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 番外（五）
皇阿玛很快召见了我，他是像为那份圣旨做个说明吗？我怀着悲伤进了宫，在乾清宫的暖阁我见到了皇阿玛。我跪在地上不肯起身，我在以这样的方式表达我的愤怒，表达额娘的愤怒。皇阿玛面无表情的盯着我，许久没有开口。我觉得有一团火在我胸中燃烧，难道我们母子让你如此不屑一顾吗，你连开口解释一下都不愿意，难道我这个儿子在你心中就一点地位也没有吗？我的心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皇阿玛终是开口了，在我跪了两个时辰以后。 “你让朕很失望。” 我木然，我从来没有感受过你的期望“儿臣是辛者库***所出，自然让皇阿玛失望。” “呯”一个茶杯砸在我面前“放肆，你眼里还有朕吗？”皇阿玛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柔和“你在怨朕？你觉得朕对不起你额娘。” 我抬起头，直视那双锐利的眼睛“是。” 皇阿玛玩味的翘起嘴角“为什么？” “为什么？”我惊愕，身为人子，母亲受到这样的侮辱难道我不应该怨恨吗？还是我连怨恨的权利都没有，只因为那个人是我父亲。 “额娘伺候皇阿玛这么多年，谨守本分。到头来却得到辛者库***这五个字，身为人子，难道儿臣不能怨吗？” “你额娘的身世朕没有说谎，况且你不适合当皇帝，朕这么做并没有错。” “皇阿玛有想过儿臣吗？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额娘。” “胤禩，你真的很让朕失望。” “儿臣有罪。可是额娘没有错。” “胤禩，你知道朕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你骨子里缺少爱新觉罗家的执着，后来朕发现你不是没有执着，只是你不懂得怎么开启那份天赋，你的性子太软。你还没有发现吗，从一开始到现在你都在为别人活，先是你母亲，后来是老八媳妇。你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一直懵懵懂懂的过，所以朕不喜欢你，因为你连自己都没有看清楚，这样你怎么可能看清楚别人。” 我苦涩的扯起嘴角，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皇阿玛一开始就看出了我的软弱，而我直到前不久才发现自己的错误。这就是我和皇阿玛之间的距离吗？果然是比天还高，比海还深。我颓然的低下头，我竟然连君王的气质都不具备吗？可是我也是皇子，我也是爱新觉罗的后裔。 “胤禩，等新皇继位，你帮他巩固了位置你可以选择离开，带着老八媳妇远离京城，去过你们自己的日子吧。” “皇阿玛！” “朕会留下一道圣旨给新皇，这样你就可以平安的离开。你为大清做的一切朕不会忘记，朕能做的都会为你做的。这算是朕这个阿玛给你的补偿。” “离开？”我迷茫的望着皇阿玛，离开了皇宫我要去那儿？我能去那儿？如果我不是皇子了，我要去做什么呢？我很迷茫，除了勾心斗角我好像什么都不会。除了为权利争斗，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皇阿玛，儿子还能去那儿？这里就是儿子的家啊！” “胤禩，你不了解你自己。算了，朕也不逼你，旨意朕还是会留下的，到时候你自己选择是去是留。朕累了，跪安吧。” 我机械的行礼“儿臣告退。” 回到王府，看着忙里忙外的茜儿，心中一暖，走上前把茜儿圈入怀抱。不理会她的挣扎和下人异样的眼光，我需要汲取茜儿的温暖。今天的事情让我太意外了，皇阿玛竟然愿意放我离开，这是殊荣吗？茜儿感觉到我的不一样，关怀的问“胤禩，你怎么了？” 我欲言又止，突然想起茜儿不是普通的女子，“茜儿，你说我们以后离开京城，远离是非，去过浪迹天涯的日子怎么样？” “就我们两个人吗？” “嗯。就我们两个。” “好。我们远离他们过我们的二人世界去。” 时光飞逝，转眼间皇阿玛竟然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畅春园表面肃然，暗地里刀光剑影，结果不出所料，终是老四技高一筹。然而老九老十四十几年的布置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倒的，我恍然明白皇阿玛让我帮助新君巩固位置的旨意。皇阿玛还停在乾清宫，他们就开始迫不及待的闹起来了。从来没有这样深刻的厌恶我的兄弟们，从来没有这样深刻的理解茜儿的向往。皇室不愧是天下最肮脏的地方，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制定这规则的皇室却是破坏的凶手，天下恐怕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了。 茜儿突然倒下了，没有任何征兆的陷入昏迷。我很害怕，因为一起倒下的还有那位钮祜禄氏，一模一样的症状。她们是要回去了吗？我不由自主的猜测，或许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朝堂的繁忙，茜儿的昏迷让我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来来往往这么多年，我究竟图什么？以前茜儿多次让我带她去江南看看，我总是腾不出时间，我一直觉得我们还有以后，我们可以等到离开以后好好玩，可惜命运总是跟我过不去，也许他想带走茜儿了。 茜儿的贴身丫鬟给了我两封信，说是茜儿交代过如果有一天她出事了就把信交给我。我接过两封信，一封是写给我的，另一封是给钮祜禄氏的。急忙拆开信，只有一句话，好好照顾自己。我心凉了半截，慌乱的拆开另一封信，上面的字我竟然不认识，不，有一些我还是认识的。连蒙带猜，我看懂了这封信，茜儿竟然拜托钮祜禄氏照顾我。我心惊的沉下脸，她果然早有预感，她果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可是她一直瞒着我，什么也没有说。难道我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难道在她心里我连保护自己，保护妻子都做不到吗？我疲倦的闭上眼睛，茜儿你伤害了我。 我被晋封为廉亲王，我推掉了大部分的事情一心留在府里照顾茜儿。我有预感，这或许是我们最后的日子了，我不想浪费。没有关系茜儿，我会尽快来陪你，完成了皇阿玛交代的最后一项任务，我就去陪你。失去了梦想，失去了目标，失去了额娘阿玛，失去了茜儿，活着对于我来说不是什么幸福。 老四忙着肃清朝堂，我不得不离开茜儿去帮忙。在养心殿的暖阁里，我们正在商讨怎么接管十四手上的十几万大军，这些人都是十四的嫡系，一不小心会让大清受到重创。突然********秦全儿闯了进来，我不由皱眉，老四的治家手段一向都是很严厉的，难道出了什么大事。秦全儿带来消息，钮祜禄氏醒过来以后不顾众人的劝阻，执意去了廉亲王府，现在怕是出了圆明园大门了。 我蹭的站了起来，顾不上君前失仪迅速离开皇宫赶回王府。老四和十三也跟了过来。在王府门口没有看到轿子，我冲进房间，失望立刻蔓延全身，茜儿没有醒过来。失落的转身，老四和十三应该还在正厅。穿过花园，我碰到了风风火火的钮祜禄氏，想起老四也在，我劝她先去见见老四。她拒绝了我，越过我去了茜儿的房间，我只好跟了过去。她好像很伤心，很愤怒。两眼冒火的冲到我面前，伸出手“信！” 我叹息的递出茜儿留给她的信，她们真的很了解彼此。她更生气了，浑身都在颤抖，看起来摇摇欲坠。示意她的丫鬟上前扶住她，我再次提醒她皇上在大厅。钮祜禄氏很快镇定下来，匆匆的赶往大厅。四哥的脸色很不好，钮祜禄氏的脸色也好不到那去，不知道怎么回事，钮祜禄氏突然起身，扭头就离开了。四哥气的脸色铁青，跟着追了出去。结果那一天圆明园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日子一天天过去，茜儿还是这个样子。我按照钮祜禄氏送过来的册子上的方法照顾她，但是对于她的苏醒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其实这样也好，她不用经历苦难就可以离开，这样真的也好。新年过后我更加忙碌，有一天天都黑了才回府。刚刚下轿就看到大管家神色激动的迎了上来“爷，福晋醒过来了。” 我一愣，反映过来迅速冲进王府。砰的撞开房门，映入眼睛的是靠在床头喝药的茜儿。压下激动的情绪，走到床前“欢迎回来。”茜儿笑着扔下药碗，扑进我怀里，我们紧紧的拥抱彼此，再也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