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粮食
灰黄的瓷碗中，几片蒲公英的叶子，飘荡在清幽的水上，在冬日里冒着云雾般的热气。芸娘捧着那碗，轻轻的喝着气，一点一点的将汤呡在口中，如同在品一杯大益普洱一般，这一幕看起来在村民的眼中极不和谐，一个村姑拿着一个掉了碴的破瓷碗喝着一碗没有油水的汤，却摆出一副千金小姐品茗的姿态。张芸娘没有在意周围的眼光，并不是她做作，只是真的每一滴汤水入口，都让她想起穿越来的点点滴滴，似乎这一碗所盛的不是汤，而是满满的感动与情谊。 “不错不错，这蒲公英有去火止咳的功效，我怎么忘了，怎么忘了。。。。。。”李大夫拍着脑袋，大呼忘了忘了的声音，将芸娘从够回忆中拉了回来。看着李大夫激动之后，就拿着筐跑到林子里挖蒲公英的行为一阵无语，但是很快他的行为得到了符合，很多人和他一起进了林子，都拿着小筐和工具。林子里的蒲公英估计要绝种了。 “四舅，我有点事和你说。”吃完饭，见大多数人都进了林子，张芸娘走到四舅身旁说道。 “姑娘儿，什么事？说。”四舅一手摆弄着柳条，编织着一个笸箩，一边说道。 “四舅，人太多了。”芸娘犹犹豫豫的说道。 “喔？咱家姑娘儿，还有秘密了？看上哪家的小伙子了？说。”四舅一脸促狭的看着芸娘，随后又一拍脑袋说道“瞧我这记性，忘了还有二牛呢？”四舅的态度十分乐观，在这困苦的环境下，还能这样的开玩笑。 “四舅，瞧你说的。这战乱起，还不定日后会怎么样呢。四舅我真的有事，知道的人多了，不好。”张芸娘闷声说道。打潜意识中，张芸娘总觉得自己的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即使是谎言。 “好吧，姑娘儿，来扶四舅一把。”四舅一脸慈爱的说道。四舅没有女儿，却极其喜欢女儿，据村子里的人说他曾经差点拿春生和别人换女儿，而这个要被交换的小女孩就是张芸娘。所以张芸娘总觉得在四舅潜意识中自己永远是个小女孩。尽管张芸娘已经十四了。不过可能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个头长得和十岁的小女孩差不多，但确因为长期干活手足粗大，这样的结构极不和谐。或许只有曹二牛那孩子才会傻乎乎的喜欢她，想到这张芸娘有些失落，还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他了。 “四舅，其实我能弄到粮食。”待到的没有人的地方，张芸娘开门见山的说。 “你能弄到粮食？芸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四舅知道现在这有点难，但是总会过去的，有四舅这群大人在，总会有办法的。”四舅对张芸娘的话显然不信。 “真的，四舅。而且那些粮食差不多可以挨过这个冬天。”芸娘接着说。 “真的？”四舅看着张芸娘郑重其事的样子，思索起来。 “其实就是去往兔爷岭的路上有个兽坑，里边是兔爷岭的人埋得粮食。估计是他们的后手。”张芸娘颤颤巍巍地说着。这是她唯一可以想出来的合理方式让那些粮食正常出现。 “土匪，留的后手，去兔爷岭的路上，那不是那片山谷？”四舅的神色有些异常。 “是，正因为在那，才没有人发现。”芸娘咬咬牙接着说，一个谎言总是需要无数个谎言去修饰。 “你怎么知道？那地方是咱们村子的禁区，你怎么会去。”四舅的神色越来越异常。 “我自从三年前病了之后脑子就迷迷糊糊，许多事情都忘了，也没人告诉我这事，我不知道那里不能去。今年秋天一次上山采野菜，看见兔爷岭的人，我许多事都忘记了，却记得砍伤我的那人，我见有他就悄悄跟着，结果看见他们正往山谷里运粮食。就记下了。”芸娘想了想补充道。 “那伙人是钟顺，那之前怎么不说呢？”四舅问道。芸娘见他脸上只是疑惑，并无怀疑，悄悄松了一口气。 “我开始害怕，就没说。后来慢慢的就忘记了。还是那天突然想起来，但是一直不确定那里还有没有粮食，而且现在知道了那地方是禁地所以就没说。不过今天看见断粮了，就想还是说了出来。”芸娘说着显然没有开始那么紧张了，看来说谎也需要练习。 “是呀，那地方是禁地，算了，咱们这么多人呢，总不能明明看见吃的还要被饿死。”四舅说着从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可是又显得苦涩。显然对于那些山里看不见的某些东西他还是忌讳的。 张芸娘和四舅回到村子的聚集地，四舅就开始沉思了，过了好一会。四舅大喝一声“村里的后生呢？开会，过来开会。女人孩子，岁数大的一边去。”四舅的上门很大，飘荡在在这片小天地里。 不一会村里的后生都来了。有的气喘嘘嘘刚跑回来，估计是去挖蒲公英了，有的打着哈欠，是昨晚守夜的几个人。 “昨晚守夜的留下，家里有亲人是独子的留下。父子两辈的。儿子留下。兄弟几人都在的长子留下。剩下的人站出来。”四舅的话，回荡在林子里。这样的训话感觉是赴死的战士。大家都没有问为什么？最后跟着四舅离开的只有十二个人，这十二个人中还包括张芸娘一个，因为只有她才知道那粮食藏在哪。那是她昨天趁人不注意，偷偷跑出去，放到那里的。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张芸娘向来对于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感觉到恐惧，可是没办法，都是为了铺垫自己的谎言。一想到那地方，有二十多个人丧生，她就全身起鸡皮疙瘩，脑海里都是血rou模糊的骷髅。张芸娘顶着心中的恐惧，把粮食放到了那个兽坑中，上边又用枯草和柴胡盖上了。现如今轻车熟路的领着村民去往那个兽坑。可是张芸娘发现一个问题，她忘记擦掉昨天去时留下的脚印了，尽管不明显，但是自己发现了其他人也会发现的。张芸娘走着走着绕了个道，躲避掉那些昨天留下的脚印。这样也许就好了。张芸娘不知道的是，这样的行为最终没有能瞒过乡亲们，但是确确实为她躲去了一场灾难。正在昨天她走的那条路旁几双油绿的眼睛盯着地上的脚印发出一阵怪笑，可以说是怪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