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兰慧馨被绑回乡 蔡秋生依计行事
蔡秋生闻言眉头皱起，大惑不解，然而此时孟怀玉仿佛是他最后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必须要紧紧抓住，“孟东家，恕在下愚钝，还请明示如何以毒攻毒！？” 孟怀遇见他问的急切，况且事不宜迟就缓缓道来，“蔡老板，大凡恶人亦有所惧之人，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我初来乍到，情况不明，敢问这东成县内可有比‘四海帮’更有势力的帮派？” 蔡秋生摇头道，“‘四海帮’乃是东成县最有势力的帮派了，其他如白帮的‘春山堂’等等均无法与之比肩。除非是‘沙帮’出面讲情，碍于同门的情面，事情可能会有转圜的余地。但帮中规矩我也略知一二，若是他们出面说情，在帮内是违反帮规的，我想他们‘沙帮’也不愿因此而得罪‘四海帮’。” 孟怀玉略加思索，继续问道，“‘四海帮’可忌惮官家，报官会如何？” “县府官员大多与‘四海帮’有利益往来，断然不会出头，恐怕到头来还会帮着他们。” “嗯，的确十分棘手啊，”孟怀玉也不由暗叹道，“若是他们抓不到令爱，你也少些顾忌，尽可放手一搏。不过眼下看，既然他们已经探听到小姐的踪迹，断然不会无功而返。” 两人分析了一阵，蔡秋生心里燃起的希望又一点一点地熄灭了，看来在劫难逃啊。相顾无言，孟怀玉观察着蔡秋生，又缓缓地开口了，“蔡老板，方才在下所言，可谓之‘以毒攻毒’法，但这‘四海帮’既是本埠第一大帮，又对官家肆无忌惮，即使两方都愿意替你出头，也是赶走虎豹又迎来豺狼，实为下策。我这里还有一计，说出来供你参详。”这次没有等蔡秋生再问，孟怀玉接着说道“不过丑话在下先说在前面，若是此计不成功，蔡老板及家人恐怕有性命之忧，最好的结果也要远走他乡。不知您先前所说，甘冒风险之话可是当真？” 蔡秋生已然到了最后关头，兰慧馨虽不是亲生，但是故人托孤，决然与己出无异。为了女儿，也为了自己这一大家子，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何况即使全盘接受对方的条件，自己也将一无所有。因此，蔡秋生这时倒生出些许血性，只见他骤然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孟怀玉面前，言辞恳切道，“请先生教我！若依先生之计我全家可渡此劫难，秋声甘冒风险，无论结局如何，均与先生无涉，我全家上下亦感激不尽。请先生快快教我！” 孟怀玉赶忙上前扶起他，嗔怪道，“您看您这是做什么，这不是折煞我么？快快起来……” 不是孟怀玉太过小心，他也不是怕事之人，只是他心里也没有把握自己的计策一定奏效。扶危助困本是他所乐于做的事情，但若因此让对方遭受什么不幸，即使无人怪罪，他心里定然也愧疚难安。况且这世上也有这么一种人，临事时对你千求万求给他出谋划策，一旦不成又大抵将你当成怨府，将责任推到你的头上，这也是孟怀玉不愿看到的。 “蔡老板莫急，您听我说，”孟怀玉呷了口茶，“听您说，慧馨小姐的父母是为‘四海帮’所迫，最后走上绝路的，对吧。而且据我判断，万家大少爷也并非是非慧馨小姐不可，只不过以此为由头，其意在图谋您的产业。此计真可谓毒辣，似将您置于两难境地，非舍弃一样不可。要么让令爱身堕魔窟，要么就要把您的产业拱手相让。而无论选择哪一条，对于‘四海帮’来说都没有损失。而您这儿却似乎只有绝路一条。” 到这儿，孟怀玉说几乎把事情分析得差不多了。蔡秋生也是听得直点头称是。孟怀玉清了清嗓子带着一丝决然的口吻继续说道，“依我看绝路也未必不是路！我们不妨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出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说罢孟怀玉走上前去，附在蔡秋生耳边小声说了好一阵子，只见蔡秋生的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 须臾，蔡秋生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孟东家，不，孟先生果然大才！蔡某佩服，佩服！就依先生之言。幸亏有先生指点，否则我真是走投无路了！此次真能逢凶化吉，蔡某定倾囊重谢再生之恩！” 孟怀玉摆摆手笑道，“蔡老板言重了，在下只是不忍看恶徒欺压良善，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蔡秋生得孟怀玉指点，沉重的心情轻松了许多，满面愁容也逐渐舒展了，执意强留孟氏主仆二人在家中用饭。孟怀玉也不认弗了他的好意，就大大方方地留下了。席间，蔡秋生频频敬酒，孟怀玉自然来者不拒，主宾相得甚欢。其间，孟怀玉又叮嘱了一番，要蔡秋生把握好时机，一切相机行事。饭罢，主仆二人才起身返回客栈。 路上顺子颇有些不解，便向孟怀玉询问道，“怀玉哥，你到底根蔡老头说了些什么，把他高兴成那样！”孟怀玉伸手在顺子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醉眼中带着神秘的笑意，“呵呵，不许胡说，没大没小的。这么称呼太没礼貌了。要叫蔡老板，呃——” “好，好，叫蔡老板，那你到底给他出了个啥注意啊？瞧把他高兴的！”顺子一边扶着孟怀玉，一边改口问道。 “我啊——”孟怀玉故意卖关子，“先不告诉你，过几天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哈哈！” 话说兰慧馨同程.凯二人当初为了躲避龙长兴治安团的抓捕，匆匆离开东成到省城暂避。因为兰慧馨在省城举目无亲，只好同程.凯一起暂时住到了程.凯姑姑家里。两个年轻人此前从未远离家乡父母，此时倍感艰辛。虽然程.凯姑姑待他俩很亲热，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但毕竟是寄人篱下，这二人总是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其间二人偷偷出去打听过多次，都没有得到成安澜的确切消息。当然，也探听到一些模棱两可的小道消息。有人说成安澜在押到省城后不久因为刑罚太重，苦熬不住已经暴毙狱中了。也有人说成安澜因为家世背景原因有人出手搭救，现在已经远走他乡了。还有一种说法更离谱，说成安澜因为受刑过重被搞得奄奄一息，狱卒以为他已经死了，就报告典狱长，要拖到乱坟岗草草埋葬。不料就在向坟里填土的时候他又活过来了，埋他的人以为诈尸，慌乱之下四散逃离，等再回去看时，只见其衣物而人不见了。于是便有人说成安澜如耶稣基督般复活升天了。 程.凯和兰慧馨不相信鬼神之说。相比而言，他们更愿意相信成安澜现在已经远走他乡，虽然无法再与恩师朝夕相处，但只要大家都活着，总有相逢的那一天。 时间一长，两人便觉得呆在省城有些无所事事。若非程砚生来信嘱咐程.凯半年内切勿返回东成，恐怕此二人已经呆不住了，毕竟学校里热情澎湃的生活对于正青春的他们来说更有诱惑力，而他们也无法深刻地了解政治的险恶。 兰慧馨不知道，这几天他已经被来自东成县的几个人盯上了。这四五个人都是东成县“四海帮”的人。不用说，他们定然是受到了金二等人的指使。 一连几天这几个陌生面孔总在程.凯姑姑家附近出现，有江湖经验的人知道这是帮会的人在“踩盘子”，时机到了再下手。可惜兰慧馨和程.凯都没有社会经验，一丝异样都没有发觉。 一日下午，兰慧馨陪着程.凯姑姑去市场上买菜，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人，自称是东成县城的。那人说蔡秋生托他给兰慧馨带了个信，称慧馨母亲也就是蔡秋生的老婆头两天突然晕倒，到医院里一查才知是不治之症，已经时日无多了，蔡秋生托他到这里来吧兰慧馨找回去。那人说得相当详细，言辞之中不带一丝破绽，似亲眼见过一般。兰慧馨出门前并未通知家人，为了不连累他们，也没有往家写过信，父亲怎么知道自己在省城呢。但那人一个劲儿地催促说再晚了就来不及了。兰慧馨也没了主意，最终急于见母亲最后一面的心理占了上风，不顾程.凯和姑姑的劝阻，偷偷溜了出来。 谁知刚跟那人见面，兰慧馨就被几个人绑起来塞到了马车里带走了。这时的兰慧馨才知道上当受骗了，但却不知道迎接她的将是什么，直到那些人把她带到自家门口。 那些人并未为难兰慧馨，把她从马车上放下来，说了声“兰小姐，到家了”，把她带到院子里，绳子都没解开就出去了。 兰慧馨大声喊了一声“妈”，就见蔡秋生从屋里跑了出来。蔡秋生一边给她松绑一边悲戚道，“这帮天杀的，巧儿啊！没吓着吧，快，快进屋！” 兰慧馨进来时看到院子里披红挂彩，父亲却神情黯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急切地问道，“爹，这是咋回事？我妈呢，我妈怎么样？他们告诉我妈快不行了！” 蔡秋生立刻明白女儿是被“四海帮”的人骗绑回来的了，急忙说道，“闺女啊，没事！你妈没事！”说罢向大门口望了一眼，又小声道，“有什么话屋里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进屋后，蔡氏听说闺女被人绑着送回来了，不禁心疼得要命，赶忙过来看望。兰慧馨见母亲没事，心里松快了很多。这时就听蔡秋生讲了事情的始末。万家少爷逼婚的事情兰慧馨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这种程度。起初她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宁死不从，能拖就拖，时间长了对方自然会气馁了，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使出了这么卑鄙无耻的手段。她低估了“四海帮”手段，也高估了他们的品行。 蔡秋生支开夫人和下人，把兰慧馨拉到一边，悄悄地把孟怀玉的计划详详细细地给她讲了一遍。兰慧馨听罢，立刻表示愿意配合父亲把这出戏唱完。父女二人相对无言，无形的压力让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