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何时表白
车开得很快，她费了三个小时才走来的路，回去却只需要半个钟头。 她站在奶奶家那栋老房子的街口，目送程爽爽的车离去。她忽然想到，还有一个人也许会知道真相。 她找到邓诚学校，打听到篮球队训练的地点赶了去。然后，她就得到另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邓诚出了意外！ 她恍然大悟，那个在街口出了意外的年轻人，极有可能是邓诚！ 从篮球队教练那里拿到邓诚新的医院地址，她马不停蹄地又去了医院……那里，却没有邓诚。 她最后收到有关邓诚的消息就是这个：他受伤了，伤情不明。他的家属说要送他去美国治疗。 她后来想过许多次，邓诚到底病到什么程度，为什么需要去美国治疗？他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附近受伤？他的家庭应该负担不起出国治病的费用才对，又是谁送他去了美国。 她一想到这些问题，就又会对当年的这一连串事情产生怀疑。所以，她强迫自己不去想，渐渐地，就好像真的忘记了一样。 那可怕又漫长的一天到了结尾，她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奶奶家。 奶奶像是已经知道了一切，没有责怪她逃学，甚至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眼中的怜惜让彩虹感到抱歉又难过。 奶奶让彩虹去洗澡，又给她热好饭菜，看着她吃完饭，又看着她上床休息后，自己才歇下。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怎么催眠自己，都无法入睡。 安静失眠的夜晚似乎特别容易回想往事，她把自己和端木征认识以来发生的事情，一帧一帧地在脑海中回放，拼命地从中寻找他爱她的蛛丝马迹。 一句话在这些纷繁的画面中突然冒了出来：“他脑筋迷糊了，嘴里一直念着’戒指、戒指’——” 戒指！ 她坐起身来，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彩虹后来想，她那时当真是疯了，竟然就凭这样模糊的一句，认定邓诚口中的戒指就是她想到的那枚。 鬼使神差地，天快亮的时候，她跑到大街上，开始发疯地寻找戒指。 …… 不能再想下去了。 彩虹告诫自己。 可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却是另一样东西。她脑中像是有两个声音，一个告诉她，不要深究，任往事如烟吧，她经不起再次堕入魔障；另一个却在说，无数的过去组成了现在，如果任由过去模糊不清，那又如何无所畏惧地前行…… 她脸上一时红，一时白，眼神从未有过的纠结痛苦。程爽爽看得越加担忧了，忙拉住她的手，问道：“彩虹，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先回去了！”她甩开程爽爽的手，头也不回地逃出大厅。 …… 同一时间，云一诺公寓里。 路易摇晃着红酒杯，深沉地看着窗外的街景。 “中国真是个热闹的地方，这么晚了，外面还有那么多行人和车辆……中国人是不是都不会寂寞？” 他说得如此感性，可惜却是对着一块木头说话，根本得不到回应。 他一转头，就看见云一诺正在翻看新季的男装设计，好似压根没注意他说了什么。 他好气又好笑，故意说道：“要是彩虹在这儿就好了！她一定不会任由我对空气说话！” 云一诺动了动，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眼睛仍然看着设计册。 路易又叹道：“唉——要不然我还是去派对找她好了！” 他放下酒杯，似乎下一秒就准备出门了。 云一诺淡淡道：“你是想去找她，还是想去看美女？听说公司的女员工都怕了你？” V※S美女如云，简直是路易的天堂，他有事没事就往Lilith和蒋浩天的设计组窜门，大家都对他敢怒不敢言。 路易哈哈笑了起来，递给云一诺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一屁股坐在云一诺对面，笑道：“你们中国人不是有个词，叫做’良辰美景’？良辰美景，我们两个大男人坐在这里，你难道不觉得无趣？” 云一诺抬眸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地：“你终于清楚你的存在有多么没意义了？” 路易中国话虽然说得好，但一时还真不能理解他这弯弯绕绕的说法。他眼睛转了几转，终于想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如果他不在这里，那就不是“两个大男人坐在这里”了。 真是诡辩！ 他翻了个白眼。收徒弟还真是个闹心的事儿！ “你还在看什么，夏季新装交给我，难道你还不放心？” 云一诺放下设计册，严肃地问：“公司现有这几个男装设计师你觉得怎么样？” 路易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臭小子，你看了设计图，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云一诺微微一笑：“你是我师父，我更尊重的是你的意见！” 路易激动了，难得这小子说句人话。他高兴地翻开设计册其中一页，指了指：“他不错！年轻人很有想法，又愿意学习，骄傲但不自负，简直是我当年的翻版！” 云一诺瞄了眼设计图下的签名，写着：Steven。 他薄唇一勾，又道：“还有个叫巫原原的设计师，你记得吗？” “巫原原啊！”路易当然记得，一群美女设计师里就她最显眼了。他不想记得都不行。“她的设计风格倒是独树一帜，对蕾丝的运用已经非常纯熟了。” 他说完就笑眯眯地看着云一诺，心想，这小子铺垫了半天，接下来就要问那个最想问的人了吧？ 岂料，云一诺点点头，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慢悠悠地就准备上楼去了。 这让一直等着他的路易傻眼了。玩游戏刚起了个头，忽然对手就宣布游戏结束，他不玩了。多么气人，多么让人崩溃！ 他追在云一诺身后，怒吼道：“臭小子，你怎么不问问我对彩虹的看法？” 云一诺上楼就进了书房，对跟着进来的路易笑道：“她是我徒弟，她就不需要你cao心了！” “她还是我徒弟的徒弟呢！怎么不需要我？”路易不满地嚷道，“再说了，她可是难得的拥有出色的空间想象力的人。这种天赋，一定要好好栽培才行！” 云一诺摇摇头：“她不行！她到现在也没找到自己的风格。没有风格的设计师，就像没有灵魂一样。” 路易皱起眉头。他一进公司，首先翻看的就是彩虹的作品，从月度评比，一直到最近一次在开镜party上亮相的鸡尾酒裙，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成长。但正如云一诺所说，她的工艺越来越趋向复杂，也有越来越迷失的趋势。 这样下去，她只能沦为会做漂亮衣服的设计师，却无法比那更进一步了。 云一诺见路易认真思考起来，他不由嘴角微微翘起，眼里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光芒。 果然，过了几秒后，路易眉头舒展开来：“我们何必着急？彩虹正式成为设计师的时间还短，以后多加历练，她会慢慢找到自己风格的。”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云一诺叹了口气，仿佛十分无奈般，说道：“那两个月后L集团的大赛，你去要三个推荐名额吧！” 路易一听就要跳脚。L集团是全球知名的奢侈服装品牌，这几年L集团总裁蓄意发掘新人设计师，举办了一个国际上很有影响力的新人设计师大赛，名字叫做LNew。今年是第三届，参加比赛需要由指定的设计师推荐才行。 以路易在欧洲时尚界的地位，他要一个推荐名额并非难事，可是一次性要三个，这就真是难为死他老人家了。他还得拉下一张老脸，去找几个老伙计才行。 他生了一阵气后，又冷静下来：“其他两个还算合适，对彩虹来说，会不会太早了？” 她毕竟不是科班出生，加入这一行才半年，这么早出国比赛，赢了会让她太早接受名利的考验，输了又有可能打击她的自信。他还是倾向于再让彩虹锻炼一年再去。 云一诺站在书房的窗前，似是望着窗外，又好似透过窗户看到某个总爱低头的身影，淡淡道：“不早了，现在对她来说，正合适！” 他收她为徒，本来只是一时触动。他不停给她施压，其实是在考验她对设计的坚持，如果她有哪怕一丝的松动，他也早就放弃她了。可是，她比他预料的还要好，从不质疑他的决定，而是推动自己符合他的要求。她一步一步，走得艰难，但始终不曾停止过向前的脚步。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真心接纳了这个徒弟…… 路易察觉到他的失神，咳嗽一声，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 “既然你觉得彩虹能行，那我就做她的推荐人。其他两个，我再找人推荐！” 云一诺点头，难得的说了句：“谢谢！” 路易夸张地瞪大了眼：“臭小子，连这个词你都会说了？”他又笑嘻嘻地说道：“我真高兴！你终于开窍了！” 云一诺没有理会他的打趣，一言不发地安静喝水。 路易笑完，又收敛笑意，开口道：“臭小子，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跟彩虹表白？” 正把水吞进喉咙的人，猛然呛了一下，咳得面红耳赤。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