这一箭是多么的森寒，而且那箭矢掠空的剧烈声响也让他浑身汗毛竖起，四周虽有无数护卫，心底仍觉不安。 这种感觉他多年未有过了，以至于作为高句丽军神的他心中是又羞又怒，但此时性命攸关，使得乙支文德顾不得任何风度，猫着身子策马便往人群中钻去。 “保护大帅！” 无数高句丽士兵持盾冲出，想要拦住那支射向乙支文德的金箭，但这支金箭的速度无与伦比，快得超乎他们的想象，这些士兵只觉得眼前光芒一闪，颊边生寒，金箭已经从他们眼前溜了过去。 在一阵阵惊呼声中，一支金色箭矢穿过重重人群，直扑打马狂奔的乙支文德！ 似乎也知道逃脱不了这支箭矢的追击，乙支文德直接从马背上俯身扑出，险之又险的躲过这致命的一箭。 这一箭虽然没射中乙支文德，却射中了他头上的那顶牛角金盔，并将其头盔上的簪缨射落在地下。 但高句丽士兵不知道，他们眼里只看到一支金箭狂飙而来，接着便见主将跌下马去，生死不明。 “乙支文德死了！”张天宝放开他的破锣嗓门大吼。他才不管这个混蛋死没死，先将其喊死了再说。 一众冠军营将士皆大吼：“乙支文德死了！乙支文德死了！……” 惊天的吼声一浪高过一浪，回荡在整个原野。 乙支文德虽然逃过这一劫，但也摔得一阵头晕眼花，半天没爬起来，此时刚刚缓过劲来，便听到敌军的这声恶毒诅咒，顿时怒火攻心，张口便喷出一口鲜血，再次倒地不起。 冠军营将士这么一喊，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在高句丽阵营中炸开。顿时，高句丽阵营大乱，人心惶惶。 那些刚就位的一万弓箭兵，正要弯弓搭箭瞄准战场，不分敌我全部射杀，此时一听乙支文德死了的喊声，双手松弛了下来，手中的箭矢再也射不出去。 乙支文德在的话，他们可以不分敌我的射杀场上所有人，因为出了事有大将军扛着，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干，而大帅一死，背后没人撑腰，他们这么做就相当于射杀战友，那可是死罪，因此谁都不敢下这个手。 就在敌军弓箭兵这一发愣的功夫，李玄重新顶替了苏烈和沈光的位置，率领着麾下两千多名将士向高句丽人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没了乙支文德坐镇的高句丽人军心早已溃散，面对这支隋军不要命的冲锋，再也组织不起有力的抵抗，全盘皆溃，整个阵型被冲得四分五裂。 终于，李玄他们看到了希望，他们的身前只剩下一支持盾的步兵方队，只要冲过这最后一道障碍，他们就能一口气冲入葫芦谷，与大军汇合。 这一万步兵是乙支文德特意留下来戒备山谷中的隋军，如今山谷中的隋军没杀出来，背后却有一支隋军杀到了眼前。步兵统领一边在心中大骂友军饭桶，一边下令士兵转过身来，拦住这支人数并不多的铁骑，并等候他们的友军前来支援。 但就在他们转过身来对付李玄这支兵马时，身后传来一阵阵冲天的喊杀声。 山谷中半天不见动静的隋军突然冲杀而出，杀了高句丽人一个措手不及。这支隋军作战之勇猛，手段之残忍让高句丽人不寒而栗，他们人手一支亮银色长枪，全是往人脖子上刺，皆是一招致命，杀得这伙高句丽人哭爹喊娘，四散而逃，恨不得爹妈给他们每人都多生两条腿，好用来逃命。 以前一直都是他们追杀隋军的份，那些软绵绵的只顾着逃命的隋军没有任何战斗力，以至于在他们眼里隋军便是不堪一击的代名词，可真正面对这支隋军的冲杀，他们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心里落差之大让他们再也鼓不起勇气迎战，纷纷落荒而逃。 “冲啊！胜利属于我们！”看到这，李玄振臂狂呼，率领着麾下将士破开了敌军的阵型，杀入其中，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终于和山谷中冲杀而出的这支隋军胜利会师。 两支隋军的大旗映着朝阳，迎着风高高飘扬，是那么的夺目耀眼。 乙支文德总算从地上爬了起来，在几名亲兵的搀扶下跨上战马，抬头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想到他亲率十几万大军却被一支人数只有区区三千人的隋军杀得如此之狼狈，不仅麾下第一大将阵亡，自己也差点殒命，最后还被对方成功杀出了重围，这样的战果传出去，他乙支文德一世英名将尽毁。 “都是因为这个人！”乙支文德死死地盯着李玄的背影，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恨过一个人，他恨不得食其rou、饮其血！ 半晌后，乙支文德缓缓收回仇恨的目光，强压住心头的怒火，高举宝刀大声喝令：“全军听令，各军迅速整队，步兵在前，弓箭兵在后，轻骑兵护住两翼。不要乱，隋军只有区区数千，不要给隋军可乘之机！” 面对眼前如此混乱的局面和严峻的局势，乙支文德不得不放弃心头那个杀光隋军的想法，他此刻想的是尽快收拢部队，稳定军心，以防止山谷中隋军大部乘机冲杀而出。因为，一旦山谷中的隋军倾巢而出，那么他这支阵型散乱的大军离溃败就不远了，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要守住了谷口，他还有机会获胜，而且胜利的天平必将重新倾向他这一边，他要用下一场胜利来挽回他高句丽军神的颜面！ “列队，列队！步兵上前，弓箭兵在后，骑兵护住两翼！”高句丽将领很好的将乙支文德的命令执行下去。 重新听到大帅的声音，高句丽士兵仿佛集体吃了定心丸一般，个个激动呐喊、热泪盈眶，在各自将军的带领下迅速整队。 “乙支文德不愧为高句丽第一大将，临危不乱，这么快就重新整合了阵型。再战下去对我军没有任何好处，鸣金收兵吧！”左诩卫大将军宇文述眺望着山谷外的战场，看到敌军重新整好了队形，叹了一声说道。 冠军营和那支杀出谷口前来接应的隋军听到己方的鸣金声，这才停止了对高句丽人的追杀，往山谷中直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