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从这个夜晚开始
为什么这个秋天的夜晚会这么凉呢，爱丝莉娅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丹尼抬起头来，凝视着她的侧脸。 “你怕我？” “我……不是的！”爱丝莉娅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也许，也许真的有点害怕吧……丹尼有时候，的确会给人一种很可怕的感觉。 丹尼又开始盯着她的手掌了。 “你凭什么怕我啊！”他突然松开了手，把爱丝莉娅吓了一跳，“应该是我怕你才对吧，真是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啊？”爱丝莉娅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总能抓到我的把柄呢？”丹尼一脸委屈的样子，“上次你问我螺旋桨和蒸汽飞艇的事，我居然都老老实实告诉你了，今天你又偷听了我那么多秘密！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我……”爱丝莉娅愣了一秒钟，立刻举起右手摆出发誓的动作，“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真的！我发誓！” “那也不公平啊——”丹尼像是赌气一样瞪着她，“我也得抓你一个把柄才行！” “呃。”爱丝莉娅稍微缩了缩脖子，把柄，丹尼想要什么把柄呢……她还真有个很大很大把柄，而且是致命的。 “我问你一个问题，不许说谎。”丹尼严肃地竖起一根手指。 “什么问题……”爱丝莉娅迟疑着。丹尼应该不至于猜到她真正的身份吧…… “就一个问题。”丹尼像是在恳求她。 “那，那好吧。”爱丝莉娅闭上眼睛。唉，毕竟是自己偷听不对，事到如今，爱丝莉娅也只剩下了乖乖听话的念头。 丹尼深吸一口气，语气也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了，仿佛又变回了平时的温柔小孩。 “你到底有没有失去记忆啊？” “没有……”爱丝莉娅很诚实地脱口而出，“对不起。”她垂着头，盯着自己手上染血的手帕。 “嘻嘻。”丹尼突然笑了起来，也立刻摆出了发誓的动作，“我也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 爱丝莉娅猛然感觉好像被他耍了似的，她歪着脑袋，郁闷地斜瞄着他。 “爱莉也坐过蒸汽飞艇吧。”丹尼的口气明显轻松了很多。 “你说过就一个问题！” “这个不是问题啊。”丹尼像是逗她似的挤了挤眼，“我记得，你当时跟我就隔着一道走廊，还冲我喊什么来着。” 爱丝莉娅有点心慌，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啊……你想起来了啊……” “嗯。”丹尼点头，“今年1月，从艾尔法岛回来的蒸汽飞艇上，是吧。” “……拜，拜托你……”这次爱丝莉娅才是真的害怕起来，原来丹尼记得这么清楚！刚才还以为他不至于猜到自己的身份，现在一点把握也没有了。 “放心！”丹尼说，“我不会问你是谁的，我说过就一个问题。”丹尼笑得有些得意，但随即，他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仰望天空，晴朗的夜，闪烁着无数忽明忽暗的星，仿佛无法安睡的眼睛。一道孤单的光辉划过那片遥远的暗蓝，刹那间消失在看不见的天际。 “今天1月啊……”丹尼的目光追着那颗流星，停留在它不见的远方，“为什么感觉好像过了很久似的。” “而且好像是别人的故事似的。”爱丝莉娅很有同感地应着。 相互对望的那一刻，两个孩子都带着明显吃惊的表情，然后，像傻瓜一般地大笑了起来。再次相视的时候，仿佛多了很多亲切感与信任感。 “我说啊，爱莉。”丹尼的眼神挺认真，“虽然，我哥他搞出这么大的乱子，但是——” “我真的不会告诉别人的！”爱丝莉娅急了起来。 “不是这个，我是说，他不是什么坏人……”丹尼的声音有一点点低沉。 爱丝莉娅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谢谢你。”丹尼笑得有些苍白，“有好多事情我也搞不明白。以前，哥开始在这个学校上学的时候，我确实很讨厌这里哦，因为有9个月的时间见不到哥了。后来知道自己也能在这个学校上学，还有点高兴来着，以为哥也会很高兴……不过，看来是我想错了呢。” “唔，我也搞不明白。”爱丝莉娅若有所思地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利文学长转过身那一瞬间的表情，她总觉得利文学长好像也在痛苦着。 两个人站了一会，直到晚风吹得有些冷了，便一起走在回生活区的路上。本来应该热闹的圣露茜娅之夜，因为这次sao乱，路上没有一个人。 “丹尼很了解蒸汽飞艇呢。”夜色有些沉闷，爱丝莉娅想换个轻松点的话题。 “很奇怪吧。”丹尼苦笑了一下说，“父亲大人总说我闲的没事研究平民的玩意。” “才不会呢，我觉得蒸汽飞艇是很厉害的东西啊，明明这么大，还能像鸟儿似的从一个岛飞到另一个岛，简直太棒了！”爱丝莉娅的眼睛闪烁着很明亮的真诚，“蒸汽机到底是用什么做的，好像什么都能干似的。” 丹尼忍不住笑了起来：“蒸汽机啊——你见过烧开水的壶没有，水烧开的时候壶盖会顶起来哦。简单的蒸汽机有这样的气缸，然后是活塞……” 丹尼在空气中比划着，脸庞上闪耀着兴奋的光。尽管还是听不太懂，但爱丝莉娅却听得津津有味。两人说着笑着，不知不觉已经可以望见那魔晶石灯后方的弧形阳台。第一次来学校的时候，丹尼好像就是在这个地方，告诉她关于卡莲的事情。 突然间想起卡莲说过的话，说她们两个好朋友是“奇怪的人跟奇怪的人在一起”这样的话。而这个夜晚，她似乎看到这位学校最有名的魔法小天才也有很“奇怪”的一面呢。 “那个，丹尼。”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要加入我们？” “嗯？” “我跟卡莲，嗯，我们都是奇怪的人……”爱丝莉娅交叉着手指，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她的意思。和丹尼在一起的这个夜晚，有一点点跟卡莲一起看着珍珠吊兰谈心的感觉，但是又好像不是完全一样的感觉。 “奇怪的人……吗？”丹尼思索了一下，嘿嘿一笑，点头道，“很适合我呢！” “真的？”爱丝莉娅一下子高兴起来，“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哦。” 时间的脚步，在孩子们还未触及的地方飞奔着，那一双双小脚，还赶不上它。可是总会有这么一个时候，一不小心走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回首时才发现自己的身后，已经堆满了记忆的破碎的沙…… 但是这个夜晚，稍微敞开自己心扉的这个夜晚，即使还丢弃不了对未来的不安，他们却仿佛已经从脆弱的彼此那里，找到了些许坚强。 从这个夜晚开始，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了一些属于另一个人的秘密。谁也没有打破这个约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着学园的每一天。 最后，发生在这个圣露茜娅之夜的sao动，就像利文预料的那样，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渐渐地，就被同学们传成一个闹鬼事件了。越传越夸张，最后搞得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教会花了很长时间去平息事件之后的恐慌，而受到刺激的艾娜学姐，也不负众望地，在很短的时间内振作了起来。 不过今年已经没有什么热闹的活动可以弥补艾娜学姐的遗憾了，在各位老师的督促下，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开始了应付11月考试的准备。卡莲拖着爱丝莉娅，两人几乎把所有的课余的时间都贡献给了图书馆。不过也多亏了卡莲，爱丝莉娅对那一门又一门的基础课考试才有了不少自信。 而另她自己都觉得意外的是，魔法实践考试上，除了毫无悬念的丹尼以外，她的魔法水平居然也很不错。也许是单系学生比较轻松，也许是那些风元素能量真的有种很听她话的感觉。等到11月末的时候，爱丝莉娅自认为，在圣露茜娅魔法学园度过的第一年，还是过得很有收获的。 接下来嘛……便是长达三个月的新年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