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风|流|子
“南公子已经离开了。” 虽说早在意料之中，但从春萌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时，李娆心里仍有些说不出地失落。 自从她来到这个异时代之后，在她觉得最孤独最寂寞的时候，是南随风来到了她的身边，只因为听说她病了。这让她感觉到了许久不曾感觉到的关心。 南随风是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然而，两人却只能就这样分别。 这种失落感比李娆所预期的要深得多。 不能想了，越想越不舒服，得找点高兴的事来打发时间。李娆想，并把这种想法付之于实际行了。 李娆扬声高唤。 “冬藏，带我去金库！” 她要好好地瞧瞧她刚赚到的那大笔大笔的可爱的金元宝，只有看到金光闪闪的它们，她那无比的失落才能补回来一点点。 三箱子。 整整三箱子。 金光灿灿、金碧辉煌、金光闪耀，闪耀得李娆头都有些晕了，她问冬藏道。 “冬藏，这总共有多少？” “根据吴管家送来的帐目，总共是十九万三千六百两金子，帐册在这里。” 冬藏将帐册递了过来。 与此同时，她在心里暗暗地佩服夫人敛财的本事。书固然是奇书，但是，再奇的书也不一定能够赚到这么多金子。不，一般的人是绝对不会想到用这种方法来赚钱，也没有这个能力用这种方式赚钱。 品书会。 一个高雅的词，夫人的名头，再加上容王、南公子，一权势，一才气，把京城里有些名头的人全请来了。 一百金对平常的人，固然是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财。 但对这些人，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夫人付出的呢？嗯，据吴管家统计：布置的东西，吃的食物材料，给下人们做的新衣裳以及赏钱什么的，把这些统统加起来也不过是数千两银子而已。 数千变成数百万。 这是怎么样的对比啊？ 这简直是无可比拟的世磊赚头。 但这种生意，几个人能做得到？还做得这么雅？ 据说，现在外头已经掀起了《红楼梦》的热潮，文人们为求能一阅此书，不惜到处找人借阅。借到一本书，有时候好几个人轮流着看。京城文人的数目可比拿到书的人要多多了。 当然也有抄本出现，一时京纸纸贵，到处纸坊都开始严重缺货了。 但那些抄本，同夫人精心制作的简直不能相提并论。夫人最后可是让他们用桃花笺纸所书写，封面更是用硬壳所包装，再粘上黑描金图案纸，还粘上了红色的云纹锦缎截制而成的长长的丝带书笺，再配上书袋，加上沉香木所制的外盒。光这一本书的成本就费了几十两银子，上头还有夫人的亲笔签名题词及印鉴。 外头就算有人能找到相同的纸，相同的盒子，也没有夫人的亲笔签名题词及印鉴。 不说，那首词也是绝了。 那首名叫《风流子》的词，由夫人她亲笔书来，更添风流。 “红楼女儿事，侬家里，惹尽古今愁。看满院金钗，无边思涌；重围翠黛，何限情柔。更随处，春明千步障，月罨百花洲。翡翠帘中，佳人携手；鸳鸯池畔，仙子移钩。春风何易逝？梦醒时，已是露冷香篝。曾记芙蓉馆里，杏子楼头；黄土垄中，女儿命短；茜纱窗下，公子情偷。始信情天莫补，顽石空留。” 据说，外头还有那不曾得到请柬的人，愿出千金只求夫人这里所赠送出去的第一版书。只是，却是有市无价。 那些得到书的人，哪一个不是家财万贯，会在乎这点儿钱吗？ 他们要的就是这份难得拥有。 一场品书会下来，名也有，财也有，还被赞之风雅至极之事。都说，如此之书，别说是百金，就是千金，他们亦愿往。 这个时候，人人都以为夫人会就地起价，然而，夫人却让吴管家往外放出了话。 在后续如果再举办红楼品书会，她将只会邀请第一次所请之人，同样也只收取百金。百金是为表示对著此书的前辈的敬意，并将从这些收到的钱财中取出十分之一作为善款，为需要的地方铺路修桥。 一时之间，夫人的仁善之名亦为之远扬。 现在的夫人，已经不只是一个只有京城第一美人之名的夫人了，美、雅、善、才、德，不是世俗之人，仿似红楼女儿走入人间。 …… 如果说以前对夫人只是因为是主人，所以不得不服从的话；那么现在，冬藏是由衷的敬佩。历经过了不少任主人，她却从来不曾见过像夫人这样的女子。 她所担心的问题，原来，对夫人来说，根本什么也不算。 只要夫人愿意，她随时可以拥有。 让世人一生孜孜以求的东西，根本无法束缚夫人这样的人。 冬藏再出去替夫人采买东西时，一听说是随园来的，那些人的眼神，简直像在看神仙府邸的来人，还有的不用讲价，比起以前给的最低价都要低，说这些东西是孝敬夫人的。 冬藏从来没有发现过，当一个人的丫头竟然都是这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夫人给予她的，远远地超过了她所期望的。 冬藏都是如此，春萌就更不用说了，看李娆的眼神简直跟看神仙没有什么两样了。四人服侍李娆越来地用心，李娆过得也是越来越舒坦。 不过，冬藏也发觉，夫人对有些东西也太没概念了一些。 所以，她善意地提醒。 “夫人可以将一部分金子换成银子和银票，使用起来会方便一些。府中的存银已经不多了。” “嗯，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请齐统领协助你，注意安全。” “是，夫人。” 瞧完了银子，李娆的心情好了许多。有这一笔收入，足够她逍遥许久了。随园总共也不过百来口人，一年顶天不过几万银子的开支，李娆虽说败家，但也不过是在吃的、穿的方面讲究一些，真正那些烧钱的古董字画、首饰什么的倒不太重视。就这一笔，也够她开销好几上十年了，更何况她还留了后着。 银子赚得差不多了，干什么好呢？ 李娆有些静极思动了。 嗯，她似乎有一个好主意了。 “春萌，替我请吴管家过来。” 却说齐寒这几天都在反复地想着。 那天，李娆问他成亲没有是什么意思呢？ 也许，只是随口问问。这是最保险的答案了。但是，直觉却不怎么告诉他。怎么都觉得那笑容有些怪怪的。 “统领，今儿个晚上我们几个约了去杏花洒吃酒，跟我们一起去吧？” 护院赵勇被派了出来做代表，有些战战兢兢的。 对齐寒，他们是又服气又敬畏。他们都是一些兵营里退下来的老兵，都是死人堆里回来的汉子，一般的人还真叫他们瞧不上眼。 不过，对齐寒。 除了服，还是服。 没办法，他们几十个也打不过齐寒一只手，能不服吗？ 齐寒摇了摇头。 “你们去吧，酒钱我包了。” “谢谢统领。” 赵勇喜出望外，行了个礼，下去把这个好消息同众人分享，顿时，一阵哄动。不过，齐寒的眼光淡淡地一扫，顿时，就安静了。 吴管家这时走了过来，对着齐寒拱了拱手。 “齐老弟，能借一步说话吗有点事情想同你商量商量。” 吴管家同齐寒如此这般一说，齐寒这才明白李娆为什么那天突然问了那一句，原来，她是存了这个心，倒真是有心了。 齐寒点了点头。 “嗯，过两天我会交份名册给您。” 对齐寒的合作吴管家十分满意。谈完了正事，吴管家抚着胡子，看着齐寒，笑呵呵地道。 “不是我说，齐老弟，你年龄也不小了，也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才是。就是咱们园子里的这些丫头你看不中，我认识的人不少，也可以帮你在外面瞧瞧。 老实跟老哥说，你喜欢哪样的姑娘？” 以前，齐寒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过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成家立业是害人害己。 但当吴管家问起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时，齐寒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笑得随性而洒脱的容颜，从来不曾见过一个女子笑得那么自在的，就像那飘过的风，就像天上的云，不受一点儿束缚。 “哈，原来齐老弟心里已经有人了啊？” “是谁啊？” “要不要老哥去帮你说媒？” 吴管家人老成精，齐寒的一丝异样全收进了他的眼里，遂挤眉弄眼地笑问道。 齐寒回过神来，心里不禁吓了一跳，怎么会想起夫人来？夫人哪里是他这种人能想的？ 他可不是对夫人有意思，夫人就只是夫人而已。 他只是，他只是，对，只是因为夫人太美而已，从来没有见过比夫人更美的人，美得不只是表相，单论样貌，齐寒也见过几个能与夫人相提并论的。夫人之美，是那种由里而外的美，美得恣意，美得狂放，就像山间盛开的野花一般，朝气蓬勃，充满着鲜活的生命力。 这样的人，自然不是能让人轻易忘掉的。 不要说是他，这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见过夫人只怕也会忍不住想起的，无关其他。 齐寒这么告诉自己，这才心安了一些。 近日，京城最火的话题自然是随园南夫人的品书会，和那本传说中的奇书《红楼梦》，据说，读过的人没有说不好的，各个称赞不已，有人读得废寝忘食，也手不忍释卷，如醉如痴。 不过，还有一个话题，也在京城里激起了不少水花。 尤其是那些名门淑媛的圈子里，简直是掀起了涛天大波，不少人哭红了眼，不少人茶饭不思，一切，只因为，京城第一才子——南随风订亲了。 未婚妻是文学殿大学士，户部尚书王大人的次女，也是当今皇后的胞妹，京城有名的才貌德兼备的女子，名唤王嫣儿。 嫣儿，果然是个好名字。 人亦如此，在京城中颇有口碑，求婚者众。在京城贵妇人圈子里十分受到好评，是最理想的媳妇人选。 这一桩婚事可以说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了。 媒人是安远侯夫人，消息已经经她亲口确认了，板上钉钉，再没有任何疑问的事情。 这件事导致的结果是，京城近期内订亲的人数急增。以前一直对南随风心怀期待的女子们这次们全死了心，含着泪定了亲，女子青春易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