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

    “刘烨，快回来还没下课呢？”诗韵紧张的话语让刘烨有些许欣慰。刘烨知道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刘烨大步流星的回到座位上，诗韵依旧徜徉于网络海洋里，但是刘烨任凭她对自己不冷不热，心里反正是舒服的，不管自己吃不吃醋诗韵绝对不会逃掉的。

    直至放学都没有见到吴寞的人影，刘烨不禁有些担心他。刘烨已经开始不再怀疑吴寞，课堂上捣鬼的人绝对不是吴寞，第一吴寞做事向来缜密，不可能会在一些小事上露出马脚，第二吴寞不可能会在全班同学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走进教室，依教员的脾性虽身在楼道里打电话，但他绝不会轻易放一个迟到的学生进来。除非他会遁地！刘烨猜想出肯定是有人故意挑拨扰乱自己的心智，把矛头指向吴寞，先静观414内部起讧，待纠缠不清的时候打他们个措手不急。看来幕后黑手的确隐蔽的够深，他的智商和能力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但是他的目标是谁，是刘烨还是吴寞？或者是宿舍的其他人？他又是因何目的而杀人呢？刘烨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去图书管找吴覃森。

    图书馆里吴覃森忙的团团转额头上沁出了丝丝汗粒，他不时用手背擦拭着，由于劳累过度脸颊有些泛红，看起来挺可爱的。刘烨笑笑上前搭手帮忙。

    “幸好你来帮忙，要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不散架才怪。”吴覃森用双手扶着腰轻轻转动几下。刘烨嘿嘿笑道：“您不是说要学会用技巧做事情吗？怎么交会了别人自己却忘了。”吴覃森笑眯眯的说：“行啊小子，学以致用！还以牙还牙啊。”刘烨拉过一张椅子送到吴覃森面前：“吴老师先坐下休息会，再教我几招应付世事的密籍。”吴覃森颌首而笑，手扶着下巴说：“你以为我是武林高手啊。还秘籍，我可不会绝世武功。不过教你些识人善恶的本领还是可以的。”刘烨双手抱拳犹如信徒般虔诚的看向吴覃森说：“请师傅赐教，徒弟洗耳恭听。”吴覃森被刘烨的样子逗乐，稍做收敛说：“其实识人的方法很简单，不论好人还是坏人只要他心中有一条法则，不曾逾越这条鸿沟，那么他就是宏观上的好人。如果他能在道德范畴里徘徊，不去触动道德底线，那么他就是狭义上的好人。如果他为人处事以心论心的做事，不违背任何的誓言，不空许诺言，不背后捅别人刀子，不在某件事上添油加醋，不道听途说，那么他就是完美好人。不过这样的人恐怕已经不覆存在。总的来说，看人就从小事看起，一个人连小事都做不好那么他就不会有所大器，正所谓一屋不少何以扫天下，所以这样的人就是明义上的坏人。生活中离这样的人远点就是了。”刘烨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不太同意您的观点。您说的太片面，小事做不好不代表他就成就不了大事。像汉高主刘邦，没成王之前也一样是个地痞无赖，混吃混喝胸无大志只知道空想，但最后他还是打败项羽一统天下。”吴覃森紧索眉头说：“那是因为刘邦有头脑，会利用机遇。如果当时他没有把握住面朝老员外的机会，如果他只是想到方法却没有施行，那么他就没有日后辉煌的历程，所以他不是一屋不少的庸懒之人。”刘烨说：“世上本就没有绝对懒惰的人。他们之所以不把思想付诸于行动，大多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前进的动力，一旦等到时机他们肯定会爆发。”吴覃森含笑点头，意味深长的说：“能听到你这么有见解的话我很欣慰，至少你可以承受近几天来各方面袭击的压力，我相信你不会做出格的事。”刘烨一怔方才明白。原来吴覃森给自己设计一个圈套专等自己往里跳。没想到自己竟还真被套住，怪不的刚开始吴覃森的话那么偏激敷浅，原来是在测自己的承受力。刘烨从内心里对吴覃森充满感激，毕竟吴覃森不是自己的亲人，却仍关心着自己，怎能不让刘烨感动？

    吴覃森笑吟吟的说：“对于已故的人和已逝的事坦然的对待，不仅是对去逝的人最好的怀念更是对自己未来的一个交待。遇事往好处想才不会处处遭受阴霾，才能收获阳光。”刘烨坚定的点点头对吴覃森的感情又加重不少。如果不是姓氏异样，如果不是面貌陌生，如果不是关怀还欠缺些爱，刘烨真的认定他就是隐匿在身边的亲人。

    吴覃森起身韧带被拉深骨骼传出嘎嘣脆响，吴覃森轻轻呻吟一下，忙反手扶住腰对刘烨说：“我先去里屋休息会，你帮我值会班。老骨头真的没用了。”刘烨微扶一下吴覃森，关切的说：“您没事吧？我送您进去休息。”吴覃森推开他的手，面露执着：“不用，我自己能进去。睡一觉就好了。”吴覃森一瘸一拐的朝小屋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辛酸。

    吴覃森这一觉睡的可真长。时间慢慢流逝，刘烨百无聊赖的趴在柜台前翻看着一本悬疑小说《爱的轮回》。这是一本围绕亲情演绎的看似一场美仑美奂的爱情，实则到处隐藏着杀机。为亲情牺牲爱情，再利用爱情策划谋杀，最后除了仇恨已报什么都没得到。面对自己一无所得的悲剧下场，主人公最终掩泪自缢而死。掺杂亲情的题材再加上悲剧结尾难免会让人为之沉缅落泪。合上书刘烨叹口气，又想起吴说的话：“对于已故的人和已逝的事不要过度沉缅其中，用最乐观的态度面对现实不仅是对逝世人的尊敬，更是对自己未来最好的交待。”是啊，武力永远解决不了问题，虽然能解一时之恨却终为一生埋下阴霾。跨不过心理的障碍只能被障碍湮埋。遇事凭一时冲动而造就终生遗憾的事还少吗？电视上报纸上那些不计后果靠武力泄愤导致别人残疾而自己抱头痛哭直喊后悔的事情笔笔皆是，有些错知道能改，有些错即使用痛心即首的方式去弥补也只是扑风捉影天方夜谭。

    刘烨瞅瞅小屋，狭窄的门如同忠实的卫兵牢牢贮立在自己的岗位没有要打开的迹象。肚子开始咕咕做响，刘烨除了忍着别无他法。

    “刘烨！”刘烨转过头原来是陆浩宇。陆浩宇的脸色极其难看，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殊斗显的精疲力尽。陆浩宇这是怎么了？难道他又遇到怪事了？刘烨茫然的看着他。陆浩宇依旧灰沉着脸：“你能不能跟我出去下，我有话跟你说。”刘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时不时有借书还书的学生来找刘烨签收。大概陆浩宇看出刘烨确实脱不开身。他叹口气：“算了，晚上回去再说吧，如果我还活着的话。”刘烨的手一抖把书划了一道裂痕。陆浩宇不再言语转身离开。

    没有生机的躯体此时看来有些颓废，蓬垢的头发精神萎泯不堪。陆浩宇到底怎么了？他想跟自己说什么？会不会他发现了什么？难道有人想害他？要不然他怎么会如此沮丧神魂颠倒？刘烨的心有些浮躁，唯恐陆浩宇会发生意外，更多的还是希望吴覃森快快醒过来，否则延误了时间很可能祭奠的就是生命。

    学生陆陆续续的离开图书馆，刘烨心急如焚抬头看眼挂在墙壁上的石英钟：二十一点三十分。小屋里仍旧没有动静。刘烨感觉事情古怪，吴覃森睡了有七八个钟头了，照理说应该醒了。难道他就不饿吗？即使他很疲倦也不至于睡这么久？医学上讲：人处于极度疲惫的环境中会产生幻觉，然后导致浑厥。如果身边没有人唤醒他，那么他睡的时间会相对长些，但无论多长他都会醒过来，因为饥饿会导致胃酸分泌过多，胃收缩的幅度加大，神经感觉到身体已经受到伤害，于是会被迫叫醒主体。科学家也曾做过实验，把人关在封闭阴暗的空间里，刚开始人没有感到不适，由于体能消耗，消化器官就会向大脑神经发送抗议信号提醒人到吃饭的时间了，如果人无动于衷的话，它们就会用吞噬自己的方式来报复人类蹂躏他们的行为。然后人就会昏厥。但终有一段时间人连昏厥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就是著名的饥饿原理。但是吴覃森的体质不可能有这麽差，健壮的身体显然得到过良好的锻炼，像吴覃森这样的硬朗身体绝不会有休息过度的习惯。

    刘烨想不通为何自吴覃森进去后就没再听到他的任何气息，难道他遭遇了不测？不可能！狭小的空间，还在图书馆里面，有谁能对一个老人下黑手？再说他是怎么进去的？要想进里屋必须得通过柜台这唯一的道路才行。借书阅读的人并不多，刘烨根本就没有看到可疑的人物出现。除非，除非他会遁地！想到遁地，刘烨又想起白天在教室里的事情。同样的事总不会连续出现两次吧？

    送走最后一名学生已经是晚上十点。小屋的门依旧没有要被打开的迹象。连小小的门缝都没有留出来。刘烨徘徊在门外不知该不该进。时间还在流淌，指针指向十点十分，还有二十分钟宿舍就要关门了。怎么办？要不要进去看看，总不能不辞而别吧？刘烨狠狠砸一下拳，向前迈一步伸手敲门。“吴老师吴老师。”连叫了几声里面没有回应。没有理由啊，怎么会这样。吴覃森不可能睡这麽沉啊？刘烨又试着叫了几声，回应他的依旧是死寂。他试着推了推门，门被反锁了推不动。刘烨隐隐不安，额头上汗水成凝，向下滚落。怎么办，到底怎么办？要不要报警？可是怎么说？里面的情况又不知道怎样，搞不好被警察反戴上扰乱治安罪的帽子可就得不偿失了。要不然给于晴打个电话吧，毕竟是自己的班主任，总要比自己有主意。刘烨掏出手机准备打给于晴。忽然图书馆的灯灭了，一片漆黑只有手机屏幕发着淡淡的蓝光。刘烨顾不上拨电话，用手机的微光向四周照射。他怕会有东西突然拍自己一下。人都是有畏惧的症状，要不然就不会喜欢群居。这就好像人在走夜路，后面明明没有人，自己却仍旧不住的回头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有时还能听到唏唏索索的声音。其实那只是自己走路发出的声音。在黑夜里哪怕身边只有一个小孩陪着，自己心里也会感到踏实，这就是人的群居依赖症。

    刘烨此时的心情就特别复杂。他很希望能有个人像救世主般突然降临，护在自己左右。却又怕出现的不是神而是鬼，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刘烨恻耳倾听没有任何的动静，手机屏幕的灯光暗淡下去。‘砰’的一声，似乎某种东西撞在了桌子上。刘烨心头镬然一紧，按亮手机，朝声源照去。一切又都隐匿到静中。刘烨稍稍呼出一口气，待手机灯光再次黯淡下去又一声撞击声，这次是踢翻垃圾框的声音，垃圾框离刘烨有十几步的距离，他明显听到了脚步声，于是他慢慢变换着自己的位置，尽可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知道来者不善，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遭到他的杀戮。脚步声慢慢逼近刘烨刚才待过的地方，刘烨矮身墩下去紧紧握着手机，眼睛紧盯着那团移动的黑影。黑影渐渐逼近，刘烨紧张的只剩下心跳。虽然刘烨移动了位置但也离原来站的地方很近，如果黑影手里有凶器情急之下挥手狂舞难免会误伤到自己。刘烨尽可能的稳定住情绪，镇定自若的盯着黑影，不发出任何声响。令刘烨吃惊的是那个黑影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仿佛早预料到刘烨已经变动位置。黑影摸索到刘烨刚站过的位置，毫无征兆嗖的从刘烨身边跑过去，直奔门外。刘烨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想也没想就跟随黑影而去。

    或许近几天发生的古怪事情让刘烨再也不愿像小丑一样保持沉默，无尽的折磨无尽的痛楚让刘烨寝食难安，他不能措失每一个发现真像的机会，即使搭上生命他也不后悔，毕竟痛快的死要比受尽非人般的活舒服的多。黑影移动的速度很快刘烨跟的很吃力，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让他发现有跟踪者。刘烨累的气喘吁吁挥汗如雨，他却使终不想过要放弃。黑影顺着树林里的羊肠小道跑去，刘烨不甘落后，一个闪身随即进去。待刘烨进入树林后才发现那黑影停下了，来不及多想又忙跳到一颗树后避起来。隐隐约约看到那团黑影在扶树喘气，看来他也不是长跑健将，从图书馆到小树林的距离也就两千米，对于不经常锻练的刘烨来说，累的气喘如牛还情有可原，但对于他，杀人狂魔来说确实不应该算什么。刘烨不禁对他充满鄙视，这样的体格也敢出来害人，多大的事难道就解不开心结，非要用生命来为它埋单吗？刘烨又恨又气的盯着他，唯恐自己一疏忽就被他逃走了。

    等了一会黑影仍在扶树喘息，没有要走的迹象。刘烨纳闷的盯着他的背影看，不知道他玩的又是哪一套。难道他发现自己了？不可能的，他如果真的发现自己了怎么会无动于衷。既然他连杀人都不怕又岂会怕自己。凭他的身手杀掉自己应该措措有余。可他在等什么？难道他还有同伙！想到这，刘烨到吸一口气。自己会不会中了调虎离山计，他故意引自己出来而让他的同伙干掉吴覃森？看来他的真正目标是吴覃森。刘烨莫名的一阵紧张，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吴覃森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这个神秘人真得不简单，阴鸷险恶。时间慢慢划过，不能再等了，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至少死前能皆开他的神秘面纱也算瞑目了，等他同伙一到连这渺茫的一次机会也没了。刘烨从树后走出来冲黑影喊了两声，黑影没有理会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过来看刘烨，依旧扶树喘息。刘烨并没有懊恼慢慢靠近他。“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是谁吗？告诉你，我早就怀疑是你了，你不说话是怕我听出来是你吧？”刘烨试着用激将法让他露出马脚，没想到他根本不吃这一套，依旧不给予任何回应。

    刘烨离黑影越来越近。手心里早已被汗水浸湿。心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不知道此次决定是凶是吉。刘烨谨慎的做好逃的准备，但仍旧怕他转头的瞬间自己承受不了打击倒地身亡。近了，更近了，十几步的距离刘烨颤巍巍的走了五六分钟的时间。刘烨已经身在其后，他似乎没有发觉，仍背对着刘烨笔直站着。刘烨伸手朝他肩膀拍去。

    风吹过树林，稀疏光秃的树上仅剩的几片残叶艰难的摇曳，有几片摇摇欲坠的黄叶再也经受不住夜风的袭击打着旋飘落下来。漆黑的树林里见不到一丝光亮，满天的星辰都隐匿起来，乌云布满整张天空。一片枯叶与身体擦肩而过，刘烨的手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落进无边的黑暗。手所触及到的除了空气就是黑暗，眼前的黑影依然在眼前随风晃动，影影绰绰交织在一起，阴翳的树枝此时看起来却如一个身裹黑色披风的人。刘烨愣在那，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看来自己被自己的眼睛欺骗了，那个神秘人早就跑的不知所终了，而自己还误把树枝交错的纹络当成了人。是自己太大意还是他太狡滑。利用夜黑树多眼睛容易产生幻影的方法成功脱身。刘烨恨自己懦弱，没有及早的出来，否则他也不可能逃脱的这么轻松。刘烨将手扶在刚才黑影扶过的树上，滑腻腻凉冰冰略显粘稠的液体附着在手上，刘烨一惊忙抽回手按亮手机，蓝色的光静静的打在手上，血，竟然是血！整只手掌上粘满了血。刘烨失声惊叫踉踉跄跄跌坐到地上。

    无边的风顺着通幽小路的进口溜进来，轻轻拂过刘烨耳边，片刻没有停留急冲冲朝出口奔去。一张展开的纸在空中翩跹而舞，如同中弹的麻雀斑驳坠落，不偏不巧正遮在刘烨的脸上。刘烨慌忙把纸扯下来，纸上似乎被附上某种魔力，强烈的吸引刘烨的眼睛。借着手机微弱的光刘烨看清上面写的字：今天晚上是陆浩宇的死期，我可以跟你打赌，赌注就是陆浩宇的命，署名赌神。依然是淡蓝色的打印荧光字依然是同一个赌约依然是不变的赌注他到底是谁，为何同陆浩宇过不去。他与陆浩宇之间有什么瓜葛以至于招来他的杀戮。刘烨仰头长叹，又急忙起身朝树林外狂奔。

    刘烨不能让他的计划得逞，自己必须阻止他，只要他输了就意味着陆浩宇还将把生命延续下去。刘烨不是拯救世人的菩萨，也不是救人于苦海的天使，他不岂求自己能为世间做多大贡献，只希望以自己的力量能化解一场罪孽。树林深处一双充满邪恶的眼睛幽幽的注视着刘烨远去的方向，嘴角翘起形成一道完美的弧度，似乎在向世人炫耀他的阴谋成功实施，漂亮的一个转身，轻蔑的一声长笑，如夜枭般聒噪刺耳，声音很快被张开口的黑色天空吞噬，他逐渐消失只留给黑夜一个玩世不恭的背影。

    刘烨又回到图书馆，他想要确定一下，看看吴覃森到底有没有遇害，这个精心布置的圈套有没有人员伤亡。离图书馆还有一段的距离，刘烨已经看到里面的吴覃森了，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吴覃森并没有遇害，可是这个布局想要说什么呢，就是为了再证实一下他的预言？这有必要吗？或者说是，今天晚上他就要动手？想到这，刘烨停下去图书馆找吴覃森的脚步，他转过身朝校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