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春雨
夫人翻了个白眼，说道：“她是我贴身丫鬟，当然是要跟我一起去了！” 黄药无奈地说：“我已经同你说过了，这种来历不清的人不要往府里带。让她打打杂也就算了，你倒好，成日价地把她带在身边，你说万一有个什么事儿……” 夫人不耐烦地打断道：“哎呀，你都说了几百遍了，我耳朵都快生出茧子来啦！春雨她能有什么问题？我那天去人婆子那儿看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呀，不是邋里邋遢的，就是饿死鬼投胎似地，没一个我看得上眼的！虽说春雨她也是刚刚被人婆子带来的，但是一看就知道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人家举手投足就是不一样，我就是喜欢她！怎么了！你就是看我不顺眼，连带着看我的丫鬟也不顺眼了是不是！” 说着说着，夫人的嗓门就尖了起来。 黄药实在不想跟这等妇人过多争执，随意扒了两口饭就逃到书房去了，至于什么丫鬟不丫鬟的，也不去理会了。 夜深了，洪德王府也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门外的街道上也已经行人寥寥。 忽然，听得几声犬吠。王府外的一个乞丐微颤颤地站了起来，不知嘴里在嘟哝着些什么。一个行人匆匆从他身边走过，却都没有看他一眼。 终于，除了乞丐自己，街上空无一人。这乞丐一手扶着墙，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一团被揉过的废纸团从墙里扔了出来。乞丐上前一脚踩住，接着慢慢弯下身子捡起纸团揣在怀里。 咳嗽声渐行渐远，街上又恢复了平静。 老太太生日前三天。 朵子前些天为了帮桂姨太准备寿礼的事儿忙的不行，终于抽出空来，给珠生递了些话。 一桑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放，沉声问道：“什么？你是说少奶奶送给桂姨太一盒名贵的人参，说是给老太太做寿礼？” 珠生答道：“是啊，朵子是这么说的……” 一桑大急：“这么要紧的事儿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再过几日可就是寿辰了！若是桂姨太一意孤行，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珠生连忙劝道：“主子，您别急，听奴婢说完。朵子机灵的很，她当天就劝了桂姨太几句。桂姨太自个儿也是个精明的主儿。这不，这两天准备了别的寿礼哪！” 一桑心下稍定：“那还好。你别说，朵子这小丫头还真是聪明的紧。不过我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嗯，奴婢也觉得有些怪怪的。主子，要不您找柳大哥去商量商量？” “也好。上次去仙绣坊备寿礼也没见着他。我再去一次吧。” 没曾想，刚出了慕容府的大门，就见到柳春匆匆而来。 一桑心中一喜，连忙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呵呵，那倒是赶巧了，我也是有事儿才来的。那咱们去前面的茶馆吧！” 说完，两人就一同向茶馆走去。孤男寡女的，总是会惹来些麻烦，于是两人还特地包了个包厢，心里也清楚彼此都有要紧的事情相商。 “赵小姐，你先说吧。”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一桑把秋韵送人参给桂姨太的事儿大致说了一遍。果然，柳春也皱起了眉头，思索了很久说：“我同你的感觉是一样的，这里头恐怕有什么猫腻。我几乎敢断言，那支人参一定有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你最好去查一下，这人参里到底有什么花样。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说呢？” 一桑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等赶明儿老太太寿辰过了，我就去查一查。你呢，今天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柳春沉吟了片刻，说道：“也不能说是什么急事，我就是想来求证一下。自从湘姨太走了之后，你们府里还有她的消息么？” “完全没有了，至少我是没有听说。怎么？什么事又扯上她了？” “湘姨太的闺名是叫湘玉春吧？玉春，玉春，春雨……” 一桑见他喃喃自语，也不去插话，让他静静地思索。 “如若能够远远地看上一眼，你觉得你能认得出来么？” “那没问题。只要能有这个机会，我一定认得出来。不过……到底是什么事？方便告诉我么？”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一直以来查的一件事情无意间扯上了她，我还不是很确定是不是湘姨太，所以就想请你帮个忙。” “呵呵，真是客气了，你但说无妨。” “明日一早，那户人家就要出门了，那个叫春雨的也会一同前去。她平时不怎么出门，所以这个机会还比较难得。你能找个机会出门么？到时候我来接你，然后带你过去看一看。” “没问题，明日一早，我在仙绣坊门口等你。” 当天晚上，洪德王府。 “春雨啊，明儿个咱们就要走了，你东西都备齐了吧？” “是，夫人，奴婢都准备妥当了，您不用担心。” “嗯，那就好。”夫人拉着春雨的手坐在了床上，和蔼地说：“春雨啊，瞧你这模样这谈吐的，坐丫鬟真是委屈你啦！不过你放心吧，你好好地在我身边待着，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夫人您多虑了，奴婢万万不敢有那样的想法！能留在夫人身边，已经是奴婢天大的福分了！” 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此次去避暑山庄非同小可，可是跟着当今皇上一块去！那可是天子！咱们呀是女眷，虽说平时没什么事儿，可万一有什么场合，那可是不能做错一星半点儿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尽管去问金管家，或者其他丫头，知道了吗？” 春雨轻声说：“是，奴婢记住了。不过，夫人……老爷他，好像很讨厌奴婢？那，那会不会连累了夫人您……” 夫人见她如此内疚，心中更是心疼了起来，连声安稳：“老爷他就是那个脾气，不是冲着你来的！再说了，你可是我这儿的大丫鬟，他也不敢如何的，你放心好了！” “嗯，那奴婢就放心了。” 服侍夫人睡下后，春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在关上房门的一刹那，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