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周公瑾急袭（三）
一九四年八月二十八日，周瑜率领的青州军南方军团展开对臧霸的攻击。 九月三日，黄叙率领的五千枪兵出现在莒县城下。琅邪国相萧建，屡受臧霸欺凌。在臧霸占据了开阳后，萧建不得不护送着琅邪王搬迁到莒县驻扎。因此早就对臧霸怀了不满。这时候见到青州军终于发兵，简直就是喜出望外。在得到黄叙绝不扰民、尊崇王室的承诺后，萧建很是痛快的打开了莒县城门。整个琅邪郡的北大门就此洞开。而这个时候，驻扎在莒县旁边阳都县的孙观、孙康兄弟还茫然无知。正在兴致勃勃的商议十一日开阳聚会给老大送什么礼物呢。 九月四日，在黄叙的刻意安排下，莒县数十里外的孙观、孙康兄弟得知青州军南下，莒县被围的消息。一面派出信使向臧霸报警，一面赶紧提兵五千来救。结果被中途埋伏的黄叙候了个正着。一番交战，孙康被黄叙斩杀，孙观急匆匆的整理败兵往着自己的老巢阳都赶，结果却发现自己的老巢已经被周瑜给端了。孙观还想再往南跑，可是后面的黄叙已经追杀而至。之后孙观很是勇悍的战到了最后，但终究没有逃过没于乱军之中的命运。 与此同时，典韦、蒋钦率领的五千刀盾兵和三千民夫，带着大约一万石粮食，历尽艰辛成功翻越过箕屋山，沿着琅邪国东莞、东安和阳都之间的无人区南下，于九月五日出现在临沂城下。典韦亲自率众攻城，在投石机的帮助下，青州军将有大约四千人防守的临沂城一战而下。俘虏贼首尹礼。 九月六日，平时驻守泰山的昌豨护送着臧霸的老爹臧戒向着开阳进发，途中经过临沂。典韦蒋钦终究是刚刚拿下临沂，又希望敌人主动来攻击自己，故而大肆宣扬自己拿下临沂。于是这消息自然被昌豨知道了。得到消息的昌豨大吃一惊。之后连夜退走。返回泰山老巢后，动员了所有能够动员的人力大约一万人。再一次向着临沂城狂奔而来。 九月九日，田豫率领的五千骑兵，冒着一旦遇人伏击就是全军覆没的危险，穿越纵横将近两百里的峥嵘谷，出现在开阳城附近的平原处。田豫一方面派出侦骑撒开警戒幕，一方面让精疲力竭的战马休整。之后于十一日向开阳城展开奔袭。可惜因为徐翕的缘故未能得手。之后田豫公开在开阳城外撒开骑兵，以五千骑兵围困住了臧霸的一万兵马。 至此，周瑜周都督上任的第一次战役，其战略思路完全清晰：以一万枪兵为正路，缓慢但坚定的向南平推。以两翼为奇兵，高速的前插。一路打在对方兵力物资转运的节点上，一路打在对方的大脑上。完全展现了周瑜带兵打仗的最大特点：急袭！ 急袭，听起来不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东西。但是要做好就实在太难。首先，急袭是要冒风险的。稍有不慎袭击失败，剩下的就很可能是损失惨重乃至全军覆没。急袭是要讲技术含量的，你袭击的地方对人家无关紧要，袭了就袭了，人家根本不需要有啥反应。所以，急袭，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像蒋通这样的非军事专业的穿越者，自从起兵以来，基本上不玩这些东西。他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把兵练好，把装备搞好，钱粮贮备够。然后笨拙的带着几万兵平推过去，虽然随着实战经验的提高，蒋通在野战之中对战局的阅读理解能力也越来越强，但限于天赋，蒋通终究做不出像周瑜这般次次惊艳的作战指挥来。 不过急袭说起来很难，但其实也是有迹可循的。对于准备进行急袭的指挥官来说，如果要急袭，其思考过程无非以下几步：我要打在哪里才能让敌人痛？那个地方我能不能打到。打到了会有多大的力度。敌人的反应我抗不抗的住。之后主将差不多就可以下决心了。这样的描述或许稍显空洞，如果要换成现代语言，那就是：抓住所有矛盾中的主要矛盾，抓住主要矛盾中的主要方面。是的，周瑜周公瑾，如果生在现代，其哲学一定学得很好。因为他在历史上的每次战役，总是能精准的抓住主要矛盾和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并能够面对这些矛盾，提出可靠的解决方法。 对于青州南方兵团的司令官周公瑾来说，他手握两万精锐的青州军。正面作战的话根本不会担心臧霸手下的那几万土匪。但是周瑜也很清楚，如果两万大军一起行动，人家臧霸根本就不会给他正面作战的机会。人家是做贼寇起家的耶，现在的数万部队，其主力也是贼寇耶。正面打不过你，跟你玩游击战行不行？到了那个时候，青徐兖三州交界处的山地、丘陵就会成为青州野战军的噩梦。青州征讨琅邪国、泰山郡的战争就会陷入持久战。而这，是肩负着接应济北军，防备曹cao东进，必要时还要抽调兵力支援魏郡战场等诸多任务的青州南方军团绝对不能接受的。 所以，稳妥的正面平推战法面对以臧霸为首的盗匪集团是不能用的。能够用的就只有急袭。 对于臧霸为首的贼寇集团来说，如果把这个集团比做一个人的话。莱芜、姑幂、东武等靠着青州的诸县就是嘴巴，时不时的靠着青州吸一口，吸取点营养。缯国、即丘等紧邻东海的南部诸县就是双脚。能够帮助他们站在富庶的徐州土地上。泰山华县就是心脏，臧家在这里是根深蒂固，正是靠着臧家的支援，臧霸这个带头大哥的地位才能始终如一。而臧霸现在的驻地开阳就是这个集团的大脑。而连接泰山和琅邪的临沂，就是咽喉！ 而在周瑜的指挥下，青州军精准的抓住了臧霸军的大脑和咽喉。这下子，轮到臧霸抓狂了。 “这次真是某大意了！某实在没想到蒋浩然居然如此大胆！袁本初虽然两败于蒋浩然之手，但毕竟还有完整的魏郡在手！那可是大汉除了颍川和南阳之外的第三大郡！怎么都能动员五万以上的兵力。蒋浩然面对仍有余力的袁本初，居然不思全力以赴，还抽出两万兵马来攻我琅邪。这厮真是个疯子！” “宣高，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当下开阳城外已经是讯息不通。翕听今日入城的信使说，昌豨可是先后派出了十批信使共一百人传信。最早的二十天前就出发了。可是直到今日才有一人进城！可见青州的骑兵将战场遮蔽得厉害！何去何从，我等当尽速定计！” “哎，子和，汝当吾不想早点杀出去么？可是咱们手里也就五百骑兵，剩下的九千多人都是步兵啊。这些家伙要是进了山里，便是蒋浩然带十万兵来吾也不怕。可是现在咱们是在开阳城啊。开阳，一听名字就知道那是一马平川了。在这样的地形里带出去……” 与此同时，战场的另外一边。 低矮的临沂城头，一个头顶两个尖锐牛角的金甲战将，不住的开口咆哮，随着这一声声咆哮，无数的泰山贼军被依次的一刀两断。整个临沂城头，到处洒满了残肢断臂，渐渐的，士兵们的脚底也开始有了湿润感。 和一路冲杀在前的典韦不同，自从当年在滨海城下第一次上阵，不管不顾带头冲锋导致本军枪阵散乱损失惨重后。蒋钦已经非常注意克制自己冲锋陷阵的**。在典韦绕着不大的临沂城墙不停游走，哪里危险就补到哪里的时候。蒋钦非常称职的做起了防守主将。 “校尉，南门贼军又被打退了。” “唔，兄弟们辛苦了。马上轮换五百人下墙休息。” “喏！” “嗯，传令，贼军三日攻城，我军打得太狠了。滚石檑木火油啥的用的密度高了点，这样一方面我军的守城物资储备会缩减得很快。万一有更多的贼军汇集到此急需的时候会有物资匮乏之虞。另一方面贼军士气低迷、训练全无，我军要是打得太狠，会让贼军完全绝望就此退走。达不到都督要求的尽可能多的吸引贼军围聚临沂城下的目的。所以从今日起，滚石檑木要逐渐减量使用，火油啥的完全禁止使用。要让贼军产生我军守备物资已经不敷使用的假象，给敌军攻下此城的希望。” “喏，校尉，只是这样一来，兄弟们可能更多的时候就要rou搏了。” “嗤~~”蒋钦微微一笑，侧耳听了听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典韦的咆哮：“这个嘛，我看武牙将军现在精神好得很，你们多劳烦他一下不就好了么？” 临沂城下。昌豨军大营。 “老大，真的不能再打了啊！一万兄弟，三天不到生生不见了两千人。剩下的一千多伤兵，能够活下来的还不知道多少。打成这样，臧家老大那边咱们也算是有交待了！何苦还要死命攻打这里！” “傻瓜！你懂什么！我们是什么？是贼啊！若不是臧宣高数次在危急的时候让我等进入开阳避难，我等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再说了，抛开恩情啥的不说。这临沂是琅邪和泰山的交接处。我军不管是在泰山混不下去了要进琅邪躲避，又或者臧宣高从琅邪国进入泰山支援我等，都需要经过临沂。这个点实在是太重要了。若是这里丢掉，泰山和琅邪被分割，不用青州兵来打，泰山的羊家，一家的私兵就能把我等赶得到处乱跑了！” 昌豨给自己的手下分析完局势后，恶狠狠的说道：“所以，必须得打！去，派人去给梁父山的吴敦送信，把刚才老子的话给他复述一次，告诉这个只顾看家护院的短视之徒，老子都已经不要蒙山的老巢了。你还惦记梁父山的贼窝子干嘛！快点把他手下那五六千人带过来是正经！” “昌老贼，你说谁是短视之徒？” 随着一声满是不满的闷哼，昌郗军主帐的门布被猛然掀了起来。一个身高七尺五寸的满脸刀疤的男子进了大帐。正是琅邪泰山群寇的最后一个大佬：吴敦。 “哼，老子说的就是你。怎么的？道理啥的老子就不想再讲了。姓吴的，这次你带了多少人来？” “八千人！还有泰山羊家的一百工匠。” “八千人？怎么带了这么多？还有羊家的工匠？” “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是傻的？什么都不准备就带着人往临沂城下撞？这守军现在可不是尹礼那个废物手下的乌合之众，是赫赫有名的青州兵！他们的主将典韦典子韧，当年守御牟平的时候，面对的可是五十万太平道义军。咱们这么点人，不想点办法，怎么打得下来！” “计将安出？” “滚蛋！你就粗人一个，掉什么书袋！某前些日子之所以没来和你会师，就是亲自去找羊家谈判去了。这些年来，你我纵横泰山郡，泰山第一世家羊家确实很是记恨我等。但是他们应该明白，我们虽然让他们利益受损，但无论如何灭不掉他们。要是泰山郡落到蒋浩然的手里，他们的末日就要到了！所以某这次就跟泰山羊家说明了。请他们资助我们。事成后，我等退出泰山郡。如若不然老子拼着时候被全天下追杀，也要先剿灭羊家，抢了一票就走……所以羊家这次资助了某私兵两千人，一百工匠。粮草三万石。这些工匠，可是都擅长制作云梯、塔楼、人力抛石机的哦……” “混蛋！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等退出泰山郡后还能去哪里？” “你才是混蛋！蒋浩然这次出兵，急袭临沂，打的就是逼迫我等下山与其决战的主意。但是没得办法，谁让尹礼这个家伙太废，连个警讯都发不出了就丢了临沂呢。所以这城必须得打！不找羊家要粮食、要工匠。难不成真要你我手里这一万五千饭都吃不饱的手下去填这座城啊？恐怕城填不下来，你我都要被手下给干掉了！” “可是事成后我们就要退出泰山郡……” “是啊，是要退出泰山郡啊，我们退出了，到时候孙家兄弟进入不就好了么（吴敦还不知道孙家兄弟已经挂了）。” “呵呵呵，你这厮果然好算计！好。接下来你我合兵一处，继续攻城，定要将此城拿下！” 九月十五日，得到泰山第一世家羊家暗中支持的吴敦、昌郗，集结全部力量一万五千余人，在人力抛石机的帮助下，开始全力向临沂城发动攻击。 “咦？投石机？连泰山贼都有了么？要不我们也在城内组装配重式投石机？”蒋钦稍微思考了一下后又摇了摇头：“都说了要给对方希望嘛。我方投石机一出，不是把对方给打跑了么。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来人！” “校尉有何吩咐？” “命令我军民夫，以县衙为圆心，沿着城内主要街道修筑街垒。将全军粮食集中在县衙仓库放置。” “遵命！” 做好了打巷战准备的蒋钦，仍然命令守城士兵惜力。在使用弓箭滚石檑木上要尽量给敌人造成以上物资越来越少的假象。火油那更是完全禁止使用。这样的举措，给城下的昌郗和吴敦巨大的鼓舞——城内物资已经不多了？老子这边呢？得了羊家的资助，那可是粮饷充足呢！ 于是两个贼寇更加拼命的催动手下的贼兵们攻城。浑然没有注意到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又过了十天。 九月二十五日。就在临沂城下的贼兵们伤亡人数慢慢攀升到四五千，吴敦、昌郗满肚子的希望就要彻底陷入绝望的时候。让他们惊喜的一幕出现了：临沂城上终于竖起了吴敦、昌郗等人的旗帜。临沂城陷落了？ 欣喜若狂的泰山贼们立即整齐的发出一声喊，打起精神拼命的往城内跑：老子们辛辛苦苦打了二十来天，不就是等着这一刻嘛。赶紧跑进去抢啊！敌军的人头！城内的女人！有什么就抢什么！晚了可就没有了！ 希望是美好的，结果是失望的。第一批冲进城内的泰山贼没有一个活着出来——蒋钦早就做好了打巷战的准备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城墙的陷落，让本来已经开始打退堂鼓的吴敦、昌郗又燃起了希望。于是再一次催动手下和青州兵展开巷战。这一打，就又是三天。 临沂县衙内，典韦和蒋钦笑呵呵的坐在主位上，互相置酒。 “公奕，差不多了吧。算算日子，今天已经是九月二十八日，离都督主力出击已经整整一个月。我军拿下临沂也有二十多日了。这几日某在城头厮杀，分明看见除了昌郗、吴敦两贼的大旗外，还有不少泰山小贼窝的旗号。我们差不多把泰山的贼寇都吸引过来了！” “哎，是啊，真不容易啊。打仗要留力，要时不时给失望的敌人一点希望，鼓励他们继续攻打。都督说的容易，但是cao作起来真的很难啊。万幸吴、昌二贼意志还算坚定，居然坚持到了现在。” “呵呵呵，那么我等什么时候冲出去？” “嗯，某近日观看敌军调动，觉得敌军暂时还没有退兵的打算。要不咱们再忍一两天？” “还要忍？也罢，那就再等等吧。毕竟我军这里拖的时间越久，都督那边就越轻松。哎，说起来，这群贼寇那投石机玩得之叫一个差！等我军可以反攻的时候，让他们看看真正的投石机是怎么用的。” 两人在在百无聊赖的闲聊呢。一个士兵满脸欣喜的跑了进来：“两位将军！城外飘来大量的七彩长公主灯！都督的主力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