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受伤
小心？ 悠然这辈子还没怎么听过这个词。她是圣女，长这么大，就没碰过什么真正的危险，就连学走路都是在绝对的平地上，身边还随时有人跟着。 这件事情在悠然事后想起来，才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有些淡忘什么叫做“小心”了。所以不免反应迟钝。 听见这声呼唤，她有些惊讶的转过了头来，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在说什么。 目光有些无焦距的转了一下，才转到了门外的那片喧闹上面。停止了和潘莎的玩闹，她站起了身来，有些疑惑的走到了门前。 只看见在门口的街道上，正有一个胡子拉碴一身破烂看不清面目的男子挥舞着手中的重剑，在大喊大叫。 她几乎完全不能听懂他说的是什么——虽然有“世界语言翻译中心”在，可是就算是再好的翻译器，也翻译不了那些模糊不清的言词啊！ 只能听出是一些质疑和谩骂的话而已。 而围在他周围的人，显然都在顾忌着他怕他伤到四周的街道，正在与他缠斗，一时间似乎却也奈何他不得。 “要我小心的，是这个吗？”悠然很是好奇的看着眼前难得见到的真人PK。 “不错。”法师似乎丝毫也不觉得自己小题大做，“那个人是个疯子，对疯子总是要小心一点的。” 疯子？ 悠然却更加好奇起来。 那人看来口齿不清迷迷糊糊邋邋遢遢的样子，确实像是疯子不错，她还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疯子呢！不过，她也还是很自觉地。 听到是疯子，她立刻就后退了一步，只是从自家哥哥的身后探出了头来看。 迪斯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有几分意味深长。 “这人原本也是弗沃城的一位有名的战士，”他状似感叹的开口，“很是勇猛，却就是好酒。后来，老婆和别人跑了，孩子为了寻找母亲私自出城，又被兽人杀了，他一人跑去找兽人报仇，虽然被救了回来，却似乎伤了脑子，所以疯了。经常听见兽人的消息就要发疯，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杀了身边的人，以为身边都是兽人。” 是这样的吗？ 听起来似乎是一个挺平常的故事嘛！ 不！ 悠然的眼睛忽然睁大了。 正是因为听起来如此的平常，一点儿也不惊心动魄，所以……这根本就是在这里经常发生的事情吧？看向那个在宽阔的街道中（因为这座城市经常有士兵跑来跑去，还要运送各种战争物资，所以是绝大部分的街道都很宽阔的）疯头垢面的疯子，悠然的眼中不觉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就算是平常，但是放在现实中看看、想想的话，确实是很悲惨的啊！ 妻子和人跑了，孩子又死了……也难怪他那么恨兽人了。 看着她的表情，迪斯继续笑道，“对于他们来说，兽人是绝对可恶，该杀的人。还好你们带来的那个兽人同伴不在这里呢。” “对于兽人来说人类也一样。”悠然依然盯着那个人。 虽然她也觉得可怜啦，但是她可不觉得自己能够改变兽人和人类之间的关系。至于迁怒到人家整个种族的事情，她自己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无法做出评判，也就不便评论。 只不过对于她来说，她还是觉得个人的具体问题应该具体看待的。 “但是既然他疯了，为什么也不防着他会跑出来伤人呢？”她比较好奇这个。 ——既然他都已经疯了，那么就该关起来吧！不等于他很可怜，就得由着他随便砍人啊！看看那里，都有好几个人受伤了！ 考虑到自己的身体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悠然有些皱眉的看着这一切。 “这个……”说到这个，迪斯也皱眉了，“说起来他是被关起来了，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而且他怎么又拿到了武器？我就说这里的武器店太多了一点……” 是这么回事吗？ 但既然已然关着了，那就没什么了。悠然也不想多话，她对自己的哥哥和头上潘莎还是有信心的，便只是在哥哥的背后探头探脑的看着。 ——反正他也伤不了我吧？ 这么想着，她也就心安理得了。然后，她也就看了出来，那男子极是伤心难过，仔细听的话，能听出来他一边在痛哭自己的儿子，一边又质问那跑了的妻子，还在一边骂着身边的敌人——他果然把这些人都当作敌人了。 虽然悠然不懂这些战斗的事情，却也能看出他招招拼命，势若疯虎。 “他没得救了吗？”她小声的问。 “这是精神上的问题，再好的牧师医生也是救不了的。”这次回答她的是站在她前面的任和。 “哦。”悠然看着那男人疯狂的样子，再次觉得有些怜悯。 但任和说的没错，有些事情，是别人帮不了的。 “算了，等他们把他抓起来吧，他应该也打不到这里来的，我们还是到里面继续看吧。”悠然摇摇头，说到。有些事情，还是眼不见为净啊。 “还有潘莎，你不要吃那些小动物的醋啊，其实看久了，我觉得你也挺可爱的嘛……”她开始安慰起自己的第一宠物……咳，不，第一骑士来了。 虽然说的话完全没有可信度。 迪斯扫她一眼，没有说话。当然，他也看见了任和打量自己的审视目光，也是完全无视了。 而就在这时…… “阿诺！” 一声惊呼却从不远处的“战场”上传了过来！ 任和一惊，连忙转过头看了过去，只见得那疯癫的男子却是弃了重剑，整个人扑前了一步，从一个男子的死角钻进了他的怀里，竟是一拳就把这人揍飞了，缺口，立时被打开！ 这男子虽然疯癫，战斗意识却还是在的！ 更糟糕的是…… 那名叫阿诺的男子，居然一拳就被打进了他们旁边，宠物店旁边的墙壁！而那个疯癫的男子，也是立刻就超他这边扑了过来！ 怎么回事？ 一丝疑惑闪过了他的心头，他连忙拔出了自己的剑，挡在了门口。 然而，就在同时，他听见自己的meimei的惊呼声竟是同时也在店内响起！ “香霭！去保护小姐！”异变陡生，他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叫了出来。随着他的呼唤，一个白衣的少女凭便空从空中出现，从他的身边闪身进了宠物店。 这是怎么回事？任和踏前一步，横剑挡住了那个疯癫的男子，心头的疑惑却是愈来愈深。之前他也却是和meimei一般的，觉得在看戏，十分轻松。 虽然是一个疯子不能指望他还会认得——圣女杀不得这一点，却也不认为他能够伤到悠然。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宠物店中，正是一片混乱。 悠然正在安慰自己其实还是幼儿的小骑士呢，谁料下一眼，便居然看见那些带着魔法禁锢的笼子居然全部打开了？ 一只黑色的鹰飞了出来，当头对她就是一道闪电！ 魔法的威力不算大，悠然却被劈蒙了。连带着还正在赌气的潘莎都挨了一记。随即，又是一只尖角的兔子冲了过来，当场把悠然撞倒在地。并且……在她的肩头上刺了一个洞，鲜血汩汩流出。 随后，那些可爱的小宠物们也都在笼中站了起来，多半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倒是潘莎，她反应了过来。 一看要守护的准圣女受伤了，她愤怒的嘶嘶出声，蹦了起来，一头把另一只类似于树懒的生物给撞开了。随即身形立刻就开始绕着悠然变大，替她承受了剩下了所有的扑击或者说……攻击。 除了一只落到了悠然头上的小鸟之外。 然而，悠然后知后觉，终于叫出声来了的一声惨叫，却是让她整个身子都差点差点儿跌到了地上去…… “啊啊啊！！我的脸！黑掉了！潘莎！黑掉了吧！”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潘莎的九张蛇脸都近乎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变成了“囧”字。 就连听见声音冲进来的那个脸色看来冰冷沉稳的少女，脚步都不免踉跄了一下，看着跌坐在地上，确实是被电得有些头发竖立起来的女孩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甚至，连站在门口没有动的名为迪斯的法师，也第一次露出了“没有想到”的表情，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受伤的少女，在心底嘀咕了一句。 ——受伤后的反应，稍稍出乎预料。 在心底的某本资料本上，他记下了这么一句。 而悠然呢？ 其实不能说她神经大条的。因为她在幻境中，也是受过伤的啊！而且因为太过真实，所以甚至有些伤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带上一部分到现实中来。加上世界树之心对伤痛的屏蔽作用，当她向头上摸过去的时候，摸到一只小鸟兼被烫焦不少的头发之后，你还能指望她有什么别的反应呢？ “我的头发！”她持续坐在那里哀号中。无视了身周的一片鸡飞狗跳…… ——我上辈子羡慕了一辈子的光滑柔顺的头发啊！ 而伴随着她的哀号，宠物店一片混乱。潘莎的身体持续膨胀中，感觉到危机的小动物们终于展开逃亡了。笼子在被不断的破坏，一只小狗还被潘莎顺口就一口吞到了肚子里——她可绝对不认为自己在吃醋哦！ 同时，当她的身体终于将处于蛇阵中间的圣女完全覆盖的时候，事情，看来似乎也告了一个段落了。 迪斯的眼神闪烁，走出了宠物店。 没人看到，他收入了手中的一个瓶子。 瓶子中，装了小半瓶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