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神机营
这天上午下着夏雨，不大，淅淅沥沥的.元灵她们在屋子里“之乎者也”的跟着林卯念着书，林卯的秀才还真是真材实料，大书小书摆了一桌子，他也不用翻，不管是哪本书随口就来，居然和原文一字不差。几个小的上课的时候都很敬佩，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加上孩子们都还聪慧，林卯教的也比较起劲。 郭右五带着小朱、傻强斗着地主，输家就贴白纸条，他输了就输银子，变相着给几人发着薪水。他们也乐意，斗了有一会了，傻强贴了一脸的白纸条，看来是个大输家，还好傻强这人是愈挫愈强，从不服输的，三人倒也混个时间。 忽闻得门外马车的声响，从远到近，嘿，在门口就停了。傻强扔下牌，出门看看是谁来了。经常来的几个都没这么大的声响啊？刚刚出门，立马就转身回了，一声不吭的。一会，张永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呵，贤弟你还是当差的吗，这个点还猫在宅子里玩，哥哥我得告诉陛下去。” 郭右五急忙扔了牌，笑着迎了上去，“哥哥来访有失远迎，罪过啊、罪过啊，哈哈。”说话间两人的手握到了一起。郭右五眨眼道：“兄弟我这二天头疼的厉害，就不必要告诉陛下了吧。” 张永渐渐习惯了郭右五这个握手的动作，倒也不生分，两眼四下瞅着，嘴里笑呵呵的：“怎么，你还怕个人啊，行，今儿就算了，来，带哥哥看看你的宅子。”郭右五便领着张永转了起来，嘴里说着：“破宅子，屁大点地，别笑话兄弟。” 这边林卯听见动静也出了屋子，等二人走远禁不住小声的问着小朱：“小朱，来者何人也？怎么一口一个陛下的？他和陛下很熟吗？”一旁的傻强可逮到机会寒惨林卯了，嘴巴一歪：“小朱，别说，我怕你说出来吓到老林了，嘿嘿......” 这时候二人到了后园子，张永眼睛一亮，指着球场道：“嗨，贤弟，你哪儿是干嘛的？”郭右五呵呵一笑，转身喊了句：“小朱，跟林先生玩一下，让张大人看看。”二人飞快的回屋抄起了球拍冒着小雨上场cao练起来。张永就看了三、五个回合，连连点头：“太好了，太好了，贤弟，这玩意给陛下也做一付可好。”郭右五笑了笑：“哥哥你不来拿我还要给你送去呢，咱谁跟谁啊，哈哈。”二人相视大笑。 张永亲自取了拍子，想抱宝贝似的，揣在怀里就不放手了，然后拉着郭右五道：“你呀，今儿跟我走吧。” “哥哥，这是去哪儿？”郭右五莫名其妙的。 “哥哥我是一个人忙死了，你是一个人闲死了，今儿给你找个事儿做做，到了就知道了。”张永拉着郭右五就出了门。出门一看，好家伙，怪不得这么大的动静，怪不得傻强出来看了眼回去一声不吭的，原来门口站在十几个黑衣黑甲的武士，一个个手上还牵着一匹大马，军马雄壮武士更威武，这是宫中的禁军呐！上了马车，在十几个禁军的护卫下大车一路朝东，停了车下来一看，原是城东澄清坊，郭右五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拉我到神机营来了。 神机营的衙门很不起眼，属衙不大，灰不溜秋的，院墙也是旧的不行，显不出这是个重要的地儿，倒是这门口的黄色牌匾显出了点贵气，上书《神机营》三个大字。张永下了车，也不挪步子，就站在门口摆谱。同时，禁军们撑起了伞盖，虎背熊腰侍立一旁，这就是谱！ 转眼，里面呼呼啦啦的声响一片，十几个武官跑着出来了，倒了跟前，全都轰～的半跪下：“恭迎督军大人！” 张永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朝里面拔腿就走。一大群人急忙又紧紧跟上，径直上了衙门的大堂。 “坐！”张永指着身边的空位置，看到郭右五稍稍有点紧张暗暗的笑了，咱家还真以为你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呢。郭右五倒不是紧张，这大军的事儿还是第一次掺合，不像那平时三个、五个的，这儿几千条火枪呢，差事办砸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洪毅将军，提督大人呢？”张永问着，进来的军官们都笔直笔直的站在下面一排。 “回督军大人，提督张大人在校场练兵，请大人移步。”说话的军官年纪不大，三十多岁的样子，举止透着行伍之风。 “走，去校场。”张永很是干脆，他也明白，对这群军汉粗鲁点好，之乎者也的他们也听不懂。 随着令下一群人又呼呼啦啦的出了大堂朝校场而去。一路郭右五仔细打量，这神机营从外面看很是寻常，进了里面才知道这儿可真是大，大门到大堂差不多百多步了，大堂到后面的校场看来还有百多步；这校场估计也大的很，这会还看不到边的，估算着这儿最少得有个几百亩地了。这儿可是内城，内城有这大的地块真是难得。难怪说这神机营乃京师内卫，光这待遇就高出人一等。 远远的听见校场里呼喊声震天，也不知道有多少士兵在cao练，虽然小雨下着，校场上仍然是鼓声不断。随着众人走近，指挥台上的鼓声戛然而止，cao练的士兵们大呼一声，随着鼓声个个原地站立。上了指挥台才看得个清楚，军人们有的手持火铳，有的手持长枪，前后左右满满站开，几千军汉的气势迎面扑来。 这时，一名将军上前给张永行礼：“末将张伯伦，在校场cao练，请督军大人检视。” 张永抬了抬手：“提督大人不必多礼，本官就此处与将军一起观战。” “遵命！”将军就势转身，朝手下一视，台上持鼓的武官又开始一锤一锤的敲了起来，众人也就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 郭右五看了半会，军队现在演练的应该是阵法，这台上的鼓声就是下的各种命令，随着鼓声下面的军队一板一眼的变换着各种阵型。这会开始有个武官在张永身边小声的说了起来：“督军大人，此阵乃虎韬。”张永闻言点头。 “督军大人，此阵乃卧龙。”张永闻言点头。 “督军大人，此阵乃轮违。”张永闻言点头。 “督军大人，此阵乃大妄。”张永闻言点头。 “督军大人，此阵乃飞鸟。”张永闻言点头......... 郭右五在一旁暗暗好笑，这玩意张永肯定不懂，不点头还能摇头啊？不过想到自己也不懂，也自嘲地笑了笑。 下面的士卒们老老实实的练着阵法，看上去倒也一板一眼、训练有素，不愧是京城内卫。“咚隆隆”一声鼓响，士卒们全都站定，原是上午的cao练结束了。各哨各营武官开始出列，指挥着自己的部下按次序退了下去。这时小雨也停了，校场上顿时人声鼎沸、烟尘腾腾的，好一番校场景象。 “请督军大人示下。”提督张伯伦客气的行礼道。刚才的cao练他从头到尾目不转睛的盯着部队，但是张永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这张永来了几天了，每天都是看了一上午就回去了，没吩咐一句话，当初在陛下跟前可是对他说了神机营要有大动作的，也不知道张大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今儿本官就在神机营用饭了，张都督你看可好？”张永依旧不动声色的说着。 “督军大人请！”提督张伯伦很干脆的做了个手势，众人下了台子朝大堂走去。 “贤弟，再明白今儿来干嘛的了吧。”张永和郭右五走在最前面，身后的武官们也故意离了点距离。 “明白，哥哥你拖我下水来了。”郭右五恢复了嬉笑。 “哎，别这么说，不瞒兄弟，这练兵的事儿哥哥真不懂，来了几天了都是听他们摆布。”张永低声道，“兄弟你当初可是在陛下那儿夸了海口的，要不哪来的这一出。” 郭右五眼珠子到处瞅着，很随意的样子：“那哥哥你的意思.....你不是不知道，兄弟我就一顺天府芝麻大的官，还能使唤那帮爷们，没看他们个个带着火枪。” 张永低着头，看来真急了：“你要是撒手咱就到陛下那儿说理去，你闲官小，咱也上陛下那儿说去，只是这神机营的事儿你得替哥哥担起来。” 郭右五点了点头：“行，兄弟试一下，但是咱兄弟归兄弟，这事可得约法三章。” “别说三章，三十章都依你。”张永明白郭右五大概有谱了，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这挡子事陛下都记着在呢，办不好能行吗？ “一，哥哥就说我是你的助手，不管军事只管训练，也不带身份来。” “行！” “二，神机营有五哨人马，我只管一哨，其他的照旧。” “行！” “三，部队交给我了任何人都不得过问，包括哥哥你在内，有什么麻烦你得出面扛着。” 张永咬了咬牙：“行！”倒也答的干脆。 一行人入了大堂，张永是第一次在神机营留膳，估计着大小武官到了个七七八八，放眼看去只怕有个四、五十人。内屋的上席一共有六个武官陪着，张永也不避讳，一一给郭右五介绍着。除了刚刚见过的提督大人，还有五人分别是中军、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五军的掌军官，先前问话的洪毅正是右哨掌军官。 张永心里打着鼓对着众人说着：“这位是郭大人，乃本官的副手，协助本官负责各哨cao练，各位将军先认识认识。”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用疑问的眼光看了过来，口上虽不说话，言下之意现于脸上。 “提督大人、各位将军。”郭右五站了起来：“本人不是行伍的出身，你们也别打听了。”郭右五直接了当的叫上了板，这帮军汉可不好忽悠。“今儿随张大人前来只有一事，帮诸位将军练兵的来了。不是说诸位将军练的不好，是陛下对神机营期以大任，神机营应为我朝第一猛军，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这才委派张大人前来督军。首先我要说的是，这神机营还是诸位将军的神机营，还是陛下的神机营，张大人和我都不会越位指挥，我们来做的就是做方略、讲政治。” 郭右五走到了屋子中间，“诸位将军要问了，何谓方略？何谓政治？这方略啊，就是对火器的重新认识。说句不好听的话，诸位将军没有充分展示火器的强大进攻力，至于如何展示，那是后话。这政治呢，就是陛下委派张大人前来的目的了。神机营是什么？是禁军内卫，说白了，就是陛下的亲军。亲军就得讲政治。什么是政治？就是完全服从陛下，服从大明朝。我在这声明一点，我和张大人绝不会参与到军队的指挥上，更不会参与到武官的任命上。”说着看了看张永，张永朝众人点了点头。 郭右五有了张永撑腰，这底气慢慢也足了，冲着张伯伦拱拱手：“提督大人，你给我一哨人马，百日之内，我让这哨人马刮目相看。到时本人说到做不到的话，我让都督大人打上两枪。” 张伯伦倒是仍然不动声色，他只知道眼前这位张永张大人乃陛下宠臣、内廷第二人，他能代表陛下的意见，怎么掰还不是得看他的眼色，自己要看清形势啊。 “提督大人，您的意思？”张永很和善地问着张伯伦。 “遵照督军大人示下。”张伯伦也很客气的回着。 “诸位将军意下如何？”张永假模假样的问着在场的众人，这是要他们表态了。 “遵照督军大人示下！”众人异口同声口道，这可是督军大人呐，掌着在座各位的生死大权。 张伯伦开口了：“郭大人想带哪哨人马？” “就洪毅将军的右哨吧。”郭右五没有客气，这洪毅看上去行伍气十足，应该好打交道的。 “末将遵命！”洪毅看了看张伯伦的眼神，得到了默许，便起身行礼。“不知大人需要些何物，末将也好做些准备。” 郭右五拱手道：“多谢洪将军，物品倒不必了，到时候将军在校场边边圈块位置，搭个小凉棚就行了。”众人一听，呵，还真简单。 郭右五又拱手朝张伯伦道：“提督大人，本人有一事相求。” “请说！”张伯伦也不知道怎么个称呼这个督军的副手。 “从明儿起，右哨随本人cao练，这衣食寝居的得本人说了算。” 张伯伦点了点头，没吭声。 “这cao练行伍的其余各哨都不避讳，但是百日内不得与右哨上下接触，就是说只能看，不能说话。” 张伯伦想了想，点了点头。 郭右五又掉头对洪毅说：“还请洪将军下去和你的人通通气，明儿早上卯时咱们校场见。” 洪毅起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