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慈明无双
这二个老头子加起来比自己大上五倍有余,都是可以当自己爷爷辈的人了,赵瀚哪里敢受得起他们一拜,忙上前扶起二人摆手道;“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二位先生不必如此客气。” 那百发老者微微一笑,说道;“对少侠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对我们来说却是至关性命,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拜少侠一定要承受的。” 他决意要拜,赵瀚最执意不肯,两人在那僵持了许久却谁也说服不了谁。那白发老者见状只好作罢,只是拱了拱手谢了谢。 此时还活着的六名护卫已经挣扎着站起了身子,纷纷上前拜谢赵瀚的救命大恩。 赵瀚手慌脚乱的扶起他们,又见这些护卫大多伤在手脚等不要紧的部位,虽非要害部位,却也是流血不止,他们却只是用满手泥土的手捂住伤口止血,当真是不卫生。 赵瀚不由皱了皱眉头,忽然对二位老者问道;“二位先生,车中可有什么绸缎之类的衣物,一定要干净的。” 那白发老者不解其意,差异问道;“绸缎?这好像没有,只有几件布衣,少侠要这作甚?” 赵瀚却摇了摇头道;“布衣不行,那个吸水太快。” 那青衣老者却是神色微动,似乎明白了赵瀚之意,便出言道;“我包中尚有一匹绸缎,那是拙荆让我从颖阴带回的,一直放在包中未曾打开,想来应该干净。少侠若是要用的话我这就去取。” 赵瀚点头道;“有劳先生了。” 借过那青衣老者递来的绸缎,赵瀚转身来到一名伤在肩头护卫身边,先拔出了匕首将绸缎割成了数条,再用匕首小心的将他伤口身边的衣服割去,从腰间取出水袋清洗为他下伤口。犹豫了一下,又从腰间拿出了一瓶药粉,小心翼翼的倒了一点点在伤口处。那药粉果然神奇,只是一点点变将血流不止的伤口止住了,赵瀚在用绸缎条紧紧的包扎住了,如此才算事必。 又吩咐道;“这些日子不要饮酒不要吃太过荤腥,主要保持身上的干净。” 那些护卫满脸感激的连声说着谢谢。赵瀚又如法炮制的为其他几人包扎了伤口,心中倒是有些rou疼这从后世带来的应急止血药,这可是用一点少一点的灵丹妙药,好在用的不多,到还不至于太过心疼。 见赵瀚为下人们如此细心的包扎伤口,那白发老者和青衣老者对视了一下,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赞叹之意。白发老者更是轻捋下须,面带微笑的看着赵瀚,面露欣赏的神色。 他见赵瀚一身士子的行头打扮,无论是谈吐还是举止都像是大族子弟,兼之古道热肠,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看秉性又如此谦和有礼,他作为长者,对这种晚辈自然颇有好感。 待赵瀚为护卫们包扎完毕,那白发老者才微笑着说道:“没想到公子非但武艺高强,而且还精通医术,倒是令老夫大开眼界。”言语中已经将少侠的称呼换成了公子,显然心中对他高看了不少。 赵瀚哈哈一笑道;“技多不压身嘛,你看我游历天下,总要有些防身的伎俩在身上。” 白发老者欣然点头道;“说的正是。” 又笑着说道:“听赵公子口音似乎不是颖川人士,不知名讳为何,家居何处?” 他刚刚听赵瀚和严政的对话,倒是知道了赵瀚的姓名,所以才有此一问,有心结交一番。 赵瀚行礼道:“先生客气了,在下南阳赵瀚,字……恩,字浩然。”他一后世之人哪来的什么表字,只不过是随口胡诌出来的。 却见白发老者微微抚须颔首道;“储与扈冶,浩浩瀚瀚,到是好应景,看来公子是心胸宽广之人。”心中却不免微微有些失望,南阳郡并没有张名显著的赵氏大族,看来这个赵瀚只是出身小门小户的子弟。 有汉一代,门第之见早已经根深蒂固,若是平常,大族子弟绝不会折节去结交比自己出身低贱许多之人。这白发老者自然也不会免俗,只是他年岁已长,心境早已平和,对这些事情看得并非太重。况且赵瀚有救命之恩于他,他自然不会心生轻贱之意。 便又微笑着拱手道;“老朽颖川荀爽,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赵瀚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出的表字,荀爽竟能扯出这么大段典故出来,暗叫厉害。幸好他幼年在孤儿院长大的时候,精通古汉语的老院子十分疼爱他,连带着赵瀚从小也看了不少文言文的书籍,听他们文绉绉的掉书包也不觉得费力,便忙回礼道;“先生客气了……” 还未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带惊愕的看着荀爽说道;“你是荀爽?颖川荀家的荀爽?” 心中暗叫不会这么巧吧,自己不过出手见义勇为一次,竟然能碰上了闻名天下的荀氏之长荀爽,当真是侥幸。要知道荀氏可是颖川第一大户,闻名天下的大族,家中子弟为官者数不胜数。三代来更是以才学闻名于世,拜在荀氏门下的三公九卿也不见鲜。 这荀爽何人他倒是认识,作为来这个时代执行任务的一部分,他自然是熟读了这个时代的各种史书记载。 虽说在汉末三国中荀爽并非什么太过有名之人,只是以治学闻名于世,与他兄弟七人号称为荀氏八龙。可是若是说起他的侄子荀彧和侄孙荀攸,恐怕后世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二人在后来的三国中以谋士的身份大放光彩,为太祖曹cao奠定了大半的基业。 荀爽见赵瀚一后辈竟对自己直呼其名,神色自然有些不悦。他以治学闻名于世,慕名而来的人数不胜数,其中不乏高官勋爵之人,对他都是恭敬的执弟子之礼。赵瀚如此冒失,到是显得无礼许多。只是因为是他的救命恩人,荀爽自然也不好发作。 赵瀚这才意识到自己话中失礼,忙开口解释道;“小子惊后失礼了,先生莫怪。只是久慕先生大名,人皆言’荀氏八龙,慈明无双’,先生之名,天下谁人不知何人不晓。今日竟能有幸见到先生,实在是激动难抑,所以才失态了。” 慈明正是荀爽的表字,“荀氏八龙,慈明无双”中的慈明,说的就是他荀爽论学术造诣乃是无双。 没人不喜欢别人拍马屁的,荀爽自然也不例外。刚刚心中的一点芥蒂已然释怀,轻捋下须呵呵笑道;“公子多礼了,这不过世人见老朽年事已高才给上的虚名,做不了准的。” 赵瀚忙道;“名至所归,先生谦虚了。在先生面前哪有小子安身之地,还望不要再口称公子了,担当不起。” 荀爽对他知礼颇为满意,便点头笑道;“如此那就称呼你浩然了。” “先生自可。”目光侧向荀爽身旁一直未曾说话的青衣老者。 这老者约莫五旬年纪,面颊清庸,和荀爽年纪相仿,却保养极好头发尚无白发,若非近看到真看不出真实年纪。 荀爽见赵瀚目光望向身边那青衣老者,目露疑惑之色,便微微一笑介绍道“这位是我多年老友,颖川…….” 话还未说完,青衣老者却忽然开口打断他的话,微笑着说道;“颖川野人,才学疏怠,并不显名于世,公子想必是没有听过的,还是不说为好。”
赵瀚笑着望向青衣老者,见他也正望向自己。双目对接,便朝着赵瀚微微一笑,面容甚是温和。可不知为何,赵瀚总觉得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中,似乎有些洞穿人心思之意,心中没由来的一慌,移开了眼神。 荀爽见青衣老者不愿透漏姓名,便也不勉强了,只是对赵瀚笑着解释道;“这家伙就这性子,从来不愿过问世事,别人跟他说话,不管好事坏事,通通说好,再不愿多说一句。你若不见怪的话,就唤他‘好好先生’便是。” 那青衣老者哈哈笑道;“慈明,你又要取笑我是吧,小心我揭你短处,让天下人知道你荀慈明也有诟病之处。” 二人相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言谈一番,赵瀚倒是知道了他二人是从颖川郡的颖阴县前来,也就是那青衣老者的家中。这青衣老者是荀爽的多年旧友,如今要乔迁至荆州南郡,所以荀爽特意前来相送。 故友相逢,自然依依不舍,如此一来到耽搁了行程。如此一来青衣老者便让家人现行,自己和荀爽随后才结伴离开了颖阴,本是打算在路上分手的,却不料遇见了这突然杀出的强盗。若非赵瀚意外的打酱油路过,这当今天下闻名遐迩的二位大儒就要魂断荒野了。 既然已经无事,那自然是要继续赶路的了。只是如今却是麻烦,他们的护卫死伤殆尽,连马夫都被强盗给一刀砍了,剩下的六名护卫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也难以在马车上颠簸。赵瀚看荀爽二人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驾车不用猜也知道是不会的。 见二人面露为难之色,赵瀚忽然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荀氏是汉末魏晋时代最显赫的大族之一,自己若能跟去见见世面也是极好。况且还有被曹cao誉为“子房”和“谋主”的荀彧和荀攸二位猛人,算算年纪差不多也成年了,若是能见见上一面,倒也不枉自己来这汉末一行。 既然心痒难耐,口中便笑着说道;“不如我为二位先生驾车吧,至于那些受伤的兄弟们…….” 一名护卫忙说道;“公子无需记挂我们,前方不远处就有一处小城,我们去那找医匠和住处即可。主人还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那就劳烦公子替我们护送主人回到阳翟。” 赵瀚点了点头,觉得这样倒是不错。荀爽二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倒是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 离荀府所在的阳翟县尚有些路程,赵瀚在后世为了执行任务,自然是学过些马术的,驾车这玩意虽然没试过,原理倒是知道些。便上车试了几鞭,动作虽然有些生涩,但也似模似样了。 车轮咕噜噜转动,马车缓缓而行。荀爽收回了在赵瀚身上的目光,放下了门帘。回头望向正靠在榻上青衣老者,道;“怎么徳cao兄,你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年轻人,看你刚刚对他的举止也颇为无礼,不像你一贯的作风。” 若是赵瀚在马车中的话,定会明白这个被荀爽唤作“德cao兄”的青衣老者是何人,他正是汉末三国时期闻名天下的水镜先生司马徽。 那个以识人明人闻名于世,语断卧龙凤雏的水镜先生司马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