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清温志》 第二十七章 又见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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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兜子的火熤石熠熠生辉,六只长竹通心简规整地摆在上面,有如火海中仍然屹立的秀竹。 见一物不差,李尺的笑仪正常了许多,他把包裹系在纂雕的足腕上,手中仍盘玩着那两颗元丹。 继续蹬鼻子上脸,问道“张家主,您此行一趟除商议正道修士与正统权臣的立场外,还有没有其他事儿?” 不顾张安的拦阻,张奂阔步向前,骂道“你他娘别给脸不要啊!当真觉得控制住了张禅就能为所欲为了?!” “对啊。”李尺坦然承认下来,面色仍旧风轻云淡,讥讽道“要是你就没准儿了,但是张禅的确可以。” 有时候,真相比谎言更使人悲痛。 此话一出,张奂有如受利剑穿心过,纵使自己万般努力也始终比不过张禅在父亲心中的地位,的确属实。 “你!” “张奂!” 一声怒喝,张奂被张安吼在原地,他如实告知“文清帝说大荒山前不久窜出来了一只凶煞的雷兽,希望有人可以诛灭。” 李尺并不在意此番话的真假,毕竟事不关己就应当高高挂起,只是用来过过嘴瘾也不错,可听着的确像是「忤逆林」中那只占地为王的雷兽。 “张家的名声远超张家的存亡。”李尺俯身到张禅耳边重复了这一句话,并告知他,“我记住了。” 李尺跳到纂雕背上远去,直至比肩白云时才把另外两颗元丹丢下,他回头看去,张安稳稳接住元丹还与了张禅,并未指责,还压下了张衍与张奂的不满。 确是有当家做主的风范。 愈发近年关,天黑得一天比一天快,而今这才酉时过三刻,已经是暮色昏黑,凛风也一日比一日的寒冷,屋子里不知又有多么的凄冽。 望向那半轮明月,杂念肆起,心里像是长了草似的,一对炯炯有神的碧眼方瞳变得模糊不清。 娘亲、李渡、李虚、李联、李瘟、温长风、师父、陆伯伯,这些人影一个接一个地映在天幕。 一只出了冷汗的白玉纤手在眼前揉擦,即便揉得眼珠痛,擦得眼眶疼,也依然褪不下去这些残影。 李尺躺在纂雕的背上,凝视着重叠的旧相,两只胳膊无力又随意地搭下去,一点点的晚露浸湿羽毛。 “秋江池上浪起花……残残念念把人杀……” 他若有所思地念叨起这句话来,口中呼出白雾,一只胳膊挡住了眼睛,昏昏欲睡…… 此寝无梦,愁虑渐愈渐歇,恍惚中似有人抚慰心神,是一貌美女子。 咵哇咵哇的叫声在李尺耳边哑叫不停,他猛然惊醒,纂雕已驻足竹屋简舍外,一只乌鸦用尖喙敲打他的额头。 “大道无边……有志齐天……”李尺重复着那女子说出来的八字,只觉是异常耳熟。 他用力敲打了几下太阳穴,还是记不起来怎么一回事,心想许是因为天黑了,脑子不清醒所致。 推开门框,李尺效仿着墨云汐那般用剑在火熤石上生火,探着光亮进去,他这才注意到,本不严丝合缝的门框早被一层布包得严严实实。 也不清楚他是如何想的,又用鼻子嗅了下,可惜没有那股香味。 事先没有准备好今日要烧的柴火,不过也无妨,偏屋里放的那些兽骨一样可用。 李尺撩开门帘,打眼就看见了桌椅旁堆的柴木堆,看着都够烧到过年了,他想了好几遍,依稀记得自己确是没有在偏屋放柴火的习惯。 “云汐收拾的吗?”他自言自语地抱起一把干柴,屋子里实在是寒气重,不把火点着是考虑不了这些的。 一把干柴堵住灶口,李尺随手把火熤石扔进去,灶坑里的火光直接点亮了整间屋舍,一会儿就暖起来了。 他在灶坑前抚着火光揉搓双手,哈出的白气已经看不到了。 人一静下来,就难免琢磨起近忧远虑。 大道无边,有志齐天。 李尺连着嘟囔了好几句,感觉结果就在嘴边,却想不起来,他又往灶口里扔了颗火熤石,就去了偏屋准备练字。 师父在世时就说过不止一次,肚子里的墨水决定着日后的路途是否宽阔,人的精神头无非两种,一个是武学内气,一个是文学雅气。 若得二者融会贯通,精气不让天地。 李尺坐在椅子上,拿起刻刀,正准备镌字,刚刚翻开第一卷书,就看见简竹上塑着几行精美的楷体: 少练多读,多在里面学道理,雅气自然就盛了。 单凭着照葫芦画瓢可不行。 锅里有饭菜,你应该还没看到了吧? 笨蛋。 以后记得劈些柴木预备着。 冻死你咋办? ——你的姑奶奶留。 “云汐的字和她一样好看诶……”李尺把简竹挨个拆下来,和那张宣纸似的,包了一层布条,宝贵地放进竹柜里,又顺手把被褥提前铺好。 他回外屋揭开了锅盖,里面用那只佛钵炖煮着一大碗肉汤,香味儿往鼻子里一个劲儿地钻, 李尺把肉汤端到桌子上,一如往常地嗅了一大口香味儿,紧接着三两口就把肉汤喝得溜干净。 把碗筷收拾好后,他便钻进了被子里,并没有像往日那般练字、习武,连凑够的火熤石都没有着急炼化。 秋江池上浪起花,残残念念把人杀。 大道无边,有志齐天。 李尺总觉得这两句话有关系,只是绞尽脑汁都想不透,他瞑闭双目,一边敲着额头,一边张嘴嘟囔…… “大道无边……有志齐天……结友兴道……比天问巅…… 厚积薄发三万年……得道之日棋吞天……” 「盛华州」 仇家府邸「瀚阁」—— 仇勉端坐在一张棋盘之后,自下黑白双子博弈,妙手频出,步步为营,皆见杀伐之机,每次落子局中都是劫后余生。 他以「结友兴道」四字之面淡扇凉风,自言道“兽首,父亲的赌局,我仇勉接下来了。” 随从在炉子下面添了些火炭,让屋子里更暖了,他斗胆问道“少家主,这赌局并无意义啊……” “不。只要是量天尺,那便有意义。我相信我父亲的眼光。”他落下一枚白子,道“我猜,他会让张家生不如死。” epzww3366xs80wxxsxs yjxs3jwx8pzwxiaohongshu kanshubahmxsw7cctbiqu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