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镇压
“哈一一！哈一一！哈一一！” 基弗米利安微微喘着粗气，胸前的甲胄片片龟裂，上面还留有一个清晰的掌印。 抬手拭去嘴角的鲜血，他的眼神却是愈发清亮起来，如同一柄缓缓出鞘的绝世神剑般令人不敢直视。而他前方的神秘白衣骑士双手自然地垂放在身体两侧，身上依旧是纤尘不染。 在之前的战斗中基弗米利安完全落在了下风，十米长的魔枪本就不适合近战，更何况对手的境界意识并不比他差，而力量和速度更是要远远超过现在的他。对方仅用了一只手就接下了他每秒数以亿记的突刺，而他却没能接下白衣骑士另一只手的攻击，只是一掌就受了点不轻的伤势。 眼角扫过另一边，他发现提亚玛特的情况也不大好，浑身已是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剑痕，虽然都不深却也是破开了那厚厚鳞甲的防御，点点暗金色的龙血不住渗出。 “啧啧，难得能看见你这副狼狈模样，也不枉来主世界一趟了！”第十三骑士微微笑道。 “汝还是关心自己吧！”太古魔龙提亚玛特头也不转没好气地咆哮着，而后四对龙翼猛然一振，无穷无尽的法术洪流顿时将前方的玛尔库斯淹没，这其中的每一记法术都相当于最顶级的大魔术，无限接近法的程度！ 地、水、火、风、光、暗六种元素的狂暴气息肆意激荡融合，渐渐有化为混沌之势。但是在无限微小的刹那间，一道璀璨剑光轻易破开了这初具雏形的混沌，一路摧枯拉朽，泯灭着无数法术向太古魔龙斩去。 提亚玛特没有躲闪，因为这道剑光已经完全锁定了它，确切说这道剑光在发出之前就已经注定了会命中敌人，这是涉及到了因果判定层面的攻击！它抬起巨大的龙爪直接抓向这道剑光，上面凝聚着某种无形无质的波动，也是相同的因果干涉之力。因果层面的攻击只有用同等的力量才能抵挡。 虽然轻易就抓爆了那道剑光，但提亚玛特的掌心也再度添加了一道浅浅的伤痕，这种伤势虽然对于它而言并不算什么，但是身为太古魔龙一族最后的希望，堂堂混沌之提亚玛特居然被一个只有圣域力量的蝼蚁逼到了这种地步，虽然它现在是受到了主世界压制，虽然对方的境界要远远超过了圣域，但这并不能让它的愤怒减轻丝毫。 玛尔库斯轻易地从无尽法术洪流中脱身，除了身上的剑士服略微有些凌乱外，却是毫发无伤。 第十三骑士基弗米利安对阵神秘白衣骑士，太古魔龙混沌之提亚玛特对阵绝世剑神玛尔库斯，第一回合暂告一段落，跨界而来的一人一龙却是全面处于下风。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就此退去吧！”神秘的白衣骑士并没有趁着刚才的机会继续追击，而是转动着空泛的眼神望向来自深渊的一人一龙，冷冷开口。 虽然他现在占据着绝对的上风，但想要毁灭基弗米利安这种存在却还是十分困难，哪怕对方一身的力量已经被压制到了十分之一。 他毫不怀疑在真正的生死关头，对方绝对能够爆发出全部的实力，甚至还可能要远远超过。像基弗米利安这种存在的临死反击绝对是恐怖到无法想象，即便他有着世界之力的加护也难免身受重伤，到时候混沌之提亚玛特必定会全面爆发，再加上现在行踪不明的那个家伙，情况就会变得十分危险。 四百年前他还能一剑逼迫克劳狄遁走虚空，但四百年后的今天，既然对方敢于回归这个世界，恐怕是成功踏出了那半步，若他在此强行毁灭基弗米利安，最终的结果很可能只会是比第十三骑士晚一步毁灭而已。 最重要的是，他的任务并不是毁灭，而是守望而已，守望这个世界，将所有侵入的异端驱逐，仅此而已。 “呵呵，到底该怎么办呢？”基弗米利安扭头望向提亚玛特，“喂，你说呢？” “这还用想吗？当然是先撤退了！”尽管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但提亚玛特却还没有失去理智，摇晃着巨大的龙首说着。 对面的玛尔库斯不由诧异，传说中龙族不是那种尊严高于一切，从来都只会面向敌人战死，绝不会败退苟活，强大到极点同时也高傲到极点的生物吗？ “哼，”太古魔龙张开大口露出森森利齿，摆出不屑的笑容，“执著于明知不敌又非必要的战斗？吾族之骄傲和尊严还不至于如此肤浅愚蠢，只有这个世界那些失去吾族荣耀的可悲者才会如此执着，汝等蝼蚁怎会明白吾族之伟大，吾可是太古魔龙一族，混沌之提亚玛特……” “喂喂，这些话我可是都听腻了，你就不能弄些新花样吗？”基弗米利安一把将龟裂破碎的胸甲扯下，“这或许就是我最后一次再听你说这些废话了。” “哼！汝是何意？不要小瞧吾伟大的提亚玛特！”提亚玛特四翼张开，每一只龙翼都足有千米之巨，完全遮蔽了这方天空，“千万年前的诸神黄昏都不能毁灭吾，又怎么可能在此，输给这区区蝼蚁？！” 玛尔库斯有些无语，刚刚是谁才说过执著于必败又非必要的战斗是愚蠢至极的行为来着？ “哈哈哈！不要说得那么好听！”基弗米利安唇角浮起一抹灿烂笑容，“那时的你之所以能够幸存也只是因为还没有达到被毁灭的资格而已，就和无数人类、精灵、恶魔能够幸存是一个道理。” 不理会身边那阵阵的咆哮抗议，第十三骑士凝神注视着白衣骑士，双手握住了长枪，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继续战吧！” 白衣骑士漠然不语，右手划破身前空间，而后缓缓抽出一柄十字长剑。 这柄十字长剑的长度大概在一米二左右，长达半米的剑锷向两端平平延伸而出，平淡无奇的剑体上遍布着一道道裂痕、缺口和暗红锈迹，没有丝毫光泽，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柄剑，更像是直接用某种白色石材雕刻而成的十字架一般，就是那种矗立在所有至高神教会建筑顶端的特殊标志，唯一不同的是，在剑锷处还有一圈直径二十公分左右的圆环，让整把剑的造型显得有些怪异，根本不像是用来战斗的武器，反倒像是某种仪式用具。 “这是宝具？而且这种气息……是绝对武装！” 基弗米利安眼神微缩。宝具乃是太古之世流行于强者间的战斗之法，即将自身所领悟的万物之则具现成强大的武装。最高等级的宝具又被称为绝对武装（但绝对武装不一定都是宝具），正如其名，拥有着绝对属性的能力，只要没有达到不受万物之则约束的巅峰境界，无论什么样的强者都无法抵挡绝对武装的能力！ “这下可真是有点不妙了……”基弗米利安握紧了手中的魔枪， “情况本来就没有好过！”提亚玛特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轰隆的话音却令周围的空气不住震荡。 “啊，是这样吗？”基弗米利安面上依旧是温和地笑着，然而这一刻，无穷无尽的黑暗却是瞬间堕降了下来，“嗯？这是？！” 玛尔库斯皱起双眉，太古魔龙提亚玛特却是猛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身上的那些剑伤瞬间完全愈合，背后的四对龙翼完全展开，末端竟然再度延伸出万米光翼，却是地、水、火、风四种本源力量的虚影！ “这是分离屏蔽世界的太古禁术！吾的力量已经完全回来了！” “啊啊，不用吼得那么大声也行吧！”基弗米利安捂着耳朵抱怨道，脸上的笑容却是轻松起来，“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呵呵，世事的变化总是会出乎人的意料，这就是所谓的命运的恶趣味不是吗？”说着他提起长枪直指白衣骑士，“那么，准备好了吗？真正的战斗才刚刚要开始呢！” 面对恢复全盛实力的基弗米利安，白衣骑士空洞的双眸一点点明亮起来，左手抹过十字长剑，脸色郑重地宣告道：“异象抹消！” 与此同时被魔焰滔天的提亚玛特压迫得几欲窒息的玛尔库斯也凝神提剑，眼中舍剑外再无他物。 “永不复返！” …… “这就是你的约吗？” 溟望着克劳狄身后那对无限大的真红之翼淡然道。 “没错，这就是我在虚空中流浪了四百年最终到达了世界终点所得到的力量。你呢，不打算解放吗？在这里可是不会受到主世界干涉的。” “对你还没有那个必要。” 克劳狄微挑眉道：“哦，到时候可不要后悔，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哈哈哈！手下留情？”溟突然笑了，“尽管放马过来吧，若是你有那种实力，我反倒求之不得！” “想用言语来动摇我吗？那你可要失望了，”克劳狄抬起手，冷冷注视着溟，道，“你知道死亡是什么颜色吗？” 无数道真红光线从周围的虚空冒出，将溟手、脚、身体、脖颈一一缠绕住。溟没有躲闪或是反抗，确切说从一开始他就完全没有移动过。 “死亡的颜色并不是深沉的黑色，也不是冰冷的灰色，而是，”劳狄高举的手断然挥下，“灿烂耀眼的鲜红！” 无数真红光线蓦然震动起来，穿梭、交错，将一切切割、粉碎、湮灭。溟的身体连同所在的空间立时就如脆弱的镜子般破碎开来，而后，彻底化为虚无。 “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克劳狄皱眉，虽然对方的气息确实彻底消失了，但是…… “你所谓的约就只有这种程度吗？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虚无渐渐化为混沌，而后又恢复了原样，溟毫发无伤的身形亦是重新显现了出来，绯红的左眸中闪动着一对漆黑光翼。 “嗯，这种程度确实有些不够看，那么这样又如何？”克劳狄伸手一招，身后那对无穷大的真红之翼突然消失，已是直接到了手里，化作掌心的一个鲜红烙印。 “吾，从不创造，从不施予，从不祈求，这双手亦无法触碰任何有形无形存在之物，只是将一切抹消，回归虚无。此身已无意义，唯有那恒久永远的寂灭之终焉，方为吾凝望的尽头。” 克劳狄凌空一掌击出，掌中的烙印鲜红欲滴散发着耀眼璀璨的光芒，一道真红之翼从这光芒中飞出，沿途所经过处只留下一道空色轨迹，却是连同空间都一起彻底抹消了。 这可不是刚才那种短暂的化为虚无，而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抹消。不仅仅是空间、物质、能量等表侧方面，更是从命运、时间、法则等神秘里侧一起完全抹消。抹消之后这处空间连同其中之物就是从彻底意义上地消失了，也可以说是从未存在过！ 这就是克劳狄的力量，抹杀万物甚至世界的寂灭之瞳！但那魔眼只是表象，其背后的是名为毁灭的世界本源。 万物有生就必有死，存在的终将有毁灭的一天，这是世界的绝对真理。创造和毁灭，本就是世界的两极，既是起始又是终点。只拥有毁灭之力的克劳狄不能超脱出这个循环，所以他才想要得到苏摩的创造之力。若是他能得到，二者合一之下就有可能跳出这个循环，踏出巅峰之外成为超越所有一切的永恒存在，无始无终，自有恒有，不生不灭！ “我现在有点了解你的想法了，”溟伸出食指抵住翩翩而来的绯红之翼，嘴角微微翘起，“不得不说你还真是……无知无畏啊！” “你能安然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一奇迹的代价，就在此支付吧！” 溟抬起左手抹过右眼，右眼的瞳仁在瞬间变成绯红，其中出现一点无限深邃的漆黑，由点延伸出一条不住扭曲的线，最后舒展开来化作一对漆黑羽翼！ 这一刻，溟的双眸尽皆化为赤瞳黑翼！目光轻柔地掠过指间，那道真红之翼顿时散作无数微小光点消失，紧接着他的视线转向了克劳狄，将后者的身影清晰地映入那双黑翼赤眸中。 溟抿嘴，似笑非笑，眸中赤色散去，黑翼消失：“给我化作灰尘消散吧！” 伴随着这话语，克劳狄的双眸中诡异地浮现出两对黑翼。不容他做出反应，他的身体就开始化作点点光尘飞散，从双手双脚同时开始，无法阻止，无法延缓，甚至就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地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