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5章 修罗水仙

    “奔云马，通体火红，因此又称作‘火烧云’，主人是莲火山庄庄主秋水仙，已经归隐多年，我师父过去常提起她。当年魔门修罗宗主云幻，以弱冠之龄挑战武神殿主，于心火神鼎内论道而名动羽荒，不少少年修士争先向他挑战。秋水仙是凤帝秋烟岩的独女，久居东海熔神岛，母亲隐居修道之后成为莲火山庄庄主，为人心高气傲，向来不喜欢魔道修士，听闻云幻名声，发出挑战书，邀请他前来海熔神岛一战，云幻应邀前往，两人间的胜负外人不知，不过羽荒传说的是秋水仙败在了云幻剑下，并且为他气魄折服，倾心于他，以至于十八年前，修罗宗灭，云幻与弟子尽数战死，使得她心灰意冷，放弃莲火山庄庄主之位，游历海外诸岛，再无人知其行踪。

    “黑雷，南冥风月王朝破天歌的坐骑，破天歌辅助风月王朝三世帝君，是羽荒名将之一，这匹黑雷是妖中异兽，精通雷灵法术，凶悍难以驯服，破天歌将它降服，险些身死在它的雷灵法术下，如今黑雷马已经和破天歌本人一样，已是迟暮之年。

    “至于疾风马。”说到这里，魅婀打量云雀，道：“它的主人‘香尸杀袖’温茹芸，魔道巫教的七巫之一，生得貌美，是羽荒南方有名的美人，她的父母亲皆是巫教的长老，自小被巫教教主颜锦华带大，南冥风月王朝不少的显贵为了见她一面，不惜倾尽家财，甚至为了他家破人亡，她喜欢别具一格的男子，如果你想要得到天下名驹，从她那里是最有可能的。”

    “巫教与魔门是魔道中最大的两大门派，魔门没分裂成七宗以先，巫教尚且可以和魔门平起平坐，而今魔门七宗只余六宗，各派宗主各自为政，再难与巫教抗衡，巫教也因此成为魔道第一大派，几代的教主都当之无愧的成为魔道领袖，与正道七圣剑门掌门，被羽荒修士分别视为邪与正的代表，她既然由教主颜锦华带大，疾风马肯定也不会轻易送人，照我说，这些人中，最好得到的是奔云。”云雀的话勾起魅婀的兴趣。

    她问道：“为何这么说，理由是什么。”

    “李雪哪怕修为经长辈指点，强过寻常门派的弟子，但毕竟年轻，又非出身魔道，修道遵循循此渐进，前期进展缓慢，如果我执意杀她，或许有机会夺得奔云。”云雀的话让魅婀不禁动容，她已经能够十分确认，云雀师承魔道，而且师父肯定是羽荒高人，她感叹道：“李氏一族当年为争夺灵器唤狼嚎，杀尽我的族人，听你说出这样的言语，我心里实则感觉高兴…只是你如果真的杀了李雪，哪怕夺得了奔云马，也会成为羽荒公敌，要拉拢李追影的人中，正魔两道修士皆有，而且这样的想法到了西川，别再轻易说起，若叫有心人听见，传到李追影耳中，难免一场腥风血雨，西川的杀手组织红衣盟与李追影来往甚密，她们刺杀手段比起诡刺盟，更加狠辣无情。”

    云雀侧头，目光落向魅婀脸庞，问道：“你难道从未想过报仇么？”

    魅婀答道：“李氏一族雄踞西川西陲三百余年，与西海霸主燕家世代结盟，当年我的父母亲是西川雪境小城幽云城的城主，祖辈中有人机缘巧合收服古魂九头狼，将它封印在号角中，后来号角与九头狼融为一体，成为一件灵器，被取名‘唤狼嚎’，一直是我们家族历代相传的宝物，李氏一族以狼骑纵横西川雪境，历代城主中以李追影为人最贪婪无度，听说了这件灵器，便起了贪念，联合西海水军围攻幽云城，我父母不敌他们联手，战死在城中，灵器亦被李氏家族夺走，我那时不过六岁，由我父亲的亲信护送逃走，如今二十年过去，李氏的势力更胜从前……”

    魅婀不再言语，李氏一族，是西川的名门望族，李追影同时是西川盛名已久的修道高手，当年她的父母亲倾全城兵马，尚且败在李氏手下，何况她现在既无兵马可以调控，又无特别厉害的法术可与李追影一战，再加上身中的蛊毒，报仇谈何容易。

    云雀见魅婀沉默，思想许久，对她问道：“假如我帮你报了此仇，怎么样。”

    他和魅婀默契的止步，看向对方。

    魅婀微微蹙眉，对云雀此行的真正目的始终不能猜透，问道：“李追影跟你也有结怨么？”

    云雀默然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玉佩由玄青玉寒石制成，表面雕刻着麒麟头怒目瞪眼，中间的“云”字铁画银钩，两边附着诗句。

    魅婀见此玉佩，顿然醒悟，惊声道：“你是修罗宗弟子？”又继续追问道：“为什么你之前不说，现在又对我提起这些。”

    云雀收起玉佩，应道：“这一路来，你对我信任，我想有些事情不该对你隐瞒。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当年我父亲在西川魔沼的泽山将修罗宗全数弟子从东野迁移至此处，避开与龙帝吕殇的纠葛，十八年前，正道修士联合西川多位城主围攻修罗殿，把我父亲逼死，其中一位城主，便是如今雪境之王李追影。我此番去往西川，就是要取他们首级。”

    云雀眼中透出凛然杀气，十八年孤独生活，烙印在他心里的仇恨日夜在灼烧他的心，对于云雀初次坦白他内心真实的想法，魅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云雀，她从未想过，面前这个少年，竟然是当年名动羽荒的魔门天尊云幻之子。她久久的凝视着云雀，看着云雀一双凤目冰寒，他虽然穿着华服，却无一般公子的儒雅，眉目间带着极重的戾气。

    魅婀沉吟良久，出声道：“十八年前，修罗宗殿破，全数弟子战死，东野七城之主，地煞宗宗主龙帝吕殇，派遣魔门众多高手前去寻找你，你是如何避开杀戮的。”

    云雀回道：“我师父对我说，是我父亲的一名亲信护送我逃走的，当时她被一群魔门修士围杀，已经力竭，又再施展了禁忌法术，多半会死，他便没出手相救，而是把我带走，我懂事以后，寻遍了整座大山，也没找到她的尸体，或许她还活在世上也说不定，我总这样想。”

    “‘修罗水仙’萧如雪。”魅婀略有所思，“听说那群魔门修士在玉烟山追到了萧如雪，但是没人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群踏足玉烟山的魔门修士，不是惨死，便是疯癫失去理智，一些尚有神智的人，出了玉烟山后，全是避世不见外人，对任何人的提问都闭口不言，宁可身死，也不透露关于玉烟山的只言片语，那个地方自古以来是羽荒险地，传闻太古魔道始祖，魔门的创立者，第一任魔帝冷无极滴落的泪所化的妖物在那里潜修。”

    魅婀本就聪明，想起与云雀的相遇，以及一路来他施展的法术等线索，不敢确信的道：“难道泪妖无情真的存在世上，而你……”

    魅婀看向云雀，猛然发现云雀眼底深藏的杀意，她突然觉得浑身冰冷，更加明白的醒悟，云雀愿意把这些秘密对她坦白，如果她流露出一丝让他觉得不安的情绪，他或许就会不留任何情面的把她杀死在这里。

    云雀眼中的杀意渐渐淡去，说道：“无情是我的师父。”

    这简单的七个字，在魅婀听来却有着特别的意义，一路来云雀对她有意的隐瞒某些事情，让她内心不快，此刻云雀把诸多的秘密向她说明，她竟然不禁双眸泛泪，急忙拭去泪滴，平复激动的情绪，明白云雀的心意，应当不喜欢别人多说他的师门，魅婀转移话题，道：“可是李追影雄踞西川西方，一统雪境长久，兵强马壮，附近几位城主以他马首是瞻，你独自一人如何抗衡他们呢。”

    “再坚固的墙，总有破碎的时候，我想去到了西川等了解了那里的情况以后再做打算。”云雀回过头，注意眼前的路，魅婀也晕红着脸，不看云雀，刚才那喜极而泪涌的模样，她回想起来，羞愧的无地自容，怎么会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那般幼稚，在心里默默的叹息，难怪师父会说，世间的情爱最是可怕，可以让人疯癫可以让人痴狂，自己从小来的清心修道，看来都将毁于一旦。

    “在西川，我可以帮你，我父母亲虽然已经不再，但当初追随他们的旧部还有一些人藏身西川，聚英阁便是他们建立，暗中拉拢了不少高手追随。”魅婀也将心里的秘密说出。

    云雀欲要答话，突然蹙眉，剑落掌心，环视四周，荒草突然摇曳剧烈，薄薄的雾霭被一阵冷风吹向东边，飞快的旋转，隐隐聚合成一个人形的轮廓，阴森森的笑声从雾中响起：“两位走进我的地方，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么。”

    重重黑影在雾后显现，云雀立剑站到魅婀身前，大雾在瞬息之间演变成一个雾身骨手的鬼魂，他的身前，一大群皮rou溃烂的死尸步伐蹒跚的从草后站起，面上冒着屡屡黑烟，腐烂的眼睛飘动着鬼火。

    魅婀贴近云雀，将琴立地，道：“是鬼尸跟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