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谁的演技更精湛
乘着轿子从福阳宫到鸾凤宫,也就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当淑太妃和晗月公主分别从轿子上下来的时候,鸾凤宫里刚沐浴完的临月,已经从宫澜口中得到了消息。 “亲自来了?” 临月轻笑,看来这两人的耐性真有些差,这样在以后交手的过程中,可是很容易落于下风呢。 沐浴完的临月换上了一袭白色曳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已经长及背的秀发披散在肩后,散发淡淡的水汽,浑身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慵懒气息。 任由宫澜细心地拭干发丝,在外面宫女进来禀报时,临月倒也没有再避而不见,淡淡道:“请她们进来吧。” “是。” 淑太妃踏进鸾凤宫之后,落入脑海里的第一个印象就是,这位姑娘的谱摆得挺大。 一个太妃一个公主亲自来见,她不出来迎接也就罢了,见到两人也完全没有要行礼的意思,只淡然笑着,说了一句,“请坐。” 就像她才是这座宫廷真正的主子,此时正在接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一般。 半点也不觉生分呢。 淑太妃面上不露声色,嘴上却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句,“本宫想见姑娘这一面可真不容易,原本是想着姑娘初来乍到,可是有些不习惯宫里的规矩,打算请姑娘去福阳宫品尝一下本宫亲手做的糕点花茶,好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结果本宫足足等了一个下午,也没等到姑娘前去,这不,只能自己觍颜过来看看了。” 这番话说的笑意盈盈,语气温和柔软,挑不出半点毛病,任是脾性如何暴躁之人,只怕听了这样一番话,也是发不出任何脾气的,甚至会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理亏了。 可是临月是什么人呢? 聪明人。 既是聪明人,自然就能听得出,这看似柔软和善的一番话里隐藏的绵绵针刺了。 这不明摆着兴师问罪吗? 这句话翻译一下,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你身为一个刚进宫的晚辈,目前尚无任何名分在身,明知道后宫里有太后和太妃尚在,不先过去请安见礼已经是大不敬了,淑太妃作为一个有身份的长辈亲自邀请,你依然摆着架子当做不知道,这不是公然藐视太后太妃吗? 简直岂有此理。 而且,淑太妃如此胸怀大度,不计较你的无礼,反而放下身段主动与你晚辈交好,你更应该感恩戴德,三跪九叩请罪谢恩。 所以,接下来临月应该怎么做? 按照道理来说,自然是顺着太妃话里的意思,从善如流乖巧温顺地给她行礼问安,顺便赔个不是了。 可惜啊,临月向来就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跟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低头请安? 简直是笑话。 脚步轻抬,临月步履优雅地行至那张精致柔软的软榻上,身子轻靠,柔弱无骨地斜倚其上,姿态慵懒,一举一动中绽放无限风情。 长长的裙摆滑落腿边,皓白无瑕的肌肤似露非露,若隐若现,展现出一副美不胜收的画面。 淑太妃看得眼角一跳,纵使她修养再好,这会儿也难掩心里的怒火了。 简直是目中无人到了极点。 临月眼皮轻抬,淡然一笑,“来人,给淑太妃和晗月公主看茶。” 她恣意慵懒地半卧于软榻之上,周身无处不散发出高贵恬淡的气息,像个掌控全局的王者一般从容不惊,对面淑太妃和晗月公主身姿端正在坐在椅子上,脸上已经无法维持之前的和善笑容,反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紧绷。 无需说话,只是这种鲜明的对比,就瞬间让彼此的气度与姿态高低立见。 淑太妃看着临月那种出尘纯净的容颜,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找回了自己平静却再也无法温和的声音,“临月姑娘不介意本宫不请自来吧?” “没什么好介意的。”临月手里端着茶盏,漫不经心地以茶盖轻捋着茶沫,“我本来沐浴完是打算早些入睡的,毕竟昨晚一宿没睡,总觉得有些困倦,但是太妃和公主既然来了,我怎么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的,否则不免让人笑话我不懂待客之道。” 地主之谊。 待客之道。 还真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子了? 而且话里话外那意思已经很明显,虽然我已经很困卷了,然而你就是不请自来,我也不能失了礼数呀。
倒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而且,实在是傲慢无礼,目中无人。 淑太妃这般想着,心里已经有一股火在腾腾燃烧,面上却未露半分声色,只是心里开始沉思,想必是皇上对她许下了什么承诺,就算不是皇后,最起码也应该许了四妃之一,所以她才这般有恃无恐? 只是……皇上若对她有了承诺,为什么不现在就下旨册封? 难道是要等到立后之后? 若真是这样,皇帝与凌霄阁少阁主订下婚约的事情多半也就是真的了,因为他们的婚约还剩下没几天,所以临月等得起? 心思疾转,淑太妃强迫自己绽开一个完美的笑容,语带关怀地道:“临月姑娘在宫里可还习惯?” 不得不说,淑太妃真是个明媚动人的女子。 虽然已经有了晗月公主这么大的女儿,但是淑太妃自己本身,却根本看不出有四十多岁的样子,这张脸保养得就跟二十岁左右的姑娘家似的,白皙无暇,娇俏动人。 古代没虽有那么多昂贵化妆品,这保养肌肤的秘诀,却丝毫也不逊色于二十一世纪那些大明星。 而且这份精湛的演戏功力,也委实让人佩服。不过,那笑容若是能再自然一点,真心一点,把眼底的厉色收敛起来,这副娇俏单纯没有心机的面具,看起来应该会更完美一些。 “习惯。”临月轻轻啜了口茶,淡淡道,“吃穿住行,一应物什皆是上乘,怎么会不习惯?” 住这么好的宫殿,穿的是价值不菲的华衣绫罗,吃的是山珍海味,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习惯的? 只怕是有朝一日突然间失去了这一切,才会真的教人无法习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