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丑
深怕市委领导们闹出大笑话的白局长赶忙说出了原本要汇报的内容，可他还没汇报完，旁边的包秘书长却是禁不住的赫然起身，紧张道：“你说什么？富士康的郑经理自首了？他不是在医院吗？他出什么事了？” 办公室里其他人也是听的一头雾水，全部看向了这位有希望接替政法委书记的位置的公安局长，只听他快语说道：“郑成文来我们公安局自首交代了他今天中午在长岭县食堂包厢里吃饭时，猥亵喝醉了的何秘书长的经过。” 此刻，市委书记办公室里的空调风格外的冷冽，可白青松的额头上却满是汗珠，而他的话语更是让在场的人惊讶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以致就像受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 其中刚刚站起的包秘书长的表情最为夸张，他惊呆的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这是真的？我不信。” 白青松听了满心无语，他其实也想告诉这位是常委大人，自己刚听到这消息时和他一样也不敢相信啊，干了大半辈子的公安，他这也是头一回碰上这么奇葩的事情，有市委常委的撑腰竟然还会跟一个县长服软，而且还服软的这么彻底，这简直就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不管从哪方面说起都不可能说的通啊，可是不管他一个公安局长是多么的感觉不真实，现在人家就货真价实的在公安局里了，事实胜于雄辩，由不得他不信了啊。 白青松满脸苦色，不再发一言，这样沉默的意思是在明白无误的告诉在场诸人，他刚刚所说的话语绝无虚言。可包秘书长还是难以接受这么颠覆常理的事情。 这个时候，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是包秘书长的，他看了一眼手机，脸上露出喜色，向大家高兴说是富士康副总郑光杰的，然后就接通了。 “郑总你好啊，关于令公子被打的事情真的很抱歉，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给你一个……” 这是包秘书长开头的话语，可电话另一头的郑光杰却是愣了下，然后赶紧道：“不不，包秘书长，你误会了，我这次打电话来想让你代我向你们长岭县的王县长赔不是的，中午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已经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去你们市局自首了。” “……，郑总，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憋了好半天，不相信自己耳朵的包秘书长艰难的对着电话说道，然后，他打开了手机的免提，对面男人的声音响彻了在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耳朵边上。 “是误会啊，都是我教子无方才给你们王县长惹出了这么大麻烦，哎，算了，不提那个让我上火的东西了，对了，这次投资的事情我明天过来就签合同，我们富士康准备在长岭县建一个生态产业园……” 郑光杰是个地地道道的台省人，他是最早一批跟着郭台铭打天下的老人之一，对于这次富士康突然的被收购易主，他心里是相当忐忑的，因为那位以雷霆手段收购富士康的女人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大规模的在高层里清洗换血，搞的像他们这样的老臣人人自危。 这次富士康到鹿城市长岭县投资办工业园就是由美国那边总公司下达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在接到这个任务后就急于想表现的他就马上兵分两路，让自己儿子打头阵先去把地方上的程序走完，他自己则赶往在大陆内地的几个分公司内去抽调一批骨干精英组建成新的团队然后带来长岭县，这样的速度本是想在新主子面前讨到欢喜的，可没想到他自己的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女人跟一个县长争风吃醋起来了，更让郑光杰郁闷的是美国那边总部还直接打电话过来训斥，说这次事情要再出纰漏，以前他在富士康里的旧帐就自己收拾清楚然后滚蛋。 郑光杰怕滚蛋吗？已经快五十多岁早就建立了深厚人脉的他当然不怕，可问题是他怕翻旧账啊，这么多年了，富士康从一个小工厂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世界巨头，他们这些功勋老臣谁没干过点挪用|公款，以权谋私的事情，只是以前的老板看在情面上不说穿罢了，可现在一回想起在公司易主的第二天，那几个昔日和自己级别差不多的同僚就被警察以各种罪名带走时的场景，郑光杰没有了以前明争暗斗的欣喜，心里全是满满的兔死狐悲，辛苦奋斗了大半辈子，临到了头，自己进去了，指不定就让别的男人花咱的钱，住咱的房，睡咱的女人，泡咱的小三，还打咱的娃，靠，郑光杰不敢想下去了，他觉得还是该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巴结新主子，过那种睡那些同僚剩下来的老婆，女儿的日子来的更滋润。 郑光杰又想起老对手黄副总了，要说他也是流年不利，上个月才新娶那个香港过气大明星黎姿做第五任老婆，这还没享受几天就已经进去牢房呆着了，想到这里，说着电话的郑光杰下面就硬了。 要说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还真对，所以现在想想还不能怪郑成文太色没脑子，实在是他老子郑光杰的遗传基因太畜生，这老同事刚入狱不久，他就已经惦记上了别人新婚的老婆了。 郑光杰在意yin中终于讲完了电话，而这边包秘书长却是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声仿佛做了一场梦。 办公室里一下子变得静极了，事情的转变发生的如此之快，如此之诡异，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几分钟前还振振有词想要拿下王小宇县长之位的市常委们都如同被雷轰电掣一般，彻底呆住了，这是被打脸了吗？还是被一个县长？ 张利民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一脸复杂，他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他看向刚刚一直铁青着脸的何副书记，此时的他已经一脸潮红，难堪和愤怒让他本想装着平静的脸庞扭曲的渗人。 张利民的目光又一次扫过众人，大家都只觉脸上无光的羞愧低头，好像在找寻地上的裂缝钻进去一般，毕竟被这样迅速的赤裸裸打脸，这些大人物们仅有的那点羞耻之心还是让他们有着一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张书记，现在你看我们市局该怎么办，是拘留富士康的郑成文吗？” 白青松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问道，听到这个问题的众人全是抬起了头，他们此时才算是真正看懂了，这回他们算是落到要自己打自己脸的下场了。 “这种问题需要找我请示吗？你们公安局什么时候成我们市委开的了，依法治国要我教吗？” 张利民的怒火突然就爆发了出来，办公室里一瞬间暗流涌动，人人心里惴惴不安，七上八下的。无故遭殃的白青松哭丧着脸，他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他知道张书记刚刚说的依法治国，正是现在鹿城市传的最广的长岭县王县长公然违抗张书记时所说的台词，他知道这是张书记已经预测到了当初的十天之约的结果了，所以才会有如此大的火气。 不敢顶嘴的白青松低着头还是在那候着，实在是这件事牵扯甚广，他必须要得到明确指示后才敢离开，要不然以后可就后患无穷了， 张利民当然知道白青松不敢担责任的心里，他显得很无力地靠倒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睛，紧握着的双拳显示着他现在有多么的愤怒，当他睁开眼睛时，直接就看向了那位一向自命不凡的凌副市长，说道：“凌市长，既然这次的事件你全程都是见证人，那剩下来的工作就由你和白局长一起来负责吧，我希望你这次要好好处理，不要再再干睁着眼说‘没看见’的蠢事了，要知道即使你把自己当瞎子，可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说到最后，暴走的张利民拍桌而起，巨大的声响把呆若木鸡的市常委们又是吓了一大跳，看着张书记此时横眉怒目的样子他们随即想想也就都理解了，试想一下如果今天他们真把那个长岭县长王小宇给免职和抓捕了，那再来上刚刚这么一出，呵呵，那恐怕整个鹿城市委都成了笑话了。 被所有人目光盯着的凌伟平脸上红一片，白一片，这是他来鹿城市后第二次被人训斥，他想像第一次一样说点什么，但一回想起今天中午在长岭县的食堂包厢里的画面，大家族出身的他感觉现在自己正遭受到这一辈子的最大羞辱，他难堪到喉咙干涩的发不出半个音节，只听得到自己的喘气声…… 这一天，坐在市委书记办公室里的凌伟平，和那天站在金湾大酒店外被人抢了开车门的王小宇一样，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只是不同的是，从此王小宇壮志不已，而凌伟平，满腔忿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