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出府
择日不如撞日。 这会儿正主不在，柳儿和刘嬷嬷对她又还没起戒心，正是偷溜的好时机。 青苹打定主意，便开始做准备工作。 半刻钟后，她换了身男装，先在院子里瞎转悠了一阵，瞅着后门没人看守，快速溜了出去。 出得后门，外面俨然是一条热闹繁华的街市，灯火辉煌如昼。熙来攘往的人流，酒楼茶肆的喧哗，各种买卖的吆喝，汇集成一片齐乐融融的盛世景象。 青苹摇着折扇拐进了一家茶馆。此时，高台上的说书先生正在讲镇国大将军英勇杀敌的故事，然后又说到凤阳长公主如何的慧眼识英才，成就一段美人英雄的传世佳话。 青苹不由鄙夷地轻笑出声。 她身边坐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见状不由横了她一眼，“哪里来的黄毛小儿，居然敢对长公主和大将军不敬！” 青苹不由讶然，她可什么都没说好不？不过这会儿她没有过硬的凭仗，还是忍气吞声地好，勉得惹麻烦。 因此青苹急忙陪着不是道：“对不起，兄台，小弟并没有不敬的意思，小弟初来京城，不识大体，还望兄台恕罪！” 那汉子冷哼一声，“哼，算你小子识相。在咱大奕朝，还没人敢对长公主和大将军不敬。即便是当今圣上，那也是要礼让三分的。” 青苹听得猛然一惊。这汉子如此口出狂言，难道他就不怕被抓去治罪？或者说，如今华家的权势已经大到连皇帝都要顾忌三分的份上了。 青苹这一怔神间。故事已近了尾声，说书先生鞠躬退场。底下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青苹也只得附和着拍拍手掌。 青苹本来是想找人打听一下二皇子的住处的。但想着刚才听书的应该都是华大将军和长公主的忠实粉丝，再以华家跟大皇子的关系，肯定是不乐意理她的。弄不好还会被当成jian细抓去大牢。 还是谨慎些的好，这天子脚下，可比溪水镇的情势复杂多了。但是，既然有支持大皇子的民众，那么同样也有支持二皇子的民众吧，他们会在哪里聚集呢？青苹不由动起了脑筋。、 文人雅士的聚集之所，一般会在什么地方呢？ 对。歌舞坊！ 青苹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这么个好去处。 打听这个可比打听二皇子的住处要容易多了。因此，她很快便打听到一个叫作“舞月坊”的地方，据说它是京城里最有名的歌舞坊，文人sao客莫不流恋于此。 想必那里的女子不但能歌善舞，只怕长得也是美若天仙吧。青苹心里这样想着，又隐隐地有些兴奋起来。问明了方向，似乎离此地不远，便摇着折扇步行着去了。 还别说。青苹去的真是时候，因为“舞月坊”今晚有好戏开演。 远远地，“舞月坊”的金字招牌，在灯火的映照下分外艳丽惹眼。悦耳的丝竹之声飘荡在大街小巷，说不出的缱绻优扬。 青苹随着拥挤的人流，直接往二楼的大厅走去。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又点了几色点心和茶水吃着。便静坐在那里等待所谓的“好戏”。 台上一直有丽人表演歌舞，不过却是稀松平常的扭腰摆臀。没什么新意。正在她大失所望之际，便见一位面罩轻纱的女子款款而来，她穿一袭浅紫色的轻纱薄裙，只在胸前紧要处系上了红色的丝巾，欲隐还露的娇躯立时引得台下一阵尖叫。更令人惊讶的是，她的脚上着了一双奇怪的舞鞋，走动间流光溢彩，光芒四射！ 这样的女子，即便没有看到她的容貌，只这身姿，这仪态，便已叫大多数男人疯狂。 她忽然翩翩起舞，一只脚尖着地，另一只脚尖抬得老高，身子半倾着，站在原地扭着腰身快速地转动，修长雪白的大腿就这样暴露在人前，人群里的尖叫声就更响了。 难道这就是古代的艳舞，尺度确实够大的。 青苹不由惊叹。 那女子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过瘾，纤手忽地一扬，原本系在胸前的丝巾立时飘飞了出去，轻轻落到了台下，很快便引来一群男人的争抢。而她胸前的那两点红梅，傲然挺立，接受着全场男人的膜拜和欣赏。 “啊……” “哇……” 人群彻底疯狂了。那些自制力稍差的男人，已是忍不住冲上了高台，欲要一亲芳泽。 这女人，真是够sao的。 青苹一边观看一边点评着，不过她这身材确实不错，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也是可以拿模特大赛冠军的，只是如此暴殄天物，未免太可惜了。不然以她的资本，若是入主后/宫，说不定也会成为一代宠/妃呢。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然发生了，先前还妖娆万分的艳丽美人，转眼间忽然变成了冷面罗刹，手里捏着明晃晃的匕首，对着倾近她身的男子就是一阵猛刺。 她似乎习过武艺，居然招招致命，转眼间就杀死了三个。现场一时大乱，惨呼声惊叫声喝斥声响成一片。 一些胆小的家伙已是惊惊慌慌地往楼下逃去，又有一些自认武功不错的男子，急忙亮了武器冲上去救人。看起来，那女子不但会武，武功似乎还不错，因为她此时与四个男子近身搏斗，却仍是游刃有余，然而她并不急着逃走，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一旁的青苹看得不由为她捏了一把汗。她虽然不知道这女子为什么要行凶杀人，但因为前世时电视剧看得多了，便想当然地以为她是个苦大仇深的主儿，这番表现的背后肯定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了。 忽然，一声清脆的箫声传来。那女子一怔，手上的动作缓了一缓，很快便被刺中了一剑，受伤的右臂顿时血流如柱。但听她冷哼一声，匕首“咣当”掉地，左手下意识地捂了伤处，飞快地朝门口奔去。 那几个男子哪里肯放，一路穷追不舍。在追到门口时挑开了她的面纱，登时一张绝美的容颜呈现在人前。 青苹不由惊呼出声。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日间走散的聂小倩。 青苹万没料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她。 那几个男子似乎也没想到她会那般的美貌，齐齐地愣了一下。聂小倩便趁这个当口，飞快地奔下了楼。 青苹随后追下楼去，却哪里还有她的人影。 她到底是谁？ 有了刚才的变故，青苹再不能将她当作普通的女子看待了。很显然，当初她接近自己，继而接近萧翎琰，都是有目的的。但她绝不仅仅是为了骗那十万两银子，她一定有着更加重大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青苹可不觉得自个儿身上有什么可图的，那么除开自己，就是大皇子萧翎琰了。 对，她一定是为着萧翎琰而来的，不过却不知是敌是友。萧翎琰似乎知道了一些，不然先前也不会对她说那样的话。 青苹忽然觉得自己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然而此刻她还面临另一个现实的问题：离开还是回去。 离开，便意味着从此可以置身事外，回到溪水镇继续种她的田经她的商，过她的小日子。以他现在的境况，根本没有精力再来掳掠她一回。 原本，这场夺嫡之战，与她半毛关系也没有，但因为辰轩的参与，她也被动地卷了进来。而眼下，却又莫名地跟萧翎琰呆在一起，这早已违背了她的初衷。 如果回去，她就必须面对更多的残酷和抉择。若有一天，当她与辰轩必须争锋相对，拔剑相向时，她要怎么办？她又能怎么办？ 可是，就这样离开，她也是不甘心的。以她一向的性子，势必要知道真象才肯罢休，不然当初吴仲楠毁了她家的荒地，她完全可以妥协让步，却又为何要惹出那么多的事儿来。而眼下又有那么多的疑虑未解，她又哪里肯放手？ 青苹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面临如此艰难的选择。 正当她为此苦恼不已时，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双大手，将她紧紧地拽进了怀里，耳边一个冷冽却有些焦虑地声音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吓死我了！” 青苹忽然松了口气，她似乎不需要选择了，因为已经有人替她做了选择。 “我不过是闷了，出来走走，咱们回去吧。”青苹平静地说道，然后从他怀里挣出，慢慢地往回走去。 萧翎琰沉默地跟在后面。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萧翎琰忽然说道：“如果我放弃储君之位，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远走高飞，隐居世外？” “什么？”青苹疑心自己是听错了，惊讶地止了步，扭头看了他一眼。 这厮在说什么笑话？他们不过才认识几天，甚至于连朋友都算不上，他是头脑发热还是怎地，怎会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来？ 青苹可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这厮会对她一见钟情。 萧翎琰见她如此神情，便也淡淡地道：“没什么，天太晚了，咱们赶紧回家吧。”说完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青苹的身上。 青苹忽然转身看着他，认真而郑重地道：“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了你，我想我会跟去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