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春蚕
“嗯，那你也可以给左婆婆买些她织好的料。//78小说网高速更新//”水吟奚说，“她院里放着一架织布机，有时候闲着也会织些料。” 在古泉的时候，他常常见辛夷摆弄针线，有时还到安婆婆院里请教，一坐就是大半天。这也是除了中医学外，她的一个爱好了。 “那好啊。”辛夷点头，“我还没有见过织布机呢，婆婆家原先倒是有一架，可惜后来坏了，不能用了。” 左婆婆的院不是很远，他们走了一会就到了。 院里没人，水吟奚直接带着辛夷进了院。小小的院打扫得很干净，院里立着许多石柱，上面放着养蚕的竹簸箕。 水吟奚朝着小楼喊：“左婆婆，左婆婆！你在家吗？” “诶，在呢！是谁呀？”一道苍老但是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二楼窗户传来。 辛夷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从窗口探出头来，老人家许是眼神儿有些不好了，正眯着眼睛往院里看。 “咦，是你啊！水小七，你小不是又惹祸了吧？”看到水吟奚，她有些讶异，往常他要七八月份才会过来的，“哟，这是谁家闺女儿，这么水灵！你小打哪骗来的？” 水吟奚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说您至于吗？我不就是弄死你几只蚕，您有必要这么损我么？这是辛夷，我朋友。” 又无奈地笑着对辛夷说：“这就是左婆婆，她老人家就是嘴巴不饶人，习惯了就好的！” “臭小！又说老婆的坏话！”左婆婆拄着一根长拐从楼上下来，“老婆我说得难道不对？是哪个混小每次闯了祸就往这儿跑？哼，你居然还好意思提老婆的蚕！让你喂蚕都有本事弄死老婆一簸箕蚕，真是要气死老婆我了！” 虽然因为老迈而有些行动不便。但是左婆婆的步伐并不见缓慢，她的步伐沉稳有力，若不是走路时步履稍有些蹒跚。辛夷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位年逾花甲的婆婆。 左婆婆似乎和小七关系很好，辛夷这样想，他们说话虽然都语带挪谕。但是却有种随意的亲近。 “左婆婆您这张嘴，真是跟刀一样！”水吟奚笑着。语气无奈，“真是，一大把年纪，还这么记仇，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怕那些蚕渴死了吗？谁知道你那宝贝蚕那么娇贵，不过是吃了带露水的桑叶。居然就死了！” 左婆婆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朝他骂道：“蠢蛋！蚕是不喝水的！你见过谁家养蚕给蚕吃带露水的桑叶了！” 辛夷愕然，一时无语，哭笑不得地看着水吟奚一脸委屈的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真是同情那些蚕，居然遇上了小七。 听到笑声，左婆婆瞪了仍然觉得自己无辜的水吟奚一眼，上前几步，拉着辛夷就笑咪咪地说：“小姑娘是跟这臭小一起来的？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呀？” 没等辛夷开口。水吟奚就笑着凑上来：“她是辛夷，我在电话里跟您提过的！辛夷她……” “去去去，一边坐着去！”左婆婆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我跟人小姑娘说话呢，有你什么事儿？” 水吟奚无奈地摇摇头，只好做到院里去，省的又惹老人家生气。左婆婆转过身对着辛夷，却是一脸慈祥笑容：“辛夷，是玉兰花那个辛夷是吧？”边去端院里的竹椅。 辛夷笑着点头：“是的，左婆婆，就是那个辛夷。”然后上前帮忙。 “这个名字起得好，小姑娘的名字哪能就起些什么丽呀花的，就是要像这样起得有内涵才好嘛！”拉着辛夷坐下，左婆婆赞道。=小=说， 一旁听着她们说话的水吟奚闷笑。左婆婆的名字是左存志，早些年曾被笑话取了个男人名字，打那以后老人家提及此事每每都说取名要有内涵，而不是取得好听。 辛夷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中纳闷，不过也没有问，第六感告诉她，要是问小七为什么笑，说不定会让左婆婆更加恼火。 对于水吟奚的笑声，左婆婆完全当作没听到，继续对辛夷说：“辛夷是第一次来这儿吧，那混小有没有带你在镇上逛逛呀？”语气别有深意。 “小七他生病了，今天起来才好一些的，今早才得空转一转。”辛夷笑着说，“镇上的路实在是太绕了，我都记得头晕了。” “哈哈！”左婆婆大笑，“那是，这镇上的路呀，没个十年八年的，还真不可能摸清楚！就连那臭小也只敢在这周围转转了，远了他也找不着路的！” 用得着这样损他么？水吟奚无语，爷爷说得果然不错，左婆婆心眼确实够小的，还够记仇！ 辛夷嘴角抽抽，干笑了两声，忙转开话题：“对了，婆婆，小七说你家里养了很多蚕，能给我看一看吗？” “你们是来看蚕的？诶呀，应该早些的，我这蚕儿已到五龄，前天夜里就已经开始吐丝结茧了。现在去就只能看看蚕茧了！”左婆婆惋惜道。 见辛夷疑惑，显是没明白，她爽朗一笑，说：“辛夷，你以前没有养过蚕吧？”想想也是，现在这些孩，照顾自己都够呛，哪还有耐心侍弄蚕。 不待辛夷回答，她就风风火火地拉了辛夷往院墙边去，“走，我带你去看看你就明白了。我给你说，这养蚕，也是门学问，就说我这柞蚕吧……” 左婆婆拉着辛夷去看蚕，两人说得兴起，全然把坐在院里的水吟奚忘了个干净。 “辛夷，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见两人都没反应，水吟奚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出了院，径直往旁边的小巷走进去。 这巷窄得很，就连水吟奚这样不怎么健壮的成年人，都只是刚刚能容身。不仅是窄，巷还很长。这样的巷，要是夜里来走，那样的幽深黑暗，想想都叫人害怕。 水吟奚皱着眉，小心地避过地上墙上的污物，走到巷深处，一处已辨不出原色的老旧木门前停下。抬手敲门，水吟奚边喊道：“季婶婶！我是小七。” “来了。”一道苍老疲惫的女声，门打开了。门里站着个穿着黑色毛衣，看上去憔悴不堪的中年女。 “是小七呀，你快进来坐，我去给你煮饭！”她手上还滴着水，但看到水吟奚却笑得温和，那双粗糙的手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 “不用了，我吃过了，婶你别麻烦了。”水吟奚暗叹一口气，笑着说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家里都还好吧？” “好着呢，你不用担心。”见水吟奚关切地问，季婶只是笑着说。 她的眉眼间虽然都写满疲惫和沧桑，但笑起来却满是温和，这样平和满足的笑容，让水吟奚一时间默然无语。 那时候他刚到诺兰，身上带的钱都在租了房，买了米面后都花光了。他什么都不会做，连火都点不起来，又放不下脸面去向人求教。守着满满一袋大米，却差点把自己饿晕。 还是那时候在隔壁院帮忙的季婶听见动静，叫了人来，把他送到镇上的医疗站里。 等他醒来，季婶和他说，让他带些米面过去，以后就都在她家吃饭。虽说是交了生活费，可是那些米面哪里够他吃掉的那些，不过是季婶怕他自尊心强不接受，才找的说辞。 拉回思绪，水吟奚叹口气，对季婶笑笑，说：“那婶你忙着，我晚一些再过来。” “嗯，你去吧。晚上过来吃饭就行了，不要再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了，婶家里不缺东西，不用你花这么多钱。”季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认真地嘱咐。 水吟奚只是笑，并不理会，季婶的倔强他早就领会了，也知道怎么做能让她不拒绝他的礼物。 见他不以为意的神情，季婶无奈地摇头，目送他走远，又将老旧的木门合上。 再说辛夷这边。 她正和左婆婆聊得起劲儿，忽然瞥见院里坐着的水吟奚不见了，讶然问道：“婆婆，你看到小七去哪了吗？” “多半是去看他季婶去了。”左婆婆头也不回，继续盯着簸箕里吐丝结茧的蚕，“没事的，一会儿他就自己回来了。” 然后不等辛夷再问，就兴冲冲地叫起来：“快看，这只已经结出茧衣了，最多今晚，这个茧就成了。再等个三四天，茧就会化蛹，到时候就可以采茧了！” 愉悦是很容易扩散的。老太太说话时眉飞色舞的神态，让辛夷也跟着笑起来。 “婆婆，这个是做什么用的？”辛夷指着簸箕下方问。 站在面前才注意，院里这些簸箕下方凸起的支柱，都是砖块垒成。凑得近了还能感觉微微暖意。 “这个呀，这个是烧着地龙，这些小东西娇贵着呢，温度低了可结不成茧的。”左婆婆答。 “那可不是，这些虫可真是难伺候得很！”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辛夷一跳，寻声望去，原来是水吟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