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糊涂
“去你的,真是好心让你当了那驴肝肺了。”土汉媳妇媚眼一扫,娇嗔一声。“奴家这是担心你,你又不是不晓得,那赵年虽然是个杀猪的,但是和那礼部的赵大人家还是沾了远亲呢,你这样欺负他媳妇儿,也不怕赵年去找了赵大人,让赵大人封了你那破落院子。” 听土汉媳妇这么一说,大金牙不但没觉得怕,反而是嘿嘿一笑,“这天子脚后跟的地,随便拉个人出来,哪个不是跟当官的沾点亲带点故的,莫说她家那口子只是跟赵大人同姓不同宗地远亲了,便是他们是亲兄弟,我大金牙也不会怕。” 都城这地界便是如此,随便抓个人出来,身后的族谱都一长串儿,哪能没个亲戚是当官的。 听大金牙这么说,土汉媳妇顺手砸了个花生米过去,也不晓得丢去了哪里,娇啐了声:“就你能耐啊。” “对了,别说这个了,我正巧有个事儿得问问你。” 土汉媳妇“嗯”了一声。 “你刚才不是一直在这嘛,有没见到一个女娃娃跑了过去?穿戴的还不错的样子,大概有这么高的样子。”大金牙比划了下小舟的身高。 “女娃娃啊?”土汉媳妇略微思索了一下,伸手向南边一指,“刚才倒是瞧见了个小丫头,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我也没能瞧仔细了。” 大金牙一听,立刻唤着自己的两条大黄狗往那边追去。 “哎,你追个孩子干嘛?”那土汉媳妇在后面低喊了嗓子,那大金牙就跟没听见一般,这让土汉媳妇娇嗔的跺了跺脚,“这挨千刀的。” 关了窗子,土汉媳妇有些不自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坐在了铜镜前左右看了起来。 在大金牙和孙五二人到处找小舟的时候,小舟正在巷子间穿梭,心里盘算着,看看能不能找到姬廉府上,虽然是这样想,但她也知道都城很大,这个想法基本是不可能的。 每走到一个巷子,她就会从袖口撕下块纱来,丢在角落,为的就是扰乱那二人。 最后她实在是跑不动了,只能找个大树,爬了上去,打算歇一歇再跑,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天,本还算晴朗的天色变的沉重,她的眼皮子也跟着发沉起来。 再说此时史家,这上元佳节的,一屋子的嫡系子孙媳妇们都是要聚在一堂与老夫人一起吃顿饭的,这菜还没上齐,那边就接了消息。 自己那嫡长孙女不见了。 那老夫人一听小舟在上元灯会上走失了,气的直拍椅子扶手,手指伸出来指了半天,愣是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夫人莫要生气,别气坏了身子。”坐在一旁的史四娘帮老夫人顺背,软声劝着。 “我怎么能不生气,啊?” “事已至此,您就是再气再恼,那孩子也回不来不是,倒不如瞧瞧有没啥法子补救才是正理。”史四娘说着,眼儿将面前的人一一扫了去,目光从地上颤抖着的陈嬷嬷,到最后落在了正拿帕子拭着眼角的谢玉娘身上。 谢玉娘拿着帕子的动作略怔了怔,但很快就放下了帕子,来到老夫人面前便跪了下来,老夫人一愣,“这是在做什么?” “回老夫人话,玉娘实在是愧疚,若是玉娘不是忽然感觉有些晕眩,便早早的回来,或者应该走的慢一些,甚至是让桑嬷嬷去寻了她也是好的。”谢玉娘脸色满是愧疚之色,眼儿也红通通的,显得好不可怜。 “这事儿容后再说,老二,还不快些把你媳妇扶起来。”老夫人有些不悦, 旁边沉着脸的史清名上前将谢玉娘扶起来,二人略退半步,立在了一旁。 “若让我说,就得怪这陈嬷嬷,若不是她撒了手,那孩子哪能跑没了影,我看那孩子准是被人牙子给拐了去。” 老三媳妇手一指那跪在地上的陈嬷嬷,声音有些略高,“兴许就是这老婆子见财心喜,将那孩子给卖了,想着咱们老夫人仁慈,肯定不会怪个有些年迈老迂,就动了歪脑筋,不如把她交给官……” 老三媳妇正说着,忽然感觉旁边的老大媳妇扯了扯她的袖子,她这才发现老夫人的不悦神情,赶忙止了声,往后退了退。
“先将这陈嬷嬷带下去,要打要罚,留明个再说。”史清名挥手,示意将人先带下去,毕竟现在让她再跪在这里也没用,徒添闹心。 “唉,那孩子。”老夫人面上有些痛心,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这样丢了,怎么可能不心疼呢,何况还有个姬廉在后面,这让她怎生不着急上火呢。 见她这般,一屋子的儿孙一个个全都垂了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被提了出去。 那老三史清振却不同,非要冒出个头儿,“依我看,咱们现在就派出人去,不就是条街嘛,咱们多派些人沿途去找便是,如果实在找不着,我就去找舅舅,让他派官兵去找,别说是个孩子了,就是只苍蝇,咱们也能给翻出来。” 说完这话,史清振还去瞧那老夫人的脸色,指望着那老夫人能赞自己一句,却不想老夫人居然指着他的鼻子痛骂起来。 “糊涂东西!” 史清振傻了眼,不晓得该回些什么,只能干张着嘴。 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 “我们这一支到底作了什么孽啊,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一个没脑子的东西来!” 史清振没讨到赏,反而挨了骂,顿时灰头土脸,却还摸不清其中的原因,旁边听明白的都悄悄抿嘴笑。 这史三爷也真是的,居然这个时候说出这话来,可不是找挨骂嘛。 孙女丢了这心疼是应该的,可史家也是爱面子的,怎么可能大张旗鼓的让人去寻,若真那么做了,能不能找的到还是其次,面子是肯定得落的。 这史三爷提出这么个话,可不是找挨骂嘛。 “依我看,此事还是莫要惊动旁人的好,我与大哥沿街去寻一圈。”史清名约摸着老夫人的气消了些,便开口说道。 “也好。”老夫人点点头,应了。 为今也只能这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