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庞德公的善意
“我曾听言将军之做为，亦知将军之为人也。不过我却甚有好奇，我观将军非是愤世嫉俗，也非狂妄自大之辈，缘何是要如此？荆襄世家之实力，我观将军也不是不知也，就算凭着将军之力也当不可挡，为何要三番两次如此行事？” 庞德公神色淡然，虽然口中发问，但却不似要叙说询问，只如在口中平平道来一事。 “呵呵……” 面对如此，唐锋顿时一声轻笑，转头看着庞德公随即就此开口而言道。 “庞德公只为此事而来？若如此，恐怕我也只能言说，事到如今，再说这些更有何益？若只为如此，在下也要先行告辞了，襄阳事大，还要多做准备才是，敢请庞德公莫怪，日后若有机会，还当聆听庞德公话言。” “年轻人不要太过急躁了。” 对于唐锋这样不客气的话，庞德公只是淡淡一笑再是劝阻了准备转身离开的唐锋，而后又是继续开口言道。 “既然将军不愿意多言此事，那便罢了，这也非是老夫真正想要与将军相谈之事。也许将军不知，昔日张南和曾经到得老夫家中一言将军之事，言语之中多有对将军之所为不满，而且还将其对将军相面所观之结果告诉了老夫，自那时起老夫就想见见将军，而后又是听闻将军自执掌武陵来，百姓安居乐业，五溪蛮夷本来要妄动的刀兵也被将军所止息，似乎与张南和所言有所不同也。可惜，老夫已经年迈，经不起长途奔波，而且就算前往武陵，也未必能见将军，不过今日有缘，竟然路遇将军，故而有所一问，不知将军所求为何？” “所求为何？” 唐锋微微沉默，而后才是看着庞德公缓缓而道。 “不知庞公是想听真言还是虚语，不知庞公若所听言，又会如何？” “真言也好，虚语也罢，若将军愿有所言，老夫自然愿意所听，至于听了如何？纵然天翻地覆，我庞家也未必就会衰败，不过若言合适，愿与将军结个善缘。” 庞德公面色平静，淡淡而笑，显然没有因为唐锋的话语而引起什么不满。 “真言就是我为这天下。天下非刘氏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既然刘氏坐得，那么其他人又为何坐不得。” 唐锋缓缓而道，但哪怕他是如此言说这等‘造反’之言，庞德公也依旧不见半点动容，见此，唐锋当下又是开口言道。 “若是虚言，那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灵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庞德公以为如何？” “呵呵……” 听到唐锋所言一直神色不动，直到唐锋开口而问之后，庞德公才是笑笑。 “将军果然大志向，怪不得我观将军面带杀伐，又有青龙白虎相伴之像，果然见得不平常。不过此路却不好走，将军还要多谨慎之。” “如此多谢庞公了。” 人老成精，更何况是庞德公这样的智谋之人，一番叙言下来，唐锋始终有一种拿不准庞德公的感觉，最后只能是开口而言道。 “我有所求，定有所为。荆州世家如何我不想评说，但以如今而观之，恐怕大多世家要视我为仇雠，若庞家也如此，我也不惊讶，不过如今既见庞公，便当先言之，若庞家也是挡在我路前，那么我对庞家也同样是毫不客气。” 言尽于此，唐锋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打算，当即转身就是欲走，毕竟如何看来，庞德公都是世家的人。 庞家在荆州之内，虽然不如那三家一般掌控荆州实权，进而让自己家族成为荆州顶级世家。 但庞家诗书传家，文名遍传，更有庞德公这样的大能做镇，哪怕是蒯家、蔡家、黄家面对庞家的时候也不敢有所轻视。 唐锋身在太平道一方，已经注定与世家敌对，所以他不惧与荆州世家交恶，甚至几次三番的主动招惹荆州世家，但这不代表唐锋就没有脑子。 那些荆州世家这时还与刘表有所纠缠，暂时抽不出手来，而且就算真的前来，面对他们唐锋也是不惧。 乱世即将到来，到时候就看看谁的本事更高而已。 不过虽说如此，但若能少一个不知深浅的敌人，哪怕只是暂时少这么一个敌人，对于唐锋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近来我观天象，查星斗，见到紫薇黯淡，妖星横过天际，此主天下将乱，刀锋四起之兆也！我庞家势微力弱，难改大势。更何况朝廷之中能人无数，对此也未必不可知。但就算如此，也只看妖星横扫而过，不见有半点形势改易。” 唐锋本来要走的身子随着庞德公的话语当即就是一顿，转过身头，唐锋看着庞德公的眼眸也不由得透露出淡淡地惊奇。 唐锋是知道历史，知道天下形势运转，但那是因为唐锋两世为人的缘故，而庞德公应该不知道才是，难道真的能通过星相变化观察出来？ 也许以往的时代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预兆，但在这时，恐怕还真的是确有其事。 这时，只见庞德公当下伸手入怀，随即摸出了一本小册子，递到了唐锋的身前，然后才是带着一丝丝笑意而道。 “正所谓：花钱买平安，我们庞家虽大，但我也身无长物，不过所幸经年下来，我对书籍还有一些心得体会，若能好好研读，也说不定就能有所了解掌握，如今赠予将军，也算与将军结个善缘如何？” 唐锋眼眸之中忍不住露出了惊讶之色，他自然不会认为庞德公说这是寻常读书心得就真的会认为这是什么读书心得。 显然的，这分明就是庞德公对于谋士计的领悟，只要能得到这一份心得体会，那么就是唐锋自己也有几分把握领悟谋士计，一如那谋士计激励一般，同样是从曹寅所书的心得当中领悟出来。 但唐锋没有立即接下来，哪怕唐锋的确真的想要占为己有，反而是用一种奇异的目光在庞德公身上来回扫视。 “庞公就是如此相信于我？难道就不怕我到时反悔行事？不说没有什么约束，就算是我亲口所言，到时候我做反悔了又能如何？” 唐锋说着这话的时候，几乎不像是在说着自己，好似在说着一个完全无关的事情一般，同时双目直直盯着庞德公，观察着他的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区区小术，我还是通明，而且我观将军不仅有大志，也同样有其才，将来未必不可成大事。但凡成大事者必然有大胸襟，大气魄，今日能与将军结下一个善缘，我相信日后必定是有善果。” 对于唐锋所言，庞德公只是一笑，而后他就是一拱手，向着唐锋一拜。 “想来将军还要赶回武陵，虽然不知道将军还有什么深谋，但我在此祝将军谋略得成也。” 对于庞德公无事献宝，唐锋实在有些不大明白，就算通过什么相术之类的能察觉到什么事情，以庞家的身份地位似乎也用不到这些才是。 不过思量不通，唐锋却还是将庞德公的好意给收下。 如今时节已经到了紧迫的时候，哪怕是唐锋，这时也要先顾上眼前，日后的盘算可以日后再做考量。 点点头，本来唐锋就是准备率军离开，庞德公已经命人让开了道路。 但在这时，唐锋看到一直跟随在庞德公身旁的丑陋孩童，顿时心头一动，看上去好似顺口一般，随意问道。 “这孩童可是庞德公晚辈？不知可有名？” 方才唐锋与庞德公所言可谓是云拢雾罩，一般的人哪怕是仔细琢磨也未必能琢磨清楚，而对于一般的小童而言，就算听到了这些，也多半会是根本不解，甚至吵闹着要离开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但这丑陋的孩童，不仅不吵不闹，一双灵动的眼眸，隐隐之间却流露出一种听得明白的神色，这就让唐锋不得不感觉在意了。 “此乃老夫子侄，单名一个统字。其容不堪，倒让将军见笑了。” 听到唐锋问起，庞德公也没有在意，随口笑应道，不过在庞德公说道‘其容不堪’四字的时候，唐锋却从那孩童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痛苦。 若是普通的孩童哪里能理解得这等话语？ 此孩童必定是历史上有着‘凤雏’之名的庞统庞士元。 此子可堪为最顶尖的谋士啊！ 可惜，此子如今乃为孩童，又有庞德公在旁照看，也轮不到唐锋插手。 最后唐锋只在定定地看了小童一阵之后，感叹一声。 “这孩童形貌惊奇，双目灵动，当为智慧非凡之人，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容貌取人最为不可，若有才学，岂是区区容貌便可限制得了的？若能得贤士辅佐，我必只观其才，不以其貌也！” 唐锋想到历史上庞统的境遇，忍不住一声感叹。 这本来就只是唐锋只是无意当中发出的感叹之声，甚至连庞德公本身都没有太多在意，却没有注意到在唐锋发出这一声感叹的时候，庞统的眼眸当中随即就是发出一阵异样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