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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此生茫茫恨悠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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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灵子是何等聪明之人,当时也看出了儿子对自己怀有深深的敌意,当即转过头去,不便这个时候来教育他。谷遗湘一会儿看看余我生,一会儿又看看空灵子,自己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听见袁春宵喊到自己的名字,顿时心中一酸,想到了袁婆婆平时待自己的种种好处,只有心中祈祷袁婆婆能够平安离开这里。

    袁春宵的一阵厮杀之后,那十来名神教弟子都被解决掉了。袁春宵一手拄拐,一手握剑,那宝剑的剑身上,还印着火红的血迹,在这飕飕的冷风吹送下,显得格外的恐怖吓人。张医仁一个箭步,已经来到了对面,看住在场的众人,发觉到居然有峨眉弟子潜上山来,心里一惊,但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杀性正狂的袁春宵,以及站立在身后不远处的袁慧,这婆孙二人,到底是亲人啊,现站立在一条线上,面对着神教数十人,丝毫没有退却胆怯的意思。

    张医仁看向了袁春宵,道:“鬼母,近来可好呀?我神教听说你回归故乡,亲自登门拜访,却没有想到鬼母居然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在是让人心寒了。”见他现在的表情,正是双手轻轻地护着胸口,那里好像受伤过,袁春宵顿时看得分明,心中想了少许,道:“不知道张王月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到底有什么要事呢?”张医仁指了指她手中的归魔剑,道:“听说鬼母在康家得到了一柄上好的宝剑,我得知这个消息,也想来一睹宝剑的威风,方才见到鬼母用这柄宝剑杀害我的几个弟子,算是让我长了见识。”此时,身后不远的温道见也率领着一干弟子迎上前来,将袁氏婆孙二人围困在了当心。

    温道见骤然一瞥,见到陈月影居然在峨眉弟子的手中,神情为之一震,悄悄地移步到了张医仁的身后,悄然将话靠近在了张医仁的耳边,轻声诉说了一番。袁春宵此时道:“王月是要来为你的这几个不值钱的弟子报仇吗?”张医仁看了一眼空灵子,见到是她,又见到她身后不远处的余谷两个孩子,心中顿时明白了这是如何一回事,当即也不点破,只道:“鬼母只道我的秉性,这杀害我神教弟子的事情,我身为神教王月,自然是不会袖手不管。要不然,你还是随我到神教教坛内走一遭,如何?”袁春宵嘿嘿地一笑,道:“王月,你到我老婆子这里来,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大家敞开心扉说亮话,就不要这样卖关子了,好不好?”张医仁知道这里还有峨眉派的人,关于神教内部的事情,不希望别的门派插手,虽然神教一向不喜欢正派中人,但是今日好像非同寻常了,所以,只有恭迎着这些峨眉弟子快些离开为妙,当即朝着空灵子拱手道:“这位想必是峨眉派近年来出来的新秀掌门空灵子师太吧?真是后生可畏,让我都感到惊讶万分。”

    空灵子上前拱手道:“张王月,在下与你有数面之缘,没有想到今天在这里还会遇上你。”空灵子知道当年英灵子假借张医仁之手,为自己吞服下了那一剂保胎但又伤胎的方子,这期间虽然自己也有过错,但归根结底,都是这些神教中人利用了自己的无知,每每想起那种曾经的伤痛,空灵子都恨不得将神教铲除殆尽,但是一旦真正面对上了神教,自己知道目前是没有那番实力的,只有忍气吞声,假装和气。张医仁点头道:“不错,我与空灵子师太是有缘分的。不知道师太今天不远千里从蜀中之地来到这里,是为何事?难道也是来寻鬼母的晦气?”空灵子当即缓缓地点头道:“王月正是神人,贫尼来此,正是为诛灭这恶魔而来。”袁春宵听到这话,微微一声冷笑,道:“空灵子,你现今到底是成为了掌门人,不比以前的那个黄毛丫头呀。居然想要来杀我鬼母,你自己有必胜的把握吗?”

    张医仁不待空灵子回答,而是继续问道:“恕张某不解,师太,难道这鬼母曾经在你们峨眉犯下重罪吗?”空灵子道:“自然,鬼母当年闯进我峨眉,说是为某一个人招魂,杀害我峨眉弟子不计其数,当时我虽然不是掌门人,却亲眼目睹那场血光之灾,而后,我承继掌门之大位,声明到要为峨眉弟子复仇。今日,这鬼母就在眼前,我岂能够让她逃脱。”明灵子当即也站出来,朝着空灵子拱手道:“掌门师妹不忘峨眉前耻,决心为峨眉七年前冤死的弟子讨回这一笔血债,实在可敬可佩。我等峨眉弟子一定谨遵掌门人号令,为死去的师姐妹复仇。”这一下,牵一发而动全身,身后的那几名峨眉弟子齐然躬身下拜,对着空灵子恭敬万分。

    张医仁看着这一场景,心中半天没有回过神思来,这一套君臣一心的作态,在龚袭为王月的时候,自己时常看见,后来自己承继王月大位,不喜欢这一套,将其废弃。没有想到这峨眉掌门空灵子居然也喜欢这一套。张医仁道:“既然你们这样说,那我就不得不管此事了。”当即见到他身子一横,走到了袁春宵的身前,看住空灵子,道:“我记得七年前,鬼母去峨眉杀人,打着的可是我神教龚王月的招魂令,她既然这样诚心拥戴我神教龚王月,这事就让我们神教来担当。不知道师太有什么意见吗?”空灵子笑道:“好一个让你们神教担当。张王月,难不成你来这里,果真是有诚意欢迎鬼母的?”

    张医仁道:“此事乃是我神教与鬼母之间的事情了,就不劳掌门人多虑。”空灵子转身,将明灵子众人扶起,继而看向了受缚在自己手中的英灵子,当即心头想着:“难不成他们不会理睬英灵子了?英灵子可是神教的有功之人呢,还有那温道见,怎么会见此不救呢。”当下高声下令道:“既然这里神鹰教的人不欢迎咱们,我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当下起步在前,正欲拽着余谷二人离去,哪知道温道见突然说道:“掌门人留步,你是否是多带走了一名神教中人。”

    那英灵子被点住了麻xue,浑身动弹不得,唯有蠕动身子,苦苦挣扎。好半天没有听见张医仁说及自己,心中渐渐焦急万分,眼看着空灵子就要离开了,自己万万不能够被她们带走,终于听见了温道见开口,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抚慰,顿时没有先蠕动厉害了。空灵子回头看了一眼温道见,见到此时神情憔悴,显然经受过一番折腾之后,自己还没有养好精神,现在又出来折腾了。空灵子道:“我们这里的全是峨眉中人,没有阁下说的的神教中人。我看是阁下眼花了吧?”温道见上前一指英灵子,道:“她可是我神教弟子,你将我神教弟子抓往何处呀?”空灵子道:“她的法号名叫英灵子,是我峨眉派弟子,师父乃是仙逝的文虚子师太,我与她是同辈,算起来,我还是她的师妹。你说她是神教弟子,可有什么证据?”温道见道:“掌门师太,我的证据就是让她亲口说自己到底是什么门派的,总比你我二人争论要强得多了。你说呢?”空灵子秀眉微微一皱,道:“不可,我师姐离开我峨眉有段时间了。我这就带领她回去,她在我峨眉犯下过戒令,如果让她开口,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峨眉弟子了。”

    温道见听此一言,怒意暗生,心想:“这般说来,是要动手了。”当即转头望向了张医仁,希望他能够出一个主意。张医仁心中想到目前不要将事情弄得太过复杂,毕竟捉拿鬼母才是当今第一件大事,顿时顿了一顿,用右手轻轻地安抚了一记温道见的背脊,转头对空灵子道:“不知道师太现在就要会蜀中了吗?可否将此事暂且缓一缓,我将这里与鬼母的事情处理稳妥之后,再来与你商讨关于这弟子的事情。”空灵子心中骂道:“呸,你以为我是白痴,让你将这里的事情处理稳妥了,你还会放过我峨眉派弟子么?”

    哪知道余我生此时突然说道:“你们谁要为难袁婆婆,我就要将其杀光。”余我生才没有心思来理睬这些人商讨什么事情,方才听到母亲说及要找袁婆婆的晦气,稍后又听见张医仁也要为难袁婆婆,心中早就恨意大织,心想:“这些人都不是好人,袁婆婆对我很好,我无能如何也不会让他们伤及到了袁婆婆。”当即心神定住,冲口就说出了这话出来。袁春宵听着这神教与峨眉双方之间的辩论,正在一旁苦思良方逃脱,也没有料到余我生会说话维护自己。袁慧当即走到袁春宵的身边,附耳小声说了一句话。袁春宵回头目瞪圆眼地惊讶神情看了袁慧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缓缓地点头同意了。

    袁春宵当即高声喊道:“生儿,你回去之后要听你娘亲的话,知道吗,千万不要惹你娘亲生气。”余我生也高声答道:“婆婆,你不用害怕,生儿一定不会让他们来欺负你的,生儿要保护婆婆。”当即想要挣脱开母亲的双手,哪知道空灵子早就预料到了这些,当即死死地将其拽住,不让他离开,高声喝道:“余我生,你难道要做一个不孝子。”余我生年芳八岁,什么孝道,他是耳闻过一点,但是具体的内涵,却是不明白,当即就仰起头,道:“不孝子就不孝子,不要你管。”空灵子一呆,愣愣地看着余我生,尤其是见到了余我生的那双小眼睛,心中一怔,似乎印证了英灵子方初说到的那话,这孩子的确是一点儿也不像自己,更多的方面像那赌棍,而这双眼睛,更是模子里里雕刻出来的一般。空灵子一想到了这里,双手不由自主地一松,余我生不明白母亲见到自己为何会害怕,心中还认为道:“哼,一定是看见我,做了恶事自己心虚,或许我长得有些像父亲,所以才让她一时怔住。”当即没有多想,挣开了空灵子的双手,朝着那被人群围困住的袁春宵跑去。

    空灵子急忙一个转身,高深喊道:“孽子,一个孽子,你给我回来。”余我生理也不理,反而是跑得更加的快了。身后愣住的还有谷遗湘,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下定了决心,也去看一眼袁婆婆,当即跑出来,朝着前面的余我生喊道:“等一等我,哥哥。”余我生回头一瞥,见是自己meimei,索性回转身来,快速的拽上meimei的小手,朝着袁婆婆的身边而去。张医仁骤然见状,眉头一皱,心想:“这两个孩子又出来坏事。”当下身影一闪,阻拦在了余我生的跟前,余我生躲闪不及,一头撞到了他的身上。张医仁一把将余我生抓在怀中,道:“孩子,不许你靠近那个魔头。”空灵子当即快步闪身而出,就来到了张医仁的身边,接过余我生的小手,然后反拉住谷遗湘的小手,将两个孩子拉回到了身旁。谷遗湘面对余我生,一脸委屈道:“都是我不好,哥哥,如果你不管我,你就可以去到袁婆婆的身边了。”余我生道:“没有什么,meimei,你跟我一起看好了,今天,记住这些围剿袁婆婆的仇人,总有一天,我们会来讨这笔血债的。”只见到一个单薄幼童,双目之中泛发出了淡淡的恨意光芒,是什么滋生了这个孩子的恨意,是什么遮拦了少年的童真之心,又是什么阻拦住了少年心中亲情的认可?一切是在缓慢变化,但是这一切都是来得这样的必然,余我生随即又一次抬头怔然地望了母亲一眼,心中恨道:“记住,记住,这个女人是你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