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曙光骑士团
黑衣、黑发、黑色的假面…… 凭空出现在审判台上的谜样男子，其周身沉浮萦绕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气息，神秘、华丽、深邃、浩瀚、馥郁……就如同寂静夜空中那道璀璨无垠的星河，只是一眼就令人不自觉沉醉其中，升起敬畏仰止之感。 面对身边一众城卫军手中泛着森森寒光的利刃，神秘的假面男子唇角浮起了抹浅浅的弧度。 “我的名字是，拉！” 略微低沉的话音瞬间便将现场那如死水般的无趣气氛彻底粉碎，引发了阵阵sao动。台下近千双好奇的目光齐齐聚焦在这个名为拉的神秘男子身上，尤其是那副奇异的黑色金属假面，半覆面的设计却是更加让人好奇，究竟隐藏在那面具下的会是什么样的一副面容。 拉？ 人群中的斐洛微微皱眉。 不知为什么，这个假面男子的身影却是让他隐隐感觉到有几分莫名的熟悉，而且其现身时的那种力量波动，明显不属于六大元素体系，应该是极为罕见的空间之力！ 对于舍弃人身追求神秘的魔术师而言，像空间、时间、命运、生死这类在万物之则中都算是极高等级的神秘绝对是最难以抗拒的诱惑。要知道即便是魔术师的最高成就—一魔法使之间也存在着相当大的区别，虽然单就成就而言都是完全理解了某种神秘，但其所理解的神秘不同，所拥有的威能也会大为不同。 普通魔法使大约就相当于领域境的强者、甚至可能只是圣域（本身力量太弱的话），而上位魔法使所拥有的威能甚至可以媲美诸神！尼古拉斯家族世代所追求的便是位列上三位的黑魔法使，为黑暗、死亡、世间一切负面力量的执掌者！ 虽然斐洛对空间之力并不是很了解，但还是可以看出眼前这名神秘男子在空间神秘方面的造诣，分明已经达到了随心所欲的极高境界。空间之力向来以晦涩难明而著称，当世追求空间神秘的魔术师极其稀少，其中公认成就最高者当属布里塔尼亚帝国的大魔导师波塞尼乌斯，然而即便是波塞尼乌斯在空间之力上的应用恐怕也不过如此。还有那种名字…… 斐洛清楚地记得，他曾经在尼古拉斯家族的某本古籍上看到过一段秘闻。据那本古籍记载，自古以来使用单音节为名的情况便极为少见，究其根源，却是要追溯到遥远的上古之世，在那个魔道盛行的上古时代，单音节的名字拥有着极为特殊尊贵的含义，乃是居凌常世之上的象征。 彼魔道之世，共有六百六十六单音节之名，乃是魔道的最高成就之证，亦被称作法名，即魔法使之名！ 虽然自上古之后魔道渐衰，伴随着时光的无情流逝，那个年代的辉煌也渐渐从世人记忆中淡出，但即便如此，世人对于那种居凌常世之上的神秘所怀有的敬畏却依旧在不知不觉中保留了下来，也就造成了自古以来极少有人使用单音节为名的现象，尤其是在魔术师之间，几乎完全没有人会以单音节为名，除非他能够成就魔法使之位。 然而现在却突然冒出了一个以单音节为名，能够自如运用空间之力的神秘人，这一切究竟只不过是个巧合，还是…… 怎么可能！斐洛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暗道自己太过敏感。当世是否有魔法使存在还是个未知数，即便是有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虽然如此否定着，但斐洛心中的凝重却未有丝毫减轻，一种莫名的感觉笼罩在他心间，仿佛即将要见证某个重要时刻的来临。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扰乱神圣的法庭，你知不知道这可是重罪！”见到神秘男子已经被城卫军团团围住，那名黑袍法官面色稍缓，随即高声质问起来。 “神圣的法庭……吗？”完全无视那些已经逼近到数米，随时都可能发起攻击的城卫军，名为拉的神秘男子嘴角的笑容却是多出三分玩味，“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所谓的法庭，应该是维护正义，制裁罪恶的场所吧？” “呃？当然，正是如此！”那名法官微微一愣，随即毫不犹豫答道。 “是吗？”神秘男子嘴角微翘，而后突然抬起了右手，五指翻转，指向一边证人席上的六名骑士，“那么，究竟什么是正义，什么是罪恶，就让他们来告诉在场的诸位吧！” 众人的视线顺着神秘男子所指方向落到那六名骑士上，却都是不由一愣，因为那六人正是此次事件的幸存者，安德鲁.加斯菲尔德的护卫。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六名骑士出席这场审判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了指证苍之痕佣兵团，使审判合法、罪名成立，仅此而已。什么是正义，什么是罪恶，这六名骑士的回答众人不用想都可以猜得出来。然而…… “我们有罪！”在之前的审判过程中一直沉默寡言的六名骑士忽然不约而同地半跪在地，沉声说道。 六人面容都是微微扭曲，复杂，羞愧、懊恼、悔恨、痛苦……种种神色飞速变幻，不一而足，却都是绝无虚假。这一点，只要是稍有眼力之人都能够轻易辨别出来，更何况是整日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冒险者？ 接下来，在六名骑士的沉痛忏悔中，这次事件的真相始末渐渐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由于正面追求莉娅不成，安德鲁便设计打压苍之痕佣兵团，而后又以优厚的报酬向苍之痕佣兵团发布委托，暗地里却派出加斯菲尔德家族的秘密武力伪装成盗匪半路劫杀破坏任务，以此来逼迫苍之痕佣兵团和莉娅。 不过苍之痕佣兵团绝不仅仅是唯一的受害者，在更早之前，安德鲁就依仗着加斯菲尔德家族的势力在里昂犯下了无数骇人听闻的罪行，这六名骑士跟随安德鲁多年，甚至有些事情就是他们亲自所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当下也都一一毫无保留地全部说出。 这一桩桩骇人听闻、人神共愤的罪行顿时在场中掀起了轩然大波。确实这个世界上像安德鲁这样的贵族纨绔并不少见，类似的欺压平民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事实上这些事情，不论贵族还是平民，所有人都已经近乎麻木和习惯了。然而不论事实真相如何，大部分的肮脏龌龊终究还是都被掩藏在了黑暗之中，像现在这样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撕开那名为秩序、道德、法律的光鲜外衣，从黑暗中浮现出种种触目惊心的龌龊罪恶，只要是正常人就不可能还会无动于衷吧，就算再怎么麻木，还是不可避免的会升起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吧。 尤其是战场的都是游走于生死间的冒险者，就算是过去再怎么见惯了世事冷暖，平时再怎么趋吉避凶明哲保身，内心深处终归还是有着一丝血性。在一些人的带动下，广场中的近千名冒险者情绪越来越激动，义愤填膺的抗议声讨汇聚成巨大的声浪在广场上空久久回荡。 被告席上的二十一名苍之痕佣兵团成员早已是攥紧了拳头，怒瞪着双眼，面色通红，大口喘着粗气，却是不知道该把仇恨的怒火倾泻向何人。作为罪魁祸首的安德鲁已经死去，至于剩下的帮凶……看着跪在一边泪水纵横，悔恨不已的六名骑士，苍之痕佣兵团诸人的怒火却是稍稍减弱，取而代之的是难言的悲愤怅然。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神秘男子淡淡的声音压过全场，带着莫名的力量，如同一桶冰水，让群情激愤有些失控的数千冒险者瞬间冷静下来，“从头到尾苍之痕佣兵团都只不过是无辜的受害者罢了。然而为什么无辜的受害者却不得不在这所谓公平、公正、神圣的法庭上接受审判？因为他们只不过是些无权无势的普通佣兵，而对方却是即便犯下如此罪行也永远不会被审判的贵族。” “维护正义？制裁罪恶？神圣的法庭？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当权者手中一件披着光鲜外衣的便利道具罢了。” 审判席上所有法庭代表的脸色已经难看得无以复加，他们可以清楚感受到台下冒险者目光的明显变化，再无往日的敬畏，有的只是不满和鄙夷。事情并不是这样，虽然很想如此反驳，但这些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难道直接说这次的审判只不过是一场安排好的闹剧？苍之痕佣兵团早就确定会被无罪释放？虽然这是事实，但整个坎特伯雷中知道这件事的也不过寥寥十数人，其余的人又有谁会相信这种离奇的解释？而且正如神秘男子所说，这些人都或多或少因为种种原因在法庭上做过些违心的判决，这一点他们却是完全无法反驳。 这些代表沉默的表情落在台下冒险者眼中无疑就是等同默认，顿时又掀起了一阵浩大的抗议声讨，只是这次声讨的对象却是换成了往日那些令所有冒险者敬畏的执法者，甚至就连警务总长雷垂斯德的大名也在其中。在这一声高过一声的愤怒浪潮中，包围着神秘男子的那一队城卫军脸色不断变化着，手中的兵刃也渐渐无力地低垂下去。 “呵、呵、呵……”神秘男子突然以手抚额轻声笑了起来，不大的声音却轻易压过了在场近千冒险者的喧哗，其中隐含的莫名力量让场中所有人不自觉安静下来。 “你们感到愤怒吗？觉得不公平吗？但是，”神秘男子的声音无限低沉下来，“只是这样的话，什么都不会改变。”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有无数类似或是更加悲惨的事情发生，贵族欺凌平民，强者践踏弱者……呵、呵、呵，弱rou强食，强者为尊，多么理所当然的理由！法律、秩序、规则，这些只不过是束缚弱者的枷锁，方便强者管理的道具罢了。无力反抗、只能默默忍受默默挣扎的所谓弱者，肆意践踏弱者、却对更强者卑躬屈膝的所谓强者，这是何等残酷、何等悲哀的世界！难道没有力量便是罪恶，拥有力量便是正义吗？！” “我不否认，人与人之间存在着不平等。天赋、外表、才干、背景，正是因为这些不平等才有了所谓的强者和弱者、贵族和平民之分，也正是因为这些不平等才有了社会文明的进步和发展。然而这种不平等绝不等同于毫无约束毫无节制的暴力，强者所拥有的力量，其存在的意义更多的应该在于创造，在于守护而不是破坏，贵族在享受权利的同时也必须承担起高贵者的义务。无论强者、弱者、贵族、平民，尽管物质上精神上存在着诸多差异，诸多不平等，但作为相同的人类而言，至少每一个人的灵魂都应该是完全平等自由的！” “然而现在这份最后的自由平等却已经被渐渐扭曲，强者忘记了力量的意义，贵族忘记了高贵者的义务，将同样的人类分开区别对待，并且把这种行为正当化，战争、疾病、饥饿、贫穷、仇恨……人与人之间不断重复着毫无意义的悲剧、喜剧，这样的世界已然完全扭曲、完全畸形！” “所以，这个世界需要改变！由我来改变！” “什么？！”不论是台上还是台下，所有人都不由张大了嘴巴，呆呆地望着说出这番话地神秘男子。 “呃，不会是我听错了吧？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以一人之力改变世界？他疯了吗？他以为他是谁？”杰克直接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应该是这样没错，要不然就是我们都听错了。”斐洛苦笑道，眼中却闪过一道奇光，难道这个人并不是特意为苍之痕佣兵团而来？也就是说……不是他？ “你们不相信吗？认为不可能吗？因为觉得不可能所以连尝试都不想去尝试，就轻易放弃了？你们除了像现在这样发着毫无作用的牢sao，还能做些什么？若是这样的话，世界永远也不会改变！”神秘男子轻蔑地扫过四周，轻轻抿嘴一笑，而后高高举起左手，“所以，真心地祈祷吧！渴求吧！希望吧！即便这真的是不可能实现的飘渺幻想，我也会创造出能够将不可能化为可能，将幻想化为现实的奇迹！” “我的名字是，拉！”神秘男子微微仰头，张开双手，如同要拥抱整个世界般宣告道，“我在此宣布，自此时此刻起，曙光骑士团正式成立！” “为了创造弱者不再哭泣，强者不再迷失，不分贫富贵贱强弱，无论是谁都能够露出开心笑容，无论是谁都不会失去重要事物，任何人都能够自由幸福生存的世界，我将率领曙光骑士团不停地战斗下去，守护正义，制裁罪恶，直到美丽新世界的降临！” 浩气凛然的声音在广场中来回飘荡着，就在众人还沉浸在神秘男子震撼宣言所带来的冲击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的时侯，被告席上的二十一名苍之痕佣兵团成员却有了新动作。 “我们苍之痕佣兵团愿意加入曙光骑士团，守护正义，制裁罪恶，为创造新世界贡献力量！”苍之痕佣兵团成员整齐地单膝跪地，右手按在胸前，大声宣誓道。 “很好！”神秘男子左手五指并拢，自胸前平平挥出，“吾以曙光骑士团团长的名义，在此批准苍之痕佣兵团的加入。从此汝等手中之剑将只为守护正义、制裁罪恶而挥动，罪恶不止，战斗不息，直至新世界降临！” “Yes，mylord！”二十一名苍之痕佣兵团成员齐齐低头应道。 连串的变化看得所有人都有点目不暇接的感觉，然而，这还并非结束。 “哼、哼，曙光骑士团？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装神弄鬼的家伙再加上一群丧家之犬，呵、呵、呵……这可真是……真是一出精彩绝妙的闹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