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不行
‘陆延博’三个字一出,苏衡整个人差点蹦起来。 陆渐风的师父居然是陆延博!自己居然在同一个地方遇到了两位传说中的神医!张将军这回有救了!苏衡既惊又喜。 虽然来的路上,浪静做过这样的假设。他说两位神医都是陆,会不会当真就是师徒。当时他怎么说来着?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天下的确有这么巧的事,只是从前他没有碰到罢了。 见陆延博在等自己回话,苏衡忙道:“陆神医,见到您太高兴了!不知道您是否有时间跟我去趟风赤?我有个非常尊敬的人得了重病,性命攸关。听闻你妙手回春,又有一副菩萨心肠。请您救救他!” 说到后面,苏衡‘咚’的一声跪了下去。浪静也立刻跪下。 “苏公子,使不得使不得。赶快起来。” “我知道您的规矩,可我没办法。风赤的大夫请了个遍,他们全部束手无策。唯有您才能救他!”说到后面,苏衡有些哽咽。 陆延博已经扶住了他,并按着他坐下。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是未到伤心处。从阿素的描述里,陆延博大致对苏衡的品性有了些许了解。 显赫的家世,聪明又正直,是个不错的青年。待方才第一眼看到,陆延博更坚定了这点。他可真年轻,眉眼里都是激昂。一双桀骜不驯的眸子,隐隐现出英气。可就是这样的人,说跪下就跪下,半点不含糊。 男儿膝下有黄金。那生病的人,一定对他很重要。 ”你先说说病人的病情。及他现在又在何处。只有见到病人本人,老朽才能确定他的病到底有多重,才知道自个儿有没有办法治。老朽其实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厉害,就是普通的大夫,只因年纪大,资历比别的大夫深些而已。这段时间云崖有些忙,阿风刚才如果言语上有所唐突。还请苏公子见谅。” 对求上飘渺山的人。云崖一直执行‘三不’的原则。至于苏衡,他与阿素有过几面之缘,又曾给过云墨村送过粮食。这些阿风不知道,陆延博可是知道的。 所以,他已经决定不顾规矩,为他破一次例。 苏衡见陆延博眼里有关切之意。心想请他下山这事应该有戏。 于是,他定了定神。从容不迫地说:“实不相瞒,生病的人,此刻在风赤城内。他不仅是官府中人,还是千国人。” 苏衡没有直接说出张将军的名字。他也觉得没有必要说的那么清楚。可他也知道,单凭自己几句话,不太容易让人信服。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三条规矩。特别是第二条。这是歧视吗? 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陆渐风淡淡说道:“我们极少给官府的人瞧病。第二条不针对千国人,只是不给皇宫贵族看诊罢了。他们有自己信任的大夫,好点的还可以延请宫廷里的御医。有这条规矩,不过是我们有自知之明罢了。” 苏衡‘哦’了一声,从怀里取出许裴放的信,递给陆延博:“这是风赤郡尉的信,您看看。” 陆延博接过,展开,看到‘许裴放’三个字,眉头跳了跳。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说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等陆延博看完,苏衡才继续:“请恕我暂时不能告诉您病人的身份,等到了风赤,您自然就知道了。患病的人脚上中了一箭,箭上染了毒,不是剧毒,是能让整条腿麻木的毒。大夫已经拔了箭,解了毒。” 苏衡顿顿,“只是做完这些,病人非但没醒,反而陷入了昏迷。他脉搏时而强,时而弱,药也很难喂进去。大夫诊不出病因,说那不是箭上的毒引起的昏迷。在我上来前,病人还出现了皮肤溃烂等症状。溃烂不拘泥于伤口,身上,手上都有。浑身还散发出尸腐味道……” 苏衡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陆延博不小心打翻了一只茶杯。 他顾不上地上的碎片,连浪静想去收拾,也被制止了。 “你说什么?病人出现了溃烂的症状,身上还散发出尸腐味道?你有没有记错?!”陆延博盯着苏衡,眼神很认真。 “浪静,你来说。”张将军中箭后,一直是浪静在照顾他。他勤快,又有耐性,比韩潼那些糙老爷们细心多了。 浪静:“我是服侍张……病人的下人。我家公子说的没错,箭已经拔了,毒也被大夫清干净了。在我给病人换药和擦洗身体时,伤口附近长了一些细小的黑色颗粒,很小很小,密密麻麻的。它们长得很快,箭是射在大腿上,很快,受伤的整条腿都长满了。之后,腿就开始烂,还发出难闻的味道。我和公子出发时,我感觉那些黑色颗粒又大了一些。” “能告诉老夫,病人是被谁所伤,又在什么情况下受伤的?你别担心,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可老朽没有窥探你*的意思。问你这些,是为了更好的确定病症。” 苏衡沉吟了几下,权衡一二后,才道:“是盛国北夜王所伤,在与他麾下的狼阵对阵中,病人不小心为他的弓箭所伤。当时下着大雨,场面很混乱。” 这些都是韩潼告诉他的,具体情况如何,苏衡也不是很清楚。 北夜王!陆延博的心一凛,果然跟古鼎有关! 古鼎果真开启了幽咒术。陆延博只觉得手有些凉,该来的,还是都来了。 在师娘的药方中,曾记载了师父遭到反噬时的几个病症:身体部分皮肤长黑粒,溃烂,有怪味。 前两条都与苏衡口中病人的情况一样。至于那个怪味,应该也*不离十了。 他一直存有侥幸,觉得古鼎未必就真的学会了整套幽咒术。更因解药还没有完全配置出来,他一直期盼着,即使古鼎真的用往生蛊催动了幽咒术,反噬也不会那么快到来。 至少,也该在自己找到梨棠的时候。 他不禁叹了口气,人算不如天算。 马上,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看向苏衡都目光也有些冷:“近段时间,风赤附近,是不是有大面积的人员死亡?你说实话。” 苏衡大吃了一惊。北梁被屠城的消息,不仅是盛国方面,还是景帝这边,都没对外大肆宣扬过。成帝是个爱惜名声的人,干坏事的虽然是北夜王,可他为了攻下风赤,堵住了各个可能泄露消息的口子。当然,李果的逃脱是意外。
千国这边,他与张将军一路行来,行踪都很隐秘,也是不想让北夜王得到消息提前防范。陆神医是如何知晓这个的?苏衡虽然惊奇,可听他的口气,好像对张将军的怪病不怎么惊讶。 这事,有谱。陆神医以前肯定碰到过类似的病人,或许有治好的法子。 想到这,苏衡立刻照实说了:“北梁。北夜王在进犯风赤前,屠杀了整座北梁的百姓。” 此话一出,满苑皆惊。 躲在隔壁的阿素惊得差点撞翻了音姨的铜镜。反噬已经开始了!苏大哥口中的重要病人,应该就是反噬作用下的拖累者。 一想到古鼎真以整座北梁百姓的鲜血开启了幽咒术,阿素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世上真有这样恶、毒的人。古鼎用幽咒术,北夜王助纣为虐。两人狼狈为jian,视生灵为涂炭,竟将那么多人活活杀死! 阿素只觉得全身都在抖。 陆渐风听到最后,也听出了门道:能让师父举止如此反常的,应该就是之前自己提到的那几只往生蛊。他还没来得及从阿素那里知道,云墨村发生的事情,是以并不清楚幽咒术和古鼎。 “苏公子,你的病人,我接下了。你再坐坐喝喝茶,我去换身衣服。阿风,你随我来。” “是,师父。”陆渐风跟着走了出去。 听到陆延博同意,苏衡猛地抱起了浪静。 张将军有救了,张将军有救了!他的心在呐喊,恨不得立刻扛起陆神医就飞奔下山,直往风赤而去。 见师父师兄出来,阿素也走了出来,快速走到他们身边。 “师父。”她喊了一句。 “你要说的我都明白,解药还没炼制出来。但我必须去风赤一趟,我怀疑,不止苏衡说的那一个病人。反噬已经开始,可能还会传染,若不及时医治,会造成更大的悲剧。阿风,你去收拾药箱,跟我下山。” “师父,那我呢?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陆延博和陆渐风异口同声的拒绝。 “……”阿素有些傻了,怎么这回连师兄也不站在自己这边了。 “你呆在山上好好照顾绿宜。这件事不要再说了,再怎么求,为师也不会答应。” ”师妹,你才下山不久,新的云息丸也还在熟悉中,你得以你的身体为先。有师父和我在,不会有事的,放心。” 都是为阿素的身体着想,陆渐风的态度明显柔和些。 “可苏大哥他……”阿素一时情急,说出了‘苏大哥’三个字。 “苏大哥?你认识里面的苏衡?” 陆渐风的声音立刻有些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