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被遗忘一亿次的人
许峰忽然问：“被人遗忘是什么感觉？” 回头一看，什么人也没有。 他独自一个人坐在海岸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在和谁说话。 他忽然感觉很奇怪，自己为何要在这里自言自语？ 自己在和谁说话？ 就在上一秒，仿佛还有人坐在身旁，结果就在下一秒，他的意识一片空白，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人，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仿佛有什么东西，无影无形，悄悄的抹去了他的记忆。 他猛然的感觉到不对劲，站起身来，不安的来回踱步，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死活想不起来的那种。 他感觉自己的记忆里有一大片的空白没有办法填补，到处是虚无的碎片和意识的乱流。 隐约间，他看到了一只大手拂过了他的意识，抹去了一些东西，并带着渗人的笑声，以及黑暗中一张恶意的脸，轻声说：“没有了张士峰，你什么都不是！” “你是谁？！”许峰站在海岸边大声吼叫，他旋转着，试图寻找到黑影的痕迹，并大声问：“张士峰是谁？！”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他看着旁边的一块石头，隐约觉得这里刚才有个人才对。 涨潮了，海浪冲到了他的脚边，蔓过了石头，彻底的冲刷走了他的记忆。 许峰眨了眨眼，彻底忘记了这一切。 他是独自一个人来到海边的，他来到海边，面对浪花和海滩，自言自语了好久。 这个游戏也不是他创造的，他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玩家而已。 他也不是什么主角，他只是这天地间匆匆一个过客而已。 虽然他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怎么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只是沿着海边走着，不断的走着，觉得累了就停下来歇息。 然后再启程，累了，停下来看海。 太阳逐渐西斜，夜幕逐渐降临，不知怎么的，他的眼角居然有一丝泪痕。 随着一声枪响，他失去了意识。 他又睁开了眼睛，眼前是滴滴答答的水滴落下，一只侧翻的水桶。 海岸边日升月落，海潮匆匆涨起又落下，岁月轮转，无数时光过去。 他又再次来到了海岸边，觉得隐约有些熟悉。 可又无论怎样又察觉不到有不对的地方。 他一次又一次的来到海岸边，一次又一次的看着日升月落，一次次的失去意识，一次次的重新来过。 陷入了某种循环当中。 一亿次！ 整整一亿次！ 当记忆被一次又一次的抹去，原本空白的记忆，棱角被磨的越来越分明，印象也一次又一次更加的深刻。 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模糊的记得他说的话，只听他道：“哪怕是一亿分之一的几率，无数次的轮回，你终究有一次会记得我说过的话！ 记住，我叫张士峰！” 当记忆被一次又一次的抹去，终究有一天，记忆又会被塑造成原本的模样，只是黑的变成了白的，白的变成了黑的，彻底的颠倒了过来。 所以他记忆中的这个人的模样是黑白色，仿佛上个世纪的老照片。 许峰终于记起来了，原来不止被人遗忘，遗忘别人的感觉，也是如此的痛苦。 忽然间，他在游戏里接收到了视频电话，点开一看，正是记忆中这个模样黑白的人打来的。 视频中，这个人很紧张的窝在一处狭小的地方，紧张的深呼吸，道：“许峰，如果你看到了我，说明你记起来我了，也不知道你究竟经历了多少次轮回，不过好歹，你是记起我来了。 知道吗，时空管理局发现了我们，并且反将了我们一军！ 他们抹去了你的记忆，也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唯一能够破解的方法，就是让你经历时间循环，直到记起我来为止！ 请原谅我这么做，我现在在一个精神病院里面，来救我，快来救我！” 话没说完，他被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给拖走了。 张士峰，一个被遗忘过一亿次的人。 许峰，一个经历过一亿次时间循环的人。 许峰愣神了好久，看着朝阳初升，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的记忆，全部都回来了。 一亿分之一的几率，或者说每经历一亿次被剥夺记忆，就有一次失去效果，所有的一切回到了原点，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 所谓存在感，被人抹去存在感，竟然是如此残酷与可怕。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亿次究竟是怎么过来的，精神奔溃过几次。 他握紧了拳头，耳边传来了那黑影魔力的声音：“没有张士峰，你什么也不是！怎么，你要去救他吗？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用？是不是觉得没有他，你会一事无成？呵呵，去吧，去救他吧，依赖他吧，你个没用的家伙，只有靠着他，你才能走上巅峰！” 许峰登时怒气升腾，大吼一声，浑身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将这股意志驱逐出了体外，他大吼道：“我去救他，与尘世浮名无关！” 下了线，许峰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冒着蒸腾的白光，并不只是在游戏里这样！ 他握紧了拳头，感觉双手充满了力量，他赞叹，这就是这具身体的力量吗？！ 脚步一迈，身体弹了起来，撞到了天花板上，手臂一抓，竟然抓着光滑的天花板悬在空中！ 耳边又传来张士峰的声音：“我没办法拍视频了，只能录音下来给你，我就要被打针了。 打了这针以后，我就会变成一个浑浑噩噩的白痴。 唉，怎么说呢，一个绝世的天才，竟然会落到如此下场。” 许峰怒火更盛，踹开了门，一跃而起，抓着墙壁，竟三两下攀爬到了楼顶，一跃而起，跳到了另一栋楼的楼顶，脚下发力，接连越过，或攀着墙壁，或是抓着水管，疾风一般，如同森林里的猿猴，将钢筋水泥的大楼当作了绳索，穿梭，疾驰。 钢筋水泥的森林，也是森林。 住在其中的人类，也是猴子。 许峰还原了森林的本来面貌，猴子就该是如此在森林里游走！ 他时而如同猎豹，时而化作猿猴，时而又仿佛飞燕，掠过人的头顶，他已经没空去理会自己的惊人变化，此时只想将张士峰救出来！ 欠他太多了！ 许峰欠他了一亿次，一亿次都没有将他记起来！ 许峰仿佛看见了他一次又一次被打针，仿佛关在笼子里的猴子。 原本聪明睿智的眼神，在打了针以后，眼神变得呆滞，嘴角流涎，别人叫他一声也不知道答应。 将一个如此聪明睿智的人类，活生生的变成白痴！ 这是怎样一种残酷的惩罚？！ 这比剥夺人类生命还要残酷！ 这是人类历史上最残酷的刑罚！ 没有之一！ 试想一下，人被困在牢笼里，至少思想是自由的，可以穿梭到星河宇宙。 而一旦思想被永恒的禁锢在牢笼里面，那将会是多么的不甘，多么的委屈？！ 许峰忍不住放声大吼一声，站在大楼之巅，仿佛龙吟虎啸，惊得十里范围内鸟雀惊飞，猫狗蛇虫鼠蚁无不瑟瑟发抖。 路人惊颤：“哪家动物园的大象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