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追随者
格里斯扭动着身子，适应自己的新形态，缠在身上的布条让他有种受到缚手缚脚的感觉，不过对行动的影响不大。架在眼眶前的眼镜，也让他的视线蒙胧了少许，好一阵才适应下来。 唯一让他感觉到满意的是缠上布条后，他动起来时，骨头关节再也不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了。 在离城十里的一个小镇子上，亚力克斯吩咐仆人买了几件宽大的斗蓬后，才重新上路。全身裹在斗蓬中的格里斯，完全掩盖了所有身为骷髅的特征，现在即使出现在大街上，最多也只会引起一些注视，而不会引起恐慌了。 整支队伍赶了一整天路，在太阳将快落入地平线前，才停下来，在路边寻了一条有水的空地，扎下营帐。 像这种由老师带领的远途旅行，为了培养学生们的独立能力，一般是不会住旅馆的。野餐露营，自食其力，这对那些久在学院中的学生而言，不但可以学到很多教室中无法学到的东西，更是一件新鲜快乐的旅程。 学生在老师们的指导下，欢快的拾柴，扎营，生火，更在老师的带领下，试图猎杀一些小动物加餐，整个营地欢声四起。 整支队伍除了学院师生们所乘坐的马车外，还有二十几名骑士。这些骑士有部分是学院派出来的护卫，另一部分便是亚力克斯的追随者。 身为一名大魔法师，亚力克斯本身就是一名贵族，虽然只有子爵的爵位，但是因为自身的实力，他甚至比一些领土贫瘠的伯爵更尊贵。 尊贵的地位加上强大的实力，还有一点的财富基础，大部分魔法师都能够吸引到一些人来投靠，这些人被称之为追随者。 地位越尊贵，实力越强大的魔法师，自然能吸引越强大的武者，而因为魔法师的特质，绝大部分魔法师都是蠃弱的，他们十分需要强大的追随者保护自身的安全。 特别是在战场上，拥有强大追随者的法师可以安心的施法，发挥的实力比那些单人匹马，又要施法又要保命的独行法师要大得多。 追随者保护法师的安全，法师为追随者都提供庇护和财富，追随者和法师形成一个利益一致，相互补充的团体。至于能养得起多少追随者，这就靠法师自身的财力，而追随者们的忠诚，更要看法师自身的人格魅力。 队伍里那二十几位骑士有一大半是学院派出护卫，全部具有中级剑士的实力。但是胸口铠甲烙印着亚力克斯特有的家族徽记的五名骑士，却明显比其他骑士更强大，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他们从学院出发开始，就若即若离的守护在亚力克斯所在的马车四周，偶尔不小心靠过来的其他骑士，都会被他们挡住了。 没人会在意这种无礼的举动，他们是亚力克斯的追随者，本身的职责就是保护亚力克斯的安全。 亚力克斯不光是一院之长，更是帝国皇家魔法师团的总指挥，如果这次不是以交流会的名义，换作平常，亚力克斯这种地位，前往别的国家至少得五百骑士护卫，几十个法师跟随的。 不过这一次队伍的实力也不差，带队的老师可都是学院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个至少也得有高级法师的实力。交流会上可是有导师交流的项目，没点实力去了只能现丑。 而那些学生也不是吃素的，像小吉米那几个低年级的学生可以无视之外，其余十几二十岁的学生可都是学校的精英，几乎都拥有中高级的实力，虽然他们没什么经验，可是施放起魔法来，不见得比老师们逊色多少。 加上有亚力克斯这样的大魔法师坐镇，这支队伍没有个几千人的军队，不要想能伤到他们的一根头发。 “阿拉刚，过来一下。”亚力克斯打开车门，朝外招了招手。 那些胸口铭刻着亚力克斯家族徽记的骑士中，领头一位走了过来。他的身材高大壮硕，背着一把两掌宽的双手重剑，厚重的铠甲笼罩着全身，只露出两个眼睛。 虽然身披厚重的铠甲，可是他却行动自若，仿佛身上穿的只是普通衣服，并不是数十公斤重的铠甲。一举一动都显示出了深不可测的实力。 上半身从车门探入车厢内，阿拉刚的目光一下子定格在格里斯的身上。 “这就是‘它’，你怎么把它包成这样？”阿拉刚并不没对格里斯的存在感到惊讶，反而对格里斯现在的样子忍俊不禁，略带窃笑的声音从头盔里传了出来。 而阿拉刚称呼格里斯时用的是‘它’而非‘他’，在这个世界的语言系统里，两个人称代词差别非常明显。很显然他早就知道格里斯的身份。 这反而轮到亚力克斯意外了：“你知道他？”亚力克斯用的是‘他’。 “当然。”阿拉刚理所当然的说到，边说边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很大众，但满布风霜，脸形刚毅的脸孔。他望着格里斯说到：“半年头米勒老爹就跟我们说了。” “挎巴达，米勒那个大嘴巴的老东西。”亚力克斯愤努的低骂了一句。 这下阿拉刚不依了：“喂，老板，你当着我的面骂我老爹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了！”亚力克斯瞪了他一眼：“你打我啊？” “至少也等我走开你再骂嘛。”阿拉刚拿这种无赖老板没折，没好气的应到。 看着他们两个人吵吵闹闹的样子，格里斯虽然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但也感觉得到他们彼此间深厚的感情。而这个阿拉刚竟然还是实验室守门人，米勒老爹的儿子。 “他是格里斯。”扯了一会后，亚力克斯肃容，十分正式的朝阿拉刚介绍到，算是正式把格里斯带进自己的圈子。 格里斯挥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阿拉刚也朝他点头笑了笑，然后转向亚力克斯问到：“老板，你把格里斯包成这样不怕热吗？” “笨蛋，不死生物怎么会怕热呢？”亚力克斯没好气的瞪了阿拉刚一眼，说到。但转念一想，自己对于不死生物了解完全来自一个半吊子法师写的作品，不一定正确啊。想到这里，他忙转头向格里斯问到：“热吗？” 格里斯摇摇头，朝阿拉刚指了指，掏出板子在上面写到：“铠甲。” “铠甲？”亚力克斯望向阿拉刚，看着全身裹得密不透风的阿拉刚，他有点明白格里斯的意思了。 向阿拉刚示意，让他把头盔重新带上，全身便完全被铠甲包裹其中，只露出一双眼睛。 “你的意思是用铠甲来代替斗蓬进行伪装？”亚力克斯笑着望向格里斯，问到。 格里斯点点头。 亚力克斯笑了，骷髅果然是什么都不懂，这种魔法的常识竟然也不知道。 “这样是不行，你不是法师吗？知道为什么法师不能穿金属的铠甲吗？因为金属会隔绝元素，穿上铠甲你根本没办法施放法术。”否定了格里斯这个主意。 格里斯点点头，金属能隔反绝元素这个事情他当然知道，实验室的书他全都看光了，里面很多作品都有提到这个问题。但还有一些金属是不会隔绝元素，反而会对元素产生增益的效果。 格里斯在板子上写到：“精金，秘银，星星铁，魔铁……。” 板子上每多写一个名词，亚力克斯眼皮就为之一跳，敢情格里斯并不是不懂，而是比他想得更远了。 “你……你的意思是让我用这些金属帮你打制铠甲？”亚力克斯坚难的咽了口唾液，问到。 格里斯点点头，像阿拉刚这样的铠甲灵活又方便，又可以隐藏身份，只要用这些魔法金属去打造，就不会影响施法了。 亚力克斯眼皮直跳，咬牙切齿的问到：“你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贵吗？” 贵？！格里斯心里根本对价格这种东西没有概念，当然不会知道有多贵。 “把我卖了刚好能买得起一件铠甲所需的用料！”亚力克斯顾不是什么形象了，真接朝格里斯吼到。 这个骷髅真是太天真了，竟然会想到用魔法金属打造伪装铠甲？他难道不知道这些魔法金属价格昂贵，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吗？要是便宜的话，他早就打一套自己穿了。 “老板，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把你卖了也买不起。”阿拉刚毫不留情的打击着。 被喷了一脸口水的格里斯望着亚力克斯，虽然骷髅没有表情这种东西，但他缩着脑着的姿势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亚力克斯也意识到格里斯根本没有金钱的概念，愤愤得住了嘴，至于阿拉刚恶毒的打击，他直接无视了。 的确，用魔法金属制造的铠甲不会隔绝元素，不影响施法，但从来没有人会异想天开的去这样做，因为魔法金属实在太贵了。 一盎司的秘银在市场上至少需要一万金币，精金更贵，更别说星星铁这种无价之宝，而且全都有价无市，有钱也买不到。 制造一件这种把全身都保护起来的全身甲，至少需要五十斤魔法金属，折算起来光是材料费就需要九千万金币。就算腓特烈这样的大帝国，倾举国之力也拿不出这么多钱，那可是他们好几年的赋税了。 至于数以万计的手工费，在这种材料费这种恐怖的基数下，完全可以无视了。 刚才亚力克斯的比喻的确是有点抬举自己了，正如阿拉刚所言，把他卖了也买不起。 “去把那个叫吉米的小家伙提过来。”亚力克斯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向阿拉刚吩咐到。格里斯私底下可是吉米的老师，虽然亚力克斯对这种师徒关系嗤之以鼻，但把格里斯包成这样，至少要通知一下他的徒弟才行。 小吉米被阿拉刚提过来时，很有礼貌的车门前敬礼，叫了声校长，眼睛却贼溜溜的往里面瞄，无端端的被校长大人叫来，肯定不是受赏识了，小吉米这个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原因不用说肯定是和他的便宜老师有关系。 从离开校园开始，小吉米就一直在找格里斯的踪影，不过意识到格里斯不会随便出现在众人面前，所以他只能干着急，好不容易有点消息了，他怎么可能按捺得住。 不过一钻进车厢里，看到全身裹在斗蓬中的格里斯，他顿时为之一愣。 “老师？”小吉米迟疑的叫到。 格里斯伸手在身后摸索着，掏出写字板。写字板被格里斯专门修整过，带倒勾的，平常不用的时候他可以挂在肋骨上，现在把骨头包起来，写字板倒没地方挂了。格里斯想着是不是换别的方法来带着写字板。 不用写字了，这块写字板一出，吉米再笨也猜到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