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无药可救
“我来了，你想谈什么？”江若姗身罩大红斗篷，脚上一双尖头高跟长靴，立在个子小小的程爽爽面前，气势十足。 将近凌晨时分，还打扮得这么妖娆的原因，一来是要与情敌见面，二来怕这场会面又有个什么偷拍的。她就是要以无可争议的美丽，将这个程家大小姐比下去。 程爽爽却根本没有与之交锋的心思，朝她挥挥手：“跟我上去。” 她转身朝电梯走去，江若姗沉吟，实在猜不出她要做什么，但又不甘心就此离去，便跟了上去。 电梯上行，江若姗问道：“你是要带我去找端木征？” 程爽爽没有答话，看着电梯跳动的数字，当那数字“叮”的一声定格后，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会儿无论你看到什么，请保持安静！” 江若姗还没来得及说话，电梯门开，程爽爽踏步出去。 她径直走到一个办公室门口，轻轻推门，打开了一丝缝隙，然后对江若姗指示了一下。 江若姗认得，这是端木征的办公室。她不知道程爽爽这番鬼鬼祟祟究竟何故，眉头却忽然一跳，有一种想逃的感觉。 程爽爽注视着她，小鹿一般的大眼睛里露出怜悯。她立刻刹住想要后退的念头，不甘示弱地凑到门缝前，朝里看去。 房间内，灯光昏暗，却并非什么也看不见。 黑色沙发上，一男一女两个人影背对她们坐着。女人缩在沙发里，瀑布般的长发从沙发靠背上垂了下来。男人斜靠一旁。温柔地看着她。 从江若姗的角度。看不到这两人的面孔，但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却涌上两个人的名字。 男人头动了动，转了过来，江若姗一看，果然是端木征。 他伸出手来。很好看的一只男人的手，宽大而温暖。那手轻轻地、慢慢地伸到女人的面庞前，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物般。 当江若姗以为他是要轻抚女人的面庞时，那手却停在了距离女人肌肤一厘米的距离，隔着这一厘米缓缓沿着女人脸的轮廓抚摸着。 此刻，他的脸上再无一点令女人心动心醉的痞气，灯光将他的脸衬得无比柔和，黑亮的眼珠幽暗深沉，用一种神圣的、虔诚的目光专注地望着眼前的女人。 江若姗呼吸一窒，心疼了一下，又酸了起来，眼睛涨涨的。再也看不下去，不由自主倒退几步。 程爽爽上前拉起她。按了电梯，两人一起进入电梯。 电梯下行，江若姗靠在墙壁上，沉默无言。 等到两人走出dm大厦，她站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忽然开口问道：“你究竟为什么带我过来？”她秋水般的眸子转为犀利，语调也激动起来：“那两个人这样，你不介意吗？” 程爽爽微笑：“如果他们能够再在一起，我会比谁都感激祝福。” “再在一起？”江若姗冷笑：“所以，他们果然曾经在一起过！” 她的直觉没错，那般自然而然的默契，怎么可能只是朋友？ “你们几个到底什么关系？” “这与你无关，你只要知道一件事……”程爽爽盯着江若姗：“你没有半点机会！” 江若姗似乎被刺激了，自动抱起双手，站直身体：“是吗？也许他是爱她的，但他也从来没有拒绝过其他女人的靠近，不是吗？” 过往端木征那么多的绯闻，她不相信都仅是绯闻。而且在倪彩虹这个人出现以前，她对他的示好，他也从来没有明确地拒绝过。 她执意想忘掉刚才的一幕，拼命说服自己，端木征也不过是个多情的男人，他或许有一个“最在意”，但同时还会有多个“在意”。也许，她再努力一点，能够挤掉其他所有人。 “你知道什么是中毒吗？”程爽爽的声音仿佛从远方传来，空幽冰凉，“你信不信，小征他从不想挽回这段感情。他不过是用了十年时间，做了一场场实验，企图让自己能够放手。可是……” 程爽爽眼中又浮现出那个令她狼狈的“怜悯”的眼神，“彩虹是他的毒药，他中毒已深，根本无药可救！” 江若姗在她的眼神下溃不成军，忍着将要崩溃的泪水，慌忙地离开了。 她此时才知道，她对端木征原来是真的用情了。不是游戏，不是征服，而是真真正正，爱上了他。可笑的是，她爱上的，竟是他对另一个女人的痴情。 …… 彩虹醒了过来，她惦记着程爽爽的生日倒数，始终还是不能踏实地睡着。 她睁开眼睛，猛然想起自己正身处谁的办公室里，立刻朝四周看去，晃眼间，看到窗前站立的修长的身影。 他望着窗外的繁华夜景，背影孤单落寞。 彩虹突然的难过起来，她想起了那天在骊寿山上，端木征被程爽爽打断而没能许下的愿望。 她后来问起他，他拿出一个厚重的相册本，里面每一页都贴着一个城市的名字，看得出来，是用了很多心思和时间做成的。他意气飞扬地说：“我的愿望就是能够填满这本相册。” 他眼睛漆黑明亮，满是憧憬：“我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我希望把脚印踏到世界上每一个角落，我想看许多的东西，体验许多的生活，也许我飞得太高太远，会重重地摔倒，可是即便是摔倒，我也想要试试……” 他说到最后，扬起痞气的笑脸，问她：“我的行程里还缺少一个旅伴，你愿意做那个人吗？” 后来彩虹才知道，这其实是他对她第一次表白。只是，那时她根本不敢把他的话往那个方向想，于是就当成了他对朋友的喜爱。 彩虹一直记得他的梦想。她心目中的端木征，应该是穿着一双破旧的球鞋，老式的皮衣，在世界每个角落流浪的孤鹰。而绝非眼前这个，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精致的贵公子。 望着他的背影，她感觉这间豪华宽敞的顶级办公室，其实就是座牢笼，将他原地困住，不得解脱。 端木征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就看到彩虹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醒了？” 彩虹回神，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睡了多久？12点了吗？” “没有，没有，时间刚刚好，还有1分钟！”程爽爽调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拎着三个酒杯，怀里抱着一瓶酒。 端木征看了眼手表，12点13分，其实早就过了。 程爽爽却掏出手机，敲了敲屏幕：“你们看，我计时了，还有30秒！” 端木征也不揭穿她，接过红酒，给三个杯子掺上。 “5、4、3、2、1……” “生日快乐！” …… 生日会后，程爽爽叮嘱端木征送彩虹回家，自己坐着专车走了。 夜里寒凉，端木征给彩虹披上西装大衣，开车送她。 彩虹已经跟云一诺请了假，说要回自己家住一晚。等回到奶奶家，她才发现自己还披着端木征的衣服。那西装是羊绒质地，穿着很暖和，摸上去手感也好，刚巧进门处有个穿衣镜，她看到镜中的人，忽然心念一动。 这一动之下，她没法睡了，连忙掏出设计簿，画了起来。修修改改，等到终于满意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三点过了。她胡乱眯了一觉，八点被闹钟叫醒，又赶回公司。在公司面料仓库里翻找一阵，还好，果然有合适的面料。 她抱着面料回样衣制作室，开工了！ 彩虹做起衣服来是这样的，一腔热血横流，手痒得厉害，什么事情都可以抛到九霄云外。等她做出成型后，这才感觉到胃疼。 “在做什么？” 云一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吓了彩虹一大跳。 他见她惊吓过后又捂着胃，便皱眉问道：“你是不是没吃早餐？” 彩虹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可是，这个时间，师父怎么会来样衣制作室？ 他瞥她一眼，拉起她的手，命令道：“跟我来！” 师徒二人在制作室一群人异样的眼神中走了出去。 云一诺带彩虹到餐厅，早餐已经卖完，午餐又还没做好，他只能买了两个面包和牛奶给她。 她狼吞虎咽地吃着，云一诺看得眼睛疼：“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脾气变好了？” 彩虹顿了顿，不解地摇摇头。 云一诺指着她塞得嘟嘟的脸，挑眉道：“每次放进嘴的食物不能超过10克，你是不是给我忘了？” 彩虹瞪眼，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吞进喉咙，才道：“可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吃啊，又不是和师父一起吃？” “你以为这个规定是为了你的消化吗？这是为了我的视觉效果！”他不满地负起手，“看到别人吃相难看，我怎么忍得下去！” 彩虹腹诽，这个怪人，她吃她的，他为什么要看着她吃？ 她心里嘀咕半天，嘴上却还是放慢下来。 等她“慢条斯理”吃完早餐，云一诺才问道：“江若姗的衣服，你还没搞定吗？” 彩虹兴奋起来：“师父，我有个想法，正准备向您汇报！”她双眼亮晶晶地放着光，身子前倾，显得迫不及待：“我想让江若姗走男装组的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