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言情小说 - 重生之幽后在线阅读 - 第一百二十九章欢喜冤家(上)

第一百二十九章欢喜冤家(上)

    谢斐然的双眼微眯,露出猫般狡黠的笑容,片刻之后,又突然睁开双眼,射出渗人的光。

    “各位想杀谢某就尽管来杀,作甚要蒙着面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还不等黑衣人发话,谢斐然脚步飘逸,如一阵秋风拂过所有人的脸庞。这伙匪徒后知后觉地连连闪避,却没想到脸上的黑纱已经被扯落。

    “你!”

    瘦高个怒气冲天地指着他,正欲重新将黑纱再蒙上。

    谢斐然又闪身回到原地,拍掌大笑道:“功夫差劲也就算了,人长得也如此不堪。”

    “这个谢斐然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人打嘴仗!”常翩翩从地上抓起一撮土,趁那伙匪徒正恼羞成怒的时刻抛在他们脸上。

    细沙如雨,如箭,无所不达。猝不及防地一阵砂石飞进眼里,黑衣人低下头擦拭着眼睛,在抬起头来的瞬间,树林依然空空如也,只有漫天的黄叶纷纷飘落。

    “大哥,让姓谢的那小子跑了!”

    瘦高个将嘴中的土渣呸在地上,又把嘴角的白沫抹干净,恨恨地骂道:“给老子追!等我抓了他,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明月如霜,将簌簌的落叶染上一层银白;好风如水,将如无头苍蝇似的黑衣人冻了个透心凉。

    “谢斐然你干嘛不让我杀了他们!”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时机一道,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两人潇洒飘逸,在树林中来去如风。在月明星稀的树林中,只能看到暗影重重。

    “你一个女子,为何深夜在此?”别说黑衣人,就连谢斐然也对她的突然出现感到诧异万分。

    常翩翩回眸,双眸清澈,灿若星辰。竟比天上的星子更亮眼。

    “还不是你这个冒失鬼,把钱袋丢在青衣沽酒。”突然她顿足不前,拦下谢斐然,“五年了,你都去哪儿了?既然回来了。又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谢斐然黯然一笑。用手背层层胡须道:“这……说来话长。等以后我们回了青衣沽酒,我们在月下温一壶好酒我再慢慢向你道来。这么些年,你们虽没认出我。我却一直在你们身边。如此一来,也不算是分离。”

    “哎呀,那你当日为何要调戏我!”常翩翩双手叉腰,鼓起腮帮盯着他。

    “常姑娘你可错怪我了!当日我可是为了救你啊,被我占便宜,总比被他人占便宜要好吧!”

    听着谢斐然强词夺理,常翩翩气极,作势要打他,谢斐然赶忙挡住她的粉拳。求饶道:“好jiejie,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打人别打脸啊,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完成。”

    常翩翩一听,大眼睛轱辘一转。这么久了,在青衣沽酒中当跑堂的,累倒是不累。忙也不算忙,可是实在是太枯燥了,浪费了她一身的功夫。

    “什么事?我也要帮忙!”她皱起小脸,举着手毛遂自荐。

    谢斐然斟酌了片刻后冲她粲然一笑,捏捏她的脸蛋。道:“此事非你不可。”

    万里碧空接着无边秋意,百座古刹引出四起青烟,一行白鹭在暮霭沉沉出起伏穿行,勾勒出千里江山,无边无涯。洛阳是北魏佛寺最多的都市,一座青山一座宝塔,一处流水一处古刹,翩翩僧侣往来如云,碌碌香客交错如流。

    丢下随侍的云翘和荻月,常氏和冯润乘着牛车慢悠悠地去报德寺上香。牛车行得慢,不似马车那么颠簸,身在其中,别有一番滋味。

    “娘在报德寺发愿,愿你早日平安归来,今日得尝所愿,你就和娘亲一起去还了这个愿了吧。”

    冯润默无声息地点了点头,百无聊赖地伸出素手纤纤,微微掀起轿帘往外面的集市张望着。那个坐在角落的女子不是那日在集市向她求救的女骗子吗?只见她坐在街边的桌上,正一勺一勺地吃着汤圆,衣着光鲜,举止优雅,根本不像她说的只是个出身低贱的贫家女!

    冯润冷哼一声。看她的样子,她已经做成了一笔大买卖。

    她吃完汤圆后,鬼鬼祟祟地从袖中掏出一叠纸条放在碗底,便匆匆离去。旁边桌上的一个大汉立刻坐在她的座位上把碗底的纸条拿出来攥在手心。

    牛车前行,冯润渐渐看见他的长相。是那日追捕她的男人之一!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冯润探出头去正想探个究竟却被常氏拽了回来。

    “润儿你现在还不能见光。若是被你大哥的眼线瞧见,洛阳你就呆不住了。”

    她在心里呐喊。她这算平安归来了吗?为何她丝毫感觉不到她仍活着。每日画地为牢,只能像只画眉鸟似的在巴掌大的地方团团转转;好不容易出了冯府又不能让人瞧见,出行要戴着及地的帷帽。她还活着吗?她觉得她连鬼都不如。鬼好歹还能在夜里出来游荡,而她却日夜不得翻身。

    冯润与常氏相互扶持着来到报德寺门口,常氏的美艳照人引得无数男人侧目。庙宇前的一尊大鼎上插着林林总总的各色香火,上空有烟雾弥漫,灰蒙蒙的,有些呛人。

    “润儿,你就在这儿呆着,我去去就回。”

    常氏风情万种地缓缓步上台阶,跟随一个鹤发鸡皮的僧侣进庙里上香去了。诚心而言,冯润不愿来这儿。瞧着熟悉的风物,闻着熟悉的檀香,回想起静月庵的点点滴滴,莫名的痛苦恐惧涌上心头。更何况,在青天白日里她戴着一个白色的及地帷帽,路过的香客都对她指指点点,让她好不自在。

    “妙莲。”

    她听见背后有人呼唤她的旧名,身子一激灵。回过头,却见是几日未见的高怀觞。满头青丝随意的披着,在两侧的鬓角处挑出一缕头发放在脑后用丝带随意系了一下,有股说不出来的潇洒倜傥。

    “没想还能再寺庙里见到你。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进这种地方了。”丝带被风吹动翻卷,高怀觞低头说话时,他的头发顽皮地擦过薄衫落在冯润的脸上。

    “你很了解我吗?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呢。”冯润一挑眉,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

    高怀觞装作惊讶地微微张嘴,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可是妙莲你对我还是有如此大的敌意啊……”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第一次见你的情景。我伤心欲绝,你却铁石心肠的用银针扎我的人中和xue道,我疼得都快哭了,可是不想被你看轻,我还是忍住了眼泪。”冯润说着说着,唇角却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笑容。

    “这么久了,你还耿耿于怀。看来我的确下手重了,如果你还生气的话,就扎我个十针八针的。”高怀觞也笑了。

    唇枪舌剑,一来一往,颇有些情人之间斗嘴的意味。冯润察觉到气氛的不对,渐渐降低了声音不再出声。两人并肩站在台阶边,即使彼此间不交谈,在外人看来也分明是一对璧人。

    突然,有人在背后猛敲了一下她的头,翻天覆地的眩晕过后,她慢慢失去了直觉。

    高怀觞忙扶住瘫倒的冯润,没想到饿狼在后,又是一记闷棍,他也不声不响地倒地。

    青衣沽酒中,一个佳人对着铜镜梳妆。打开胭脂盒,轻轻往细腻滑嫩的两颊一抹,慢慢晕开,如一丛蔷薇在雪中绽放。

    常翩翩捂着肚子,笑个不停,道:“谢斐然,你真绝了!忽男忽女,不男不女的!哈哈哈哈哈……早知道你要扮女人,我就不该帮你把胡子刮了。我真想看看你蓄着胡子,再画个女妆会是个什么鬼样子!”

    谢斐然做西子捧心状,向常翩翩飞了个媚眼,扭捏作态道:“怎么样?我美不美?”

    一副中气十足的嗓音故意转上十八弯,装作柔美的腔调,反而画虎不成反类犬。

    常翩翩笑得眼泪都快出来:“哈哈哈哈……谢大爷,小的求您别说话了。您不说话还好啊,一说话怎么跟个太监似的。保管那个什么屠大王听你这一嗓子,吓得腿都软了。”

    谢斐然哀怨地瞧了她一眼,恢复男声道:“你就别嘲笑我了。我打扮成这样,若我父亲泉下有知,一定会把我从谢氏族谱中除名的!”

    常翩翩憋着笑推开谢斐然,散开满头的黑发,双手在发间穿梭,不一会儿就用玉簪完成个髻。

    “你说我一个女子偏要女扮男装,你一个男人却男扮女装,你说喜不喜人?”

    谢斐然双手环胸,凝睇着常翩翩,掏出牛角篦子给她把耳后的乱发输的齐齐整整。

    “我们这次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可能都会丢了性命。不过,你放心,在任何时刻我都会保你全身而退。素闻屠大王好色如命,我们就从他的弱点下手。”谢斐然难得的正经兮兮让常翩翩有片刻的失神。

    “虽然你看起来不像个女人,但是追根溯源还是个女人的。万一那个屠大王丧心病狂,荤素不忌……”

    转瞬之间,谢斐然又恢复成浪荡不羁的老样子,常翩翩真恨自己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