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柳洞寺，最终的战场
“真是……太完美了！”‘老人’的话语中充满着激动与欢愉，怎能不激动？百年的夙愿即将实现，永生，多么诱人的词汇！ 原本已经打算放弃，却在这最后时刻，百年的夙愿骤然达成了，在没有比这更美好了！ ‘老人’名叫间桐脏砚——如果他还能够被称之为‘人’的话。恐怖的如同骷髅一般的面容，组成身体是无数的虫子取代了血rou，为了永生，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放弃了人类的身份。 事实上刚开始老人并没有看好这一次的圣杯战争，离上一次的战争仅仅过去了十年，时间太过于仓促。 更何况‘它’还没有成熟，或者说它的功能早已成熟，最后的壁垒却迟迟无法打破；自己那不争气的孙子也很是让人失望，竟然浪费了Rider这枚极有用的棋子，愚蠢到用Rider与Saber进行近战，虽然最终得到了Saber很多资料，不过用失去一个从者为代价还是太过昂贵了；而自己原本预定的Assassin被柳洞寺的魔女召唤了，本以为只要在Assassin死去的情况下使用间桐家的秘法，自己依然能够召唤属于自己的Assassin，然而他如今却和最麻烦的敌人呆在一起，没有自己下手的余地。 所以对于这次的圣杯战争，老人之前已经抱了放弃任由它发展的态度，早就清楚圣杯本质的他很明白，圣杯战争并不会就此停止，自己还有着很多机会。 然而一个突然的契机，却让棋盘整个翻转了。 原因已经无所谓，那最坚固的壁垒从内部开始崩溃，作为最强的底牌，原以为无法使用的‘它’脱离了理性的束缚，成了自己手上扭转一切劣势的王牌，原本遥遥无期的胜利如今离自己只剩下一步之遥。 马基利五百年的夙愿就要达成，不对，马基利也罢，间桐也罢，这些本就无所谓，真正达成的是‘老人’他自己的愿望，追求无尽的生命，达到永生，除此之外，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附庸品罢了。 “做得很好，樱，这才是我的好孙女！”面对着祭坛上澎湃着污秽的魔力的女孩，‘老人’满怀着笑容夸赞道，这或许是他第一次夸赞自己的孙女，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皱着眉，孙女没有预料中的应答让他生出了不满，不过祭坛上的女孩那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的面容，以及空洞没有任何神采的双眸让他找到了少女敢对自己沉默的答案。 “原来如此，已经完全没有理性了吗，真可惜，原本想至少给你亲手触碰圣杯的荣耀……” “樱——”‘老人’的自语被意料外的声音打断了，“厄……爷爷……” 走入屋子的是樱的哥哥——间桐慎二，不过显然爷爷也在屋中让他有些吃惊，原本高傲的神色被畏惧所取代。 “哦，是慎二啊，你走吧，今天没你事了~~”对着自己的孙子，老者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然而这样的‘慈祥’却让人遍体生寒，仿佛猎物被猛兽所注视。 “可……可是爷爷，我和樱今天的还没有……” “已经不用了，慎二，你一直做得很好，不过从今天起就不需要了。” 慎二的瞳孔猛的收缩—— 自己是工具，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那是十年前吧，那个茶色长发娇小地让人怜爱的少女来到这冰冷的城堡中。 “慎二，这是远坂樱，不过从今天起就是间桐樱了，是你的meimei。” 然后自己明白了，自己多了一个meimei，刚开始自己的心中满是喜悦，那是什么感情呢？怜爱？或者说是同情吧？被自己的家族所抛弃，无依无靠。不过不要紧，既然成了自己的meimei就有自己来给她依靠吧。 能成为他人的依靠，慎二的心中满是喜悦与自豪。高高在上的他施舍着作为“哥哥”的关爱，柔弱的meimei让他如此沉迷，不，或者说沉迷的是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吧。 然而，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如此离谱。被抛弃的不是这个meimei，而是自己。这个突然出现在间桐家的女孩，她看的是比自己深奥得多的魔道书籍，学习的是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魔术。 “间桐家的魔道就有樱来继承吧。” 爷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打碎了自己的高傲，将自己拆地支离破碎，原来一切都是假的，自以为高高在上的自己，原来才是最可笑的跳梁小丑。 从那一刻，名为间桐慎二的男子习以为常的世界粉碎了。 都是她不好，都是樱，如果不是她自己依然是高傲的间桐家继承人，如果不是樱…… 女孩那原本那惹人怜爱的娇柔脸庞也变得如此可恶，但是慎二不敢复仇，在这个家中女孩的地位比他更高地多，自己没有任何复仇的资本。 然而复仇的机会来的比想象的更快，那是如此的美妙—— 樱的身体中被植入了印刻虫，这些虫子们每日都需要男性的（河蟹）来喂养，于是自己成了饲料。但是没关系，每当这个时刻，这个可恶的女孩，这个夺走了自己一切的恶魔将被自己尽情的蹂躏，尽情的征服，这个‘间桐家的继承人’将只属于自己一人。 比起rou体的享受，内心征服、复仇的快感更让人愉悦，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了！ 然而此刻，‘他’却告诉自己，自己已经不需要了，慎二心中扬起的是巨大的失落。 那是对无法再惩罚女孩的失落吧？ 一定是的！ 但是慎二却不自觉的开口了，“樱……她怎么了？”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慎二！”‘老人’的话语中带着的是浓重的警告。 慎二畏惧着自己的爷爷，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如果是平时的他一定早就失声落荒而逃了吧？ 然而此时的慎二却发觉自己迈不动脚步，仿佛是被其他的灵魂所cao纵着，他继续开口了，“樱不会有事吧？她究竟是怎么了？” ‘老人’眼中的寒意足以冻结一切，然而片刻后，寒意被笑容所掩盖，“很好，慎二，这样才有间桐家继承人的样子。” “间……间桐家继承人？” “不错，我决定了，慎二，从今天起代替樱，你是间桐家的继承人了，也是未来的家主。” 这话语是慎二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然而此刻他发觉自己完全感觉不到意料中的欢喜，而是无尽的阴寒…… ———— 华贵的客厅，富丽堂皇却没有暴发户的雍容，这里是沉淀了数百年的历史孕育的豪宅。流淌的金色与凝重的暗红是这里的主色调，粉刷墙壁的石英粉，铺盖地面的鹰羽绒，这些上好的导魔材料汇聚着神秘，将宅院本身锻造成了魔术的要塞。 时钟一分一秒的走动着，震荡的滴答声回荡在空寂的大厅，这带着历史悠久的空旷沉寂仿佛要延续到永恒。 屋里弥漫着红茶的香气，大厅中央的餐桌上摆放着几组茶具。坐在餐桌前是一位身穿校服，其外披着红色风衣的妙龄少女，虽然是此间的主人，不过或许是有异性在同一屋檐之下，少女在家中的衣着也很是严谨。 轻轻的呷了一口，凛很是享受的闭着眼，回味着红茶的香味在口中蔓延开。 “真想不到呢，卫宫君连泡红茶都这么拿手~~”享用完一口红茶，将茶杯轻轻磕在桌上，少女带着些许不可思议的口气对着正在厨房中忙碌的少年赞叹道。 不过少女说话的音量并不是很高，正在厨房中忙碌的卫宫是无法听到了，自然不会做出回答。对此凛也并不介意，或者说她本身就不过是在自言自语罢了。 沉默延续着—— 骤然间，沉寂的平静被清脆的电话铃声所打破。 远坂家的电话比起本身的作用更像是装饰，凛在学校是高高在上的优等生，对所有人都保持着亲切，却没有任何能称之为朋友的存在，更没有人会打电话联系她，会使用这部电话联系的除了拨错电话的陌生人，就只有那位假神父了。 “你好，这里是远坂家。”接起电话听筒，凛用她那一贯高雅的声音开口道。 “凛” 果然，电话里传来的是神父那仿佛毫无感情，又仿佛包含着朝圣般强烈情感的声音。 说起言峰，就算是凛本人也不知道自己对他是何种感觉，即使是十年的相处也丝毫无法了解他真实的想法。情感之上，对于这位神父她所抱有的是抵触？是恐惧？是敬仰？是亲切？ 或许都有吧，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如果没有言峰，那么现在的自己绝无法存在于此，幼小的自己又如何在十年间撑起这庞大的远坂家。他教导了自己魔术，在这十年间给自己提供了坚强的帮助。 “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有什么事？” 对于言峰，凛唯一清楚的是他的个性，从不会感情用事，更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会给自己打来电话一定是有着非通知自己不可的事情吧，而且在圣杯战争期间，这样的事情只会是与圣杯有关。 果然，言峰接下来的话肯定了凛的猜测，然而其中包含的信息却让凛惊讶的差点打翻桌上的红茶。 言峰的话只有一句—— “凛，在柳洞寺圣杯即将降临了。” 柳洞寺、圣杯、降临，简单的几个字符组成的语句所包含的意义是所有的魔术师都会为之疯狂的！通往根源之涡的万能之釜，直达世界的另一端，魔道所研究的终点，对魔术师而言这是毕生的追求！ 圣杯降临，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刻，然而当它真的发生时凛发现自己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此时却真实的发生在这片土地上，即将展现在自己面前。 以当代远坂家主的身份参加圣杯战争，加入这场如此凶险的战争之中，自己所求的不正是圣杯吗？通过圣杯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像父亲那样成了优秀的魔术师，证明自己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很好的继承了远坂家。 然而为什么呢，此刻自己的心中却似乎没有欣喜，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空寂，圣杯，这真的是自己所追求的吗？ “我的话仅此而已，接下来就是你的判断了，凛。” 随着言峰的话说完，听筒中传来断线的“嘟嘟”声在寂静的客厅中回荡。 …… “圣杯即将降临了？”听到这样的消息卫宫同样惊讶，却并没有如凛一般迷茫。 事实上对于圣杯他远没有普通的魔术师来的在意，毕竟本就是半吊子，虽然凛有讲解过，不过圣杯所代表的意义他还无法很清楚的明白。 不过正因如此，大脑清醒的他很轻易的发现了问题所在，“等一下，凛，你不是说圣杯要在七位英灵决出胜负，只剩下最后一位的时候才能降临吗？” “厄……”虽然依然有些恍惚，不过卫宫的话也让凛不觉一愣，“确实……” 不要说之前战斗逃走的Archer与久未露面的Lancer，便是现在这远坂宅中就依然存在着三位英灵——小风、Saber与佐佐木小次郎。 圣杯战争做所以需要英灵仅仅是作为祭品而已，回归的英灵给予圣杯足够降临的魔力，不过认真说来之前的战斗真正回归英灵神殿的也不过只有Caster、Berserker、Rider这三位而已，圣杯实在没有就此降临的道理。 但凛同样清楚，那位神父不会欺骗自己，虽然他本人很神秘，很是不可轻信，不过他说出的话却从未有过虚言。 “圣杯其实早就存在了呢，虽然只是空壳子而已~~”突然插话的是揉着睡眼朦胧走入大厅的女孩。 伊利亚—— Berserker回归了英灵殿，然而伊利亚本身的令咒却依然没有消耗完毕，这样的她很容易成为其他Master攻击的目标。即使艾因兹贝伦家有着很好的防御结界，不过对方如果是英灵的话结界的用处就不会很大了。 所以在卫宫坚持让伊利亚留在身边，毕竟己方有着数位英灵，保护伊利亚并不成问题，对此凛虽然颇有怨言，不过最终还是同意了。 当然，对此伊利亚也并不买账。 【我是看在大哥哥的份上才住下的呢，要不然我才不会来远坂家~~】 两个女孩的争锋相对很是激烈，每天都要擦上一簇簇火花，不说越吵越欢快的两位当事人，中间的士郎日子可不好过。 不过此刻凛难得没有对伊利亚的话挑毛求疵，“圣杯早就存在了？这是什么意思？” 伊利亚没有回答凛的话，而是拉着士郎的衣袖，“大哥哥，这次能带我一起去吗？” “你说什么呀，伊利亚，”凛抢先回答道，“没有从者的你可是累赘呢，给我好好呆在家里，既然最终的战场已经决定了，那么这里应该不会有危险才是！” 伊利亚没有理会凛的话，而是坚定的看着士郎，眼眸中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而是某种让人无法理解的哀伤，“带我去吧，大哥哥，那里……有着另一个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