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打听（上）
春桃应着下去嘱咐，娘俩个携手进屋坐下，东果和西桂进来，端了热茶，这才退下，带上门。 言夫人握着女儿的手，来回的抚摸，想到女儿过了及笈就要嫁人了，心里很是不舍，仿佛昨天还是个粉嫩无助的婴儿，一夜之间就长成大姑娘要嫁与他人为妇了。眼圈一红，掉下泪来。 笑若见母亲刚才还笑盈盈的，转眼间就面有忧色，眼都红了，忙问：“娘，你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是爹娘身体不好，还是生意上的事？” 言夫人自觉失态，忙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笑道：“没有，没有的事，只是想着你一天比一天大，娘一天比一天老，这心里，就怪不是滋味的。” 笑若打趣说：“娘哪里老？谁见了我们母女都是说是两姐妹，娘年轻的很呢。” 言夫人扑一声笑，说：“这孩子，拿娘开起玩笑来了。” 母女俩说了一会话，言夫人起身要走，对笑若说：“若儿，你是个乖巧可人的孩子，娘一直很安心。只是，这琴棋书画虽好，终是劳心伤神的事，也不是女人家的本份，你还是要在女红上多下点功夫。” 笑若应声说：“娘，我知道。前儿我就已经开始为娘缝衣服了。” 言夫人一笑，说：“乖女儿，你倒想得早，便宜娘了，只是又不急着穿，你慢些做，别累坏了眼睛。” 笑若就笑道：“哪里就累坏了，我只是觉得春天白日越来越长了，老闲着容易犯困，做点针线可以打发时间。” 言夫人感慨的拍拍女儿的手臂说：“别光想着娘，你也为自己多做几套，明儿我就让张妈拿点上好的布料来。” 晚间言老爷回来，已是微醉，不等春桃、夏荷出去，已经抱住言夫人道：“好事，好事啊。” 言夫人脸上微微一红，又不好推拒自家相公，只看向春桃和夏荷。两人眼角余光早就瞥见了这一幕，虽然年纪尚小，却也知道这是闺房之事，非礼勿视，赶紧拿着要洗的衣服，目不斜视的退着出去，带好了门。 言夫人这才道：“老爷，可是亲事成了？” 言老爷呵呵一笑说：“夫人比我还急，亲事还没提呢，不过我却打听到了，莫家大公子今年二十，还未娶妻，你说，与我家若儿是不是正好是天生一对？真是苍天有眼，偏偏就有这样现成的金玉良缘，难道不是好事？” 言夫人也很高兴，说道：“可不是么，真个是巧。只是，老爷，你能保证莫老爷一定会同意和我们结为亲家？” 言老爷道：“事在人为，我们总要争取一下。” 言夫人又问：“莫家公子都这般年纪了还不曾娶妻，不是有什么难言之疾吧？” “没有，只说这莫家心高气傲，等闲人家都瞧不上的。” “那，若儿能入得了他莫家的眼？” 言老爷沉吟了一下，说：“这样，下个月初十是莫夫人的生辰，你带笑若一起去，先看看再商议。” 言夫人一想也是，越是好事越多磨，急也急不来，不如先看看，借此观察一下莫家的情况。夫妻二人就寝，一夜无话。 第二天，张妈果然送了两匹布过来，其中一匹是上好的大红缎料，笑咪咪的交到桌上，而后告辞走了。 笑若觉得蹊跷，总觉得昨日母亲话里有话，不似只为自己做衣服那么简单。她心念一动，把南枝叫进来，叫她去母亲那边看看有什么事没有。南枝应一声跑了。 笑若正看着书，南枝叩门。她放下书，问进门的南枝：“我让你去打听，都听说了什么？” 南枝未语先笑，说：“我问了夫人身边的春桃、夏荷，说是老爷和夫人正商量给小姐说婆家呢。” 笑若把脸一板，啐道：“你这丫头，真是人大心大，满嘴胡说的都是什么？我这身边留不得你了，还不下去掌嘴？” 南枝忙收了笑，急道：“好小姐，你千万别生气，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取笑小姐。是我说话急了，不分青红皂白，难怪小姐生气。”说时偷眼看笑若，低声说：“确有其事。” 笑若红着脸问：“可知道是谁家么？” 南枝又想笑，却生生压住了，没敢。自家小主子一向亲和，可真翻了脸，那严肃的眼神也唬得人突突，她可不敢硬碰。她知道小姐是害羞了，可又真想知道未来夫婿是何等品性和样貌，便回道：“听说是西城莫家，具体的就不知道了。不过老爷也只是有这么个意思，还没正式和莫家提亲呢。” 笑若一声不吭，脸上的红晕褪去，仍然一片艳色。璀璨的眼眸凝住不动，掩映了其中的光华。 南枝见姑娘久久不语，狐疑的叫：“小姐——小姐——” 笑若自知失神，先笑道：“南枝，你说娘的衣服做什么样式的好呢？”意思就是刚才的话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罢了，还是你去帮我问问娘最近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和特别不喜欢的。去吧，我累了。” 南枝有些怔，怎么话题一下子就转到了夫人衣服的样式上了？刚才不是说莫家公子吗？小姐是不好意思了吧？可是又不像。对上小姐的眼，在她的眼神里居然发现了三分戏谑和两分鼓励，或者说是怂恿。 南枝收了眼神，心念一转：“小姐话外有音啊，是什么意思呢？特别喜欢的，那就是爱好；特别不喜欢的，自然是厌恶——” 心忽然哗拉一下就敞亮了，南枝立刻行了个礼说：“是,小姐，我马上就去，你就放心吧，包管你满意。” 笑若轻笑道：“什么我满意，是要让娘满意。” 南枝立即改口道：“是，是，让夫人满意，让小姐更满意。” 笑若见南枝心领神会，心中也是一喜，见她要走，忙又叫住她说：“等等，别叫人知道是我的意思。” 南枝应道：“知道，我办事，小姐只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