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百零八：炼体（五）再炼体
在这一丝丝暖流不断的游走中，秦孝的身体渐渐从冰箭带来的寒冷中回转，体温恢复正常，神智也慢慢恢复清醒。 这一丝丝暖流，每游走过秦孝身体的一处地方，那一处地方就会产生一缕微微的酥痒，就好比是结了疤的伤口，令他又酥又痒，既舒服又难受。 石灵的那一个举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完全将秦孝死马当活马医了。他将大碧玉雪睛蟾的尸体塞入秦孝的口中之后，一直全神贯注的观察着秦孝体表的症状，见他脸色逐渐转为红润，原本结出来的一层薄霜开始融化，呼吸也转为正常，便不由自主的双手加额，暗暗庆幸。 此时的秦孝正处于一种十分奇特的状态，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那只大碧玉雪睛蟾的尸体，不但释放出丝丝暖流，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居然还在他口中逐渐融化起来，化作一滴滴温润爽/滑的液体，顺着他的喉管，逐渐往下流淌。 说来也奇怪，这碧玉雪睛蟾的尸体，就好像没有骨头一般，全身都融化做了那一滴滴温润爽/滑的液体，并没有一根骨头剩下。更神奇的是，这一滴滴液体，并没有一直到达秦孝的胃里，而是像有生命一般，化作一丝丝暖流，从秦孝内脏脏壁的毛细孔中游走出去，钻入他全身各处。由碧玉雪睛蟾尸体所产生的这一股暖流十分庞大，庞大到秦孝几乎都无法承受。先前的那一丝丝暖流，跟这一股暖流想必，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值一提。 这一股暖流，像万千条涓涓溪流，在他的脏腑，肌体和筋脉里到处游走，每游走到一处地方，就会将那一处地方洗炼一遍，由此而产生的如刀割一般的痛苦，令秦孝难以忍受。 万剑噬体。 霎时间，秦孝只觉自己体内像是有无数把利剑在穿梭，痛苦难抑。而他的身体，似乎是一个已经被钻了无数漏洞的筛子，在一把把利剑的穿刺下，彻底的粉碎开来。 “嗷！” 秦孝猛然从地上坐了起来，嘴里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把正关切的看着他的石灵吓了一大跳，耳朵也被他震得嗡嗡直响，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秦孝坐起来之后，又躺了下去，嘴里发疯似的喊着，整个人也在地上不住的来回翻滚，似乎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石灵没想到刚才已经逐渐趋向稳定，转危为安的秦孝，体内的情况竟然在瞬间风云突变，使他又陷入了无比的痛苦之中。石灵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一时间竟然看得傻眼了，只呆呆的坐在那里，不知所措。况且，他自己还正在忍受着冰冷的痛苦，也帮不上秦孝什么，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看秦孝自己，就看他能否从万剑噬体的痛苦中挺过来。 秦孝好不容易从冰冷的深渊中爬了出来，刚想喘口气，然而体内的异变却又让他陷入了万剑噬体的折磨中，真好比是刚出虎xue又入狼窝，简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一股暖流所带来的痛苦，来得快，去的却极慢，秦孝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上打了多少个来回的滚，只觉得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都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这一股无缘无故起来的痛楚，才逐渐消退下去。 “呼——”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那根原本至少有二三十公分的木头，现在已经燃烧到了只剩下几厘米长的一段，秦孝才从那万箭攒心般的剧痛中缓缓恢复过来。他像个xiele气的皮球，浑身乏力的躺在地上，嘴里不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仿佛像个被闷了很久，快要窒息而死的人。 现在的秦孝，看起来十分狼狈。他的衣服破烂不堪，浑身上下都是一条条在地面翻滚时划开的伤痕，额头上冷汗直冒。 “师兄，你现在怎么样了？” 石灵一瘸一拐的爬到他身边，关切的问道。 秦孝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脸上露出一丝欣然的笑容：“放心，你师兄命大，死不了。” “就知道你命硬，害师弟我白担心一场。”石灵眼中湿润，略略有些哽咽的道。 “哈哈，大男人怎么跟个娘娘腔似的，哭什么鼻子。要是被其他同门师兄弟知道，一准要笑话你。”秦孝现在的身体十分虚弱，不过仍然爽朗的大笑着。 石灵脸色一红，忽然怪叫一声：“师兄，你身上的味道好难闻，臭死了。” 听石灵如此说，秦孝抬起手来闻了闻，果然有一股臭味，而且，他还感觉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似乎多年不曾洗澡，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老污垢。 秦孝对这一层污垢，实在是熟悉的很，这些污垢，正是他体内后天积累的杂质。 “我明白了。”秦孝脑海里一片清明：“刚才这只白蛙所化成的那股庞大无比的暖流，定然已经将我的身体洗炼了一遍，从而我的体内才能排出这么多的杂质。只是它洗炼身体的方式也太过霸道了一点，若不是我一直坚持心头最后一点清明不失，现在就算不死，也恐怕已经变成白痴了。换做寻常人，定然坚持不住。也不知道这种白蛙是什么异种灵兽，居然能够在我身体已经被洗炼一遍的情况下，再一次对我的身体进行洗炼。” ………… 秦孝和石灵虽然只相识了才四个月不到，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这小子还是了解了许多。这家伙虽然性子略略跳脱，也有些急躁，但心地却是善良淳朴，对他这个便宜的师兄颇为尊敬。人可以说谎话，但眼睛却不会说谎，刚才在秦孝受尽折磨的时候，小石头眼中看关切的神情，绝对不是做作之人能够流露，他早看得一清二楚。 秦孝沉吟片刻，目光从石灵身上移到他那条已经被冻得失去知觉的右腿上，又越过石灵的身体，看向不远处那只小碧玉雪睛蟾的尸体，对石灵说道：“小石头，你腿上的寒气，定然只有那只白蛙的尸体能解。” 石灵被秦孝一提醒，感受着大腿上传来的冰寒之力以及痛楚，回过头去看那只小碧玉雪睛蟾的尸体，其实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只看秦孝刚才刚吞下那只大碧玉雪睛蟾的尸体不久，身上的冰寒就逐渐消失，就能够得出结论。只是刚才发生在秦孝身上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了一些，这令得他心中稍稍有些畏惧。 秦孝见小石头顾虑重重的样子，便说道：“师弟，你可知道武学之道的先天境界？” 石灵点点头，道：“咱们崆峒派就有先天境界的大高手，小石头我虽然见识浅薄，但也略略知道一些。先天境界乃是咱们习武之人梦寐以求也要突破的境界。先天境界的高手，不但武功随心所欲，并且还能返老还童，青春常驻，更能益寿延年。” 秦孝点点头，“不错，先天境界不但能够益寿延年，还能青春常驻。乃是所有武者终生苦练的目标，是寻常人穷其一生，也只能望洋兴叹而不能达到的境界。但是，你可知道达到先天境界后为什么能够益寿延年，青春常驻呢？” 石灵摇摇头。 秦孝又继续点拨：“人在母胎中，纯净如一，不含一丝杂质，是为先天。从生下来之后，便要饮食五谷杂粮，从中吸取营养，才能长大生活，代代繁衍，这样便堕入了后天。人堕入后天之后，体内便会积聚起各种杂质，随着年岁增长，杂质越积累越多，人也就渐渐容颜衰退，皮肤老化，直至死亡。而先天高手，在达到先天境界之后，体内后天饮食水谷精微所积聚起来的杂质，便会随着功力的精深和时间的积累，缓慢的排出一些，这才能够延年益寿，返老还童，常驻青春，这便是先天的根本之所在。如果一个人，在某种天大的机缘下，得以洗炼身体，将体内的杂质污垢尽数驱除出体外，那这么人就算只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那他也能够长青不老，延年益寿至少百十年。”他又指着自己体表的那层老污垢，“师兄我体表的这一层污垢，便是后天饮食五谷杂粮所积留在体内的。” 石灵惊愕的看着秦孝，茅塞顿开：“师兄，你是说，这两只白蛙能够洗炼咱们的身体，从而使得咱们的身体达到先天的境界？” “不但如此，以后我们修炼武功的进境也要比常人快上许多。” 石灵就像发现了一处绝世的宝藏，脸上激动万分：“师兄，你可不能诳小石头。” “但是，你刚才也看到了，这白蛙洗炼身体十分霸道，有若万剑噬体，若不是师兄我意志坚韧，恐怕现在不死也已经丢了半条命，变为白痴了。”秦孝郑重的道：“而且，师兄的体质和你有区别，你未必能挺过这一关，很可能会丢了性命。” 石灵忖度片刻，抬起头，射向秦孝的目光中露出十分坚定的神色：“师兄，师弟愿意服食白蛙洗炼身体，就算前面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语气铿锵，声音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