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勾心斗角
狼牙月静静地垂挂在墨色天幕中，几乎没有什么光亮，淡淡的碎银色洒在了牡丹园内。偌大的园内已是摆好了圆实木桌，上面摆放着精致美味的开胃小菜和凉盘，前来赴宴的宾客们络绎不绝，相互寒暄，一片热闹的景象。 钟静好用金凤碎玉簪绾着青丝，身穿着一袭曳地的天水碧留仙裙。夜晚寒露较重，外头多披了一件兔毛披肩，虽不算是服饰奢华，但也是得体，得够应付得了相互攀比的女眷们毒辣的目光。 在牡丹园的右侧角水榭上特地摆置了几张酒桌，榭台横梁上垂着轻纱幔步，贴心地为女眷们腾出了专门的空间。 这也是府内外女眷们难得一次，能够聚在一块，进行“文化交流”的盛宴。自然也不会错过，女眷们永远的文化交流主题——攀比。 钟静好目光从左扫到右，从右扫到左，面孔陌生的姑娘大妈们都是脸上带着笑容，一会儿指指自己的头饰，一会儿扯扯自己的衣服。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为了这宴会干这种蠢事。”钟静好将自己的广袖捋了捋，但是垂顺的丝帛随即顺顺地滑下来，懊恼地报怨道，“这衣服真是中看不中用，我都没法夹菜了。” 她身旁的陈汐若穿着窄袖襦裙，很是自在地拾筷，还有意在她眼前晃了晃，“我就完全没有这种烦恼。我想吃哪样菜就吃哪样菜。” 钟静好表示愤怒地瞪了她一眼，索性将筷子往桌上一放，手肘撑着桌面，下巴抵着手掌，歪着脑袋看着陈汐若。 “看什么啊？”陈汐若嘴里嚼着五香花生，淡定地瞟了她一眼。 “看着你吃花生米，想着那花生米若是进入气管后，你的反应。”钟静好恶毒地说道。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吃东西不用牙啊。”陈汐若吧唧吧唧地嚼着，同样恶毒地反击。 哼，两人互相瞪了对方一样，同时把脸别到了另一头去。 但这冷战的战况没有持续三十秒，陈汐若就用手肘拱了拱钟静好，轻声道：“四嫂子还有四哥的那些妾室们来喽。” 钟静好转回头，看着那大腹便便的林湘君由着丫鬟在旁扶着，缓缓走在水榭游廊上，身后那些花枝招展的姨娘们有说有笑的。 虽然夜色朦胧，但是钟静好能够看到林湘君朝她望来的目光，似乎有些惊讶，还有些嫉恨。 钟静好微笑地将耳垂旁的碎发往后一勾，很是优雅的端起酒盏，轻抿了一口。心中暗想，总算看到了她今晚打扮的价值了。 “这么大的肚子了，还出来乱逛，也不怕摔着。”陈汐若不喜欢林湘君，说话也是不留余地。 林湘君不顾酒宴引路丫鬟在前带路，径直地朝着钟静好这桌走来，那些姨娘们也是跟在后头，笑得阴测测。 “汐若，你在这儿坐着呢。”林湘君热络地同陈汐若打招呼。 “四嫂子，你来了啊。”陈汐若又是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嘴角勾起很假的笑容。 “我来晚了，你倒是早早地来了。”林湘君笑道，眼眸左右望了望，见她们这桌已坐满。 “我行动方便得很，自然来得准时了。”陈汐若语调着重在‘准时’两字，“四嫂子，你快生了吧。前几天不是还听说你茶饭不思，怎么今天还想来赴宴了？这酒桌油腻得很，你有胃口么？” 林湘君嘴角笑意抖动了几下，她话语中的咄咄逼人堵得她心慌，“好妹子，jiejie这几天胃口不好，胸口也闷得慌。听说今天爹有请戏班子来唱曲儿，我就想来凑凑热闹，解解闷。”她随即朝身后的引路丫鬟问道，“我的位置在哪儿呢？” 引路丫鬟往水榭台左侧指了指，投其所好地说道：“是离戏台最近的酒桌了。” “那倒是正好。”林湘君笑道，“汐若，那酒桌还没坐满。你不如和我一起过去吧，我们可以一边听曲儿一边聊天。我都是好久没有看见你了。”眼神故作地嗔了她一眼，“你都是从来不到我院子里来，看望看望我这嫂子。” 陈汐若也抿了一口酒，脑袋晃了晃，“我这位置挺好的，而且我也不爱听曲儿，怕是和四嫂子你说不到一块儿去。”将手中的花生米往钟静好的瓷碗里一放，“我还是在这儿和静好啃啃花生米好了。” 钟静好看着陈汐若“好心”放在她碗里的花生米，就好像是把林湘君这碍事的包袱转移给她了。 “哟，原来钟静好你在这儿啊。”林湘君语调升高，做出一副惊讶的神情。 果不其然。 钟静好快速地瞪了陈汐若一眼，后者则是一脸窃笑地品着美酒。 “哎，钟静好啊，不是我说你，今天可是为了三哥他从临海国回来而办的酒宴，三哥还没有娶正室，你虽然没有什么地位，但好歹也是半个主子了。”林湘君站在她身旁，语重心长般地拍拍她的肩膀，“今晚来得都是有头有脸的客人，你怎么都不招呼招呼呢。却是一个人傻傻地坐在这儿，咱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怎么打扮都不起眼。你不吱声，便是被淹没在人堆里了。瞧我刚才都没认出你来。” 林湘君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神情关怀，内容尖酸，拐着弯儿贬低她。身后的小妾们听到她的话后，都是低头窃笑。周围本还攀比着的女眷们也察觉到了这头正上演着勾心斗角的戏码，虽然目光各自看着别处，但耳朵也是八卦地竖起。 钟静好早就对林湘君的尖酸刻薄启动了神经防备及自动反击的系统，缓缓地站起身来，不着痕迹地将她肩膀上惹人厌的手挪开，敛眸淡笑，“多谢四嫂子你关心了。” “你知道我也是一片好心。”林湘君示威般地用手抚了抚肚子。 “四嫂子你今天能过来，我真是特别高兴。但这次是老爷给铭烨办的酒宴，也是一手由老爷大夫人她们准备的。我虽然是铭烨屋里头的，倒是落了便宜。四嫂子，你来晚了，我们大伙儿都是打过招呼了。你若是还觉得招呼不周，要不我去同大夫人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