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裁并东厂
回了宅子，郭右五心情大好。“小朱，点菜去，今儿好好的喝一通。”小朱应了声，出去点菜了。郭右五转身对林卯几人道：“林先生，抓紧时间画那西厢记，画的要稍微那个一点啊。” 林卯不明白什么是那个，连忙问了：“五爷，那个是哪个啊。” 郭右五摸着脑袋：“那个就是那个啊，你..刘一碗，你明不明白那个是哪个？” 刘一碗想了半天，一拍手：“哦，小的明白了，就是那个...”说着很邪恶地笑着点头。终于有个明白人了，郭右五也暧昧地大笑起来。 “贤弟，何事这般的好心情啊。”门外走进来一人，扭头一看，正是张永，便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走，进你屋子谈。”张永很急的样子，也不废话了。郭右五明白他来的用意，便同张永进了自己的屋子。林卯跟了进来，恭恭敬敬倒上茶水，便告退了。张永拿起茶盏，凝视许久，半响开口：“兄弟啊，今儿早上的事儿你可是难为哥哥了，在这你得把话说清楚了。” 郭右五细细的品着茶，慢条斯理起来，玩笑着道：“哥哥这是怎么了啊，城府尚需历练啊，哈哈。” 张永没心情和他打趣，倾了倾身子，道：“说正经的，早上你说那都察院是何用意啊？哥哥现在都摸不着头脑，陛下那儿可是来真的了，兄弟你可得帮哥哥。” 郭右五没直接回答，问道：“哥哥把这都察院的情况和兄弟说说。” “哦，这都察院啊，长官为左、右都御史，下设副都御史、佥都御史。对外又依陕西、山西、山东、河南、浙江、江西、湖广等十三行省分设监察御史，巡按州县，专事官吏的考察、举劾；在京巡视京营、监会试及武举，巡视仓场、内库、皇城。”张永一口气说完了，看来记忆力惊人。 郭右五又问道：“那这最高长官现在是谁呢？” “杨廷和，祖籍江西庐陵，成化十四年殿试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杨廷和？”郭右五念了两句，这人可不简单啊。 “兄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能不能说来听听。”张永还是急于知道郭右五打的什么盘算。 “这么说吧。”郭右五又习惯性的站了起来，“现在外廷一干大臣们抱团抱的很紧，有什么事都是找首辅大人他们商量，陛下想办点什么事儿都很难，对吧。” 张永缓缓道：“朝中的很多大事都是他们商量好的才禀报给陛下，陛下依也不是、不依也不是，所以陛下才整天的找些乐子玩，都插不上手啊。” “那我们就要想心思拆了他们。”郭右五走到了他的身旁，狡挟的笑了：“我的意思是拉拢都察院，让他们成为陛下的代言人。” 张永惊讶道：“这有可能吗，据我所知这杨廷和与首辅大人私交不错啊。” “哼，那只是私交。”郭右五瞒不住乎道：“沾了公事我相信他杨廷和还是分得清立场的，哥哥你就做一件事，去说服杨廷和杨大人。” 张永不解了：“咱家怎么去说服杨大人，你以为他会听哥哥的吗？” 郭右五蛊惑上了：“这就是谈判了。当初依洪武爷的意思，这都察院的作用本来就是疏理天下庶务，令六部九卿彼此督查，有朝政大事各部不敢相压，俱事皆朝廷总之。结果呢，这些年东、西厂横行，都察院的权力大大的削弱了，成了一个只敢管下面各州府的小衙门了，难道他杨廷和就愿意如此吗？哥哥你去不妨和他做做交易，就说陛下准备提高都察院的权力和作用，裁撤东厂并入锦衣卫，东厂的权力移交都察院，且锦衣卫的副手由都察院的派员兼任，都察院直接向陛下负责。” “啊...”郭右五洋洋洒洒一连串的计谋惊得张永合不拢嘴：“怎么又扯上东厂了？这样也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东厂本来就声名狼籍，厂卫们权力倾轧，残害忠良，朝廷百官对此颇多怨言，陛下不如借势裁了它，定会赢得百官拥护。何况东厂的职权由都察院接手，也不会引起反对声，陛下平白的抓了一个大部在手上，朝中也有人为陛下说话了啊。” 张永沉默不语，显然这么大的事儿没有陛下的亲口吩咐他是不敢办的。 郭右五知道他的想法，道：“你约下杨廷和大人，和他简单的聊聊，如他有意的话咱们去和陛下说去，陛下会同意的。” 张永考虑了半天，道：“兄弟啊，咱就为了一个神机营绕这大的圈子合适吗，是不是有点南辕北辙了。” “哥哥你当局者迷啊.兄弟我本意倒不是为了这神机营的。你想想，这文武百官都不待见陛下，总认为陛下是个小孩子，这迟早会引起陛下和百官的冲突的，不如咱先布个局，解开这个疙瘩。按兄弟的意思，这六部九卿的，兵部一定要抓在手中，不能被文渊阁控制了；这都察院、大理寺的，也要尽早的抓到手中，特别是这都察院，可以督查百官，权力大的吓人。我真闹不明白，有了都察院干嘛还建什么东、西厂，这不是把正儿八经的正二品的衙门给废了吗？” 张永慢慢跟上了郭右五的思路，开口道：“兄弟这局布的大啊，你像是天天在陛下身边似的，啥都瞒不过你。” 郭右五笑了笑，没有接话，继续道：“我的想法，首先就是裁并东厂，拿下都察院。然后让杨廷和上奏章，提议神机营并入内宫禁军，归御马监统一管下。再然后，逐步提高都察院和大理寺的职权，不行的话重新换人，怎么说也要让这两个衙门听话，哥哥，都察院不用说了，大理寺则是大明最高的司法部门，假以时日，其地位不亚于都察院，都是要害部门啊。有了这两个衙门在手上，陛下才能号令百官，才能谈到一步步的亲政，你说呢哥哥？” 张永沉默半响，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水，起身道：“兄弟怎么说哥哥怎么做，咱家今晚就去寻那杨廷和大人，探探水性再说，办错了差事大不了撤了哥哥。”说罢起身准备出门，走了一半突然回头道：“兄弟啊，听说你昨晚在园子里玩打了一架？” 郭右五点点头：“嘿嘿，没吃亏！” 张永笑了：“那孙子胆儿够大的，怎么，要不哥哥帮你出出气？” “唉～！”郭右五举手示意不用，“芝麻大的事儿，兄弟我办法多的是，哥哥说呢？” 张永想起郭右五整治威风八面的刘瑾的模样，哈哈的笑了：“是啊是啊，谁惹了你只怕这下半辈子的都难受了哦，哥哥我都替那孙子提心吊胆的，哈哈。” 本来郭右五快忘了此事的，张永一提起倒是气上心头，吗的昨天不是遇上大哥了还不知道吃多大的亏，不行，得好好的治治那孙子，奶奶的。 ///////////////////////////////////// 次日早上,郭右五去了神机营，可能昨天陛下微服前来视察的缘故，右哨的一干官兵都cao练的格外认真，连从来没有来过校场的张伯伦都特意前来观看了许久，临走前还和郭右五好好的聊了一番，那意思是他作为最高长官,绝对保证神机营上下全力支持cao练新战法，这令郭右五也很高兴，毕竟cao练一事还得人家自己愿意，要是出工不出力的，自己天大的本事也不中啊。 张伯伦走后郭右五拉来洪毅商讨许久，告诉他要打破官兵中固有的上下级禁锢，宣扬团队精神，安排些集体的cao练科目，比如一队十人同举一个大木头比赛跑步啊等等；平日的考核多以集体为目标，要强调团队的重要性和执行命令的严肃性；再就是不用每天都关在校场里面，有条件多拉出城训练，什么跑步爬山、集体渡水、半夜集合、无后援长距离集结，要开动脑筋，多找部下合计，练出个强兵的范儿来。 洪毅点头点了有半个时辰，心想回去得马上记下来，这郭大人天马行空的，只听见他说，也不和弟兄们一起练练，花架子一个。不过这些主意倒是不错，有新意，也有实效，这半多月的cao练下来，右哨的人马确实和过去有了点改变，至于是哪里不一样了他洪毅也不明白，反正练了再说吧。 中午吃过午饭，郭右五就拉着小朱出了摊子，这摆摊可以什么事儿都不用想，没事就发发呆，挺好的。傻强这几日倒是忙的很，整天见不着人影，估计是在开店子了，就他那智商，真够难为他了。 树上的知了‘吱啊吱的’叫个不停，小朱摇着扇子，无可奈何的陪着五哥傻坐着。这五哥也真是不怕麻烦，换了他，早翻院墙进去了，找个夜晚，花前月下的，什么事儿办不了啊？至于花这么大的工夫吗，说出去谁信啊.....这不，早上还吩咐到城外摘了一大把的花儿。五哥怎么喜欢送女孩子花啊，阴阳怪气的。 朱祥按着昨日的时间，带着红孩儿偷偷的跑了出来，这人行事说话没个正经的，但是一日不见他似是少了点什么似的，朱祥不由得害臊起来，低着头缓缓的走到摊子前，心里打了主意今天怎么个也不能和他调笑了，被人看见了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郭右五看着朱祥脸脖子红红的，心里一荡，要是在房间里肯定立马扑了上去，按小日本的说法这就是‘超萌萝莉娇嫩可人小meimei楚楚动人惹人疼爱’，想到此，二掌柜也忍不住表示了赞同。 朱祥意识到了他不仅在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还在不怀好意的想着坏心思，又急又嗔，想着马上回家可这步子就是迈不开，真不是个滋味。再看看弟弟，依旧乐呵呵的翻着小书，这看连环画就是弟弟每天最幸福的时刻了，想到此眼神里流落出了和蔼的目光。 郭右五误以为这是女神在朝自己撒娇，兴奋的差点湿了，急忙偷偷的把花儿拿到背后，凑了过去：“祥meimei，哥哥有东西送你。” 朱祥闻言‘哼’了一声生气了：“谁是你..meimei啊，你可不可以不要瞎喊瞎喊的，我弟弟他听得见的。” “哦～！”郭右五轻轻的打了自己一巴掌，“那哥小声点可以不？” 朱祥戳着小手：“讨厌，小声的也不可以，我不是你的什么meimei，再乱叫的我走了啊。” 郭右五有点吓怕了：“好好好，不喊、不喊了，可以吧！”稍稍忐忑了会，又笑眯眯道：“朱姑娘，你能不能闭上眼睛啊。” 朱祥道：“为什么啊，我才不呢，你坏主意太多，不老实。” “就一下下，你自己心里数个一二三，就可以了，行不？”郭右五作出了可怜样：“求你了，朱姑娘，你可怜可怜我昨晚画书画了一晚上的份上，行不？” 朱祥闻言吃惊地看了看：“啊，你昨晚一夜没睡觉啊？” “可不，要不现在红孩儿没得看的了，我还在赶《西厢记》呢，累死我了。”郭右五装出累得不行的样子，两眼期盼地看着女神。 朱祥心一软：“那我闭眼的时候你不能靠过来。”说话的时候不禁害羞的低下来头，还不忘叮嘱了句：“笑也不行啊。” “哎、哎，哥都答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郭右五很正人君子地回道。 朱祥半信半疑的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嘴里念着‘一二三’，转眼睁开，似乎怕他偷偷使坏。“哇～！！！”猛然地，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簇红的绿的黄的蓝的的新鲜的花束，下面用锦缎紧紧束着，上面的花瓣开得正艳，朵朵缤纷，上面还沾着水珠，悠悠的花香扑鼻而来。 “这是我早上去香山摘的，不远，才几十里地，送你的，喜欢吗？”郭右五微笑着。 朱祥接过花簇，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开心的不得了，但又不愿表现出来，眼睛眨啊眨的，就是不说话。红孩儿这时看了过来：“咦，jiejie，哪来的花啊，好漂亮哦。”朱祥就手递了过去：“喜欢你就拿着，jiejie不喜欢。”但是脸上的表情很明显的出卖了她，郭右五看在眼里，心花怒发。 这时红孩儿朝‘掌柜’看了一眼，一直以来掌柜都是戴个草帽低着个头的，这会全看清楚了，当即惊叫：“咦，掌柜...你不是隔壁的大哥哥吗？” 郭右五突然板起了脸，假作吼道：“乱叫什么，以后不准叫大哥哥了。” 红孩儿张个小嘴巴：“啊，还是喊叔叔啊？” “叔叔也不能喊，喊姐夫。” “你这人好坏啊，乱说什么呀，讨厌。”朱祥羞得跳脚，再说下去不知道红孩儿会被他教成什么样了，急忙抱起了红孩儿转身就走。郭右五紧追几步，在后面低声喊着：“喂，今天还没给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