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夏小凡回归
下午六点半正是城市高峰的时段，几乎所有人都挤在了大街上。VELO公司前的这条马路其实不窄，但是愣是被型号各异五颜六色的车给堵的水泄不通。耐不住性子的司机们开始不停的按喇叭，吵得本来心情还不错的唐沫西瞬间心烦意乱。 施铭杰上前几步站在了唐沫西面前，她抬起头看着他。施铭杰正站在背光的地方，唐沫西抬起头只觉面前这个高大的少年简直要和阳光融为一体。这个高大的身子并没有挡住多少阳光，近黄昏时有些刺眼的阳光让唐沫西一时有些睁不开眼。 “唐同学，关于小凡的事情。我想和你谈谈。” 对于施铭杰的开门见山，唐沫西的反应很是平静。 她淡淡地说了一个字： “好。” 施铭杰看唐沫西这如止水一样的神态瞬间觉得有些懊恼，想着在家天天忧愁焦急的夏小凡再看看面前这位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的女孩。他瞬间觉得自己来的这一趟是不是多余了。 想了想，他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其实，小凡很珍惜你们的。那天我觉得白同学说的太严重了……我觉得——” 施铭杰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唐沫西打断了：“你觉得？施同学，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熟到了可以让你随便觉得我们之间的事情了。小凡和我们的事情好像和你无关吧？我也不记得我们和小凡什么时候生分到需要一个陌生人来这里苍白地说什么其实她很珍惜我们。” 施铭杰：“……” 唐沫西的语气平淡语速极快：“拜托你施同学，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可以插足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姐妹闹了点小矛盾是我们的事情，你跑出来说个什么话？你说得着么你。” 施铭杰倒是没有生气，无奈地笑了笑，心想果然是M大著名的优等生唐沫西。在他这个体育大学的学生眼里，学习优异的优等生都是不好惹的，尤其是说起话来。动手就另说了，当然他也不可能和一个女生去动手，尤其还是小凡的闺蜜。 这番话倒是让施铭杰有点小开心，不难看出唐沫西生气是因为她觉得他插足了她们姐妹的友谊。最起码可以证实，唐沫西是很在乎夏小凡的，而且夏小凡的“离家出走”也没少给唐沫西带去烦恼。 施铭杰琢磨着要说什么去应付这个优等生，唐沫西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高傲地抬着脑袋盯着他：“带我去见她。” 施铭杰一咧嘴。这处理的，干净利落，不愧是优等生。 然后他挥了挥手里的钥匙，示意唐沫西跟他走。 路边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看起来有一点脏兮兮的感觉。施铭杰打开驾驶座的车门然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一直忘记洗车了，让你见笑了哈。” 唐沫西没有说话，款步前行走到轿车旁边然后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施铭杰像是猜到了她不会做副驾驶，了然一笑然后发动了车子。 在这个时间段的B市开车真的简直就是一个挑战，一直下班坐地铁的唐沫西第一次体验了被堵在了最繁华的道路上的无助。看着渐渐黑暗的天色，一向淡然的唐沫西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她拿手机想给白薇发一个短信，告诉她别担心自己。然后忽然想起来……今天早上她起来的时候，发现白薇也起来了，正在做面膜。 她很诧异一向爱睡懒觉的白薇居然起的这么早，看着她心情不错哼着歌摆弄着手机。 唐沫西揉了揉眼睛，然后顺着梯子下了地。 “哟，早安啊小西。” 白薇的语气十分明快，看来心情的确很好：“我预约了美容店，顺便开车送你去上班吧。” 唐沫西自顾自地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带着困意应了一声。 听到白薇下一句的时候，唐沫西终于明白今儿这太阳为什么打西边出来了。 “哲瀚下午四点多的飞机，我做完美容直接去接他。今天我俩就二人世界啦，明天周末咱们一起吃饭。” 一向坚持做面膜不能有面部表情的白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双平日犀利的丹凤眼弯成了月牙。 唐沫西看她笑的开心，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罢了，不管怎样。她开心就好。唐沫西真的很喜欢露出这种表情的白薇，如果只有这个人能让平日被现实伤的体无完肤的白薇重新露出纯真如少女一般的笑容，那么就只好接纳他了不是么。 窗外的天色接近全部黑了，七彩的霓虹灯在这驾驶的车窗外拉成了一道绚丽的彩虹。唐沫西的双眼有些疲惫，这绚丽的色彩变得有些模糊，就好像这看不清摸不透的花花世界一般。 现在薇薇应该在和明哲瀚久违的二人世界甜甜蜜蜜呢吧，她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想着想着，车终于停下了。 唐沫西看了一眼窗外，她认得这里。 这里是M大附近的公寓楼，曾经白薇提出要一起搬来这里，后来被夏小凡和唐沫西拒绝了。她们表示没有钱交付这昂贵的租金，虽然白薇说她包房租，但是她们还是拒绝了。 最后由于三个人不想分开，白薇还是放弃了金窝继续住这个草窝。 唐沫西笑了笑，如果白薇知道夏小凡拒绝了她的邀请而跑来这里一个男人的家里住了很久会不会气的直接背过去？ 施铭杰的公寓是一室一厅，在这繁华的市中心尤其还是名校M大周围已经算是条件很好了。要知道B市的房价早已被那些无良的房产商们炒成天价了，除非那些一夜暴富或者家里本来就有钱的人之外，要在B市靠自己努力买一套房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唐沫西跟着施铭杰打开那扇公寓门的时候，夏小凡正抱着零食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听见开门的声音甚至没有将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 她一边嘎嘣嘎嘣地咬着手指饼干一边随意地说着：“碳烤味的薯片有没有买啊。” 施铭杰笑了笑，然后从手边的袋子里拿出一袋薯片递给了唐沫西。唐沫西虽然不太想配合他，不过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然后轻轻地像正看电视看的不亦乐乎的夏小凡走过去。 她边走边撕开薯片的包装袋，然后走到夏小凡身边站定，掏出一片薯片拿到了夏小凡的嘴边。 夏小凡想都没想就一口咬了下去。 “诺，吃了我的薯片，就算是可以和我回去了吧？” 夏小凡吓了一跳，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笑意盈然的唐沫西，然后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看着二人的施铭杰。 “你俩……” 夏小凡好像有些慌了又有些尴尬，有些恼羞成怒地瞪着施铭杰，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唐沫西。 唐沫西拍了一下她乱蓬蓬的脑袋。 “怎么，就是吵个架而已，还学会离家出走了？有人撑腰了你就要造反啊？回去写五千字的检讨。” 夏小凡连忙求饶：“我知道错了啦……一时有些气不过才没回去，后来就不好意思回去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啦小西，三千字……哦不，两千字好不好？” 唐沫西皱着眉头好像很认真地思考着，然后煞有介事地说道：“那就三千字，不能再少了哦！给我做到质量！我会按照教授要求评判的！” 夏小凡郁闷地嘟起了嘴。 轻轻地一个声响唤回二人的注意力，原来是施铭杰倒了两杯果汁放在了桌子上。唐沫西这才开始仔细地打量这间公寓。 摆设很简单，但是却很齐全。除了茶几上的一些零食残骸以外都被收拾的十分整洁，这茶几上的不完美一看就是施铭杰出门的时候夏小凡造成的。 这肯定不是夏小凡收拾的……唐沫西看了一眼施铭杰，没想到这么个看起来粗粗的男生还挺细心的，把自己的单身公寓打理的这么好。 夏小凡看唐沫西直直地盯着施铭杰，有些紧张，连忙从沙发上跳起来站在施铭杰面前。张开双手，又是那副母鸡护小鸡的样子。 “最近都是杰杰在照顾我，他真的是好人，小西……” 唐沫西笑了。 “行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和我回去吧。今儿薇薇去接哲瀚了，宿舍就我一个人，你回来给我作伴吧。” 夏小凡回头看了一眼施铭杰，施铭杰笑的爽朗对她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弱弱地看向唐沫西：“那个……薇薇她，还在生气吗？” 唐沫西白了她一眼：“薇薇那嘴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特么无缘无故领个男人过来，她能不炸毛么？你居然还当真？你脑子进水了？” 夏小凡的“离家出走”很突然，自然也没什么行李。这几天换洗的衣物还都是临时买的，唐沫西接过施铭杰给夏小凡收拾出来的一些简单行李后，拉着夏小凡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小凡一边被唐沫西扯着，一边无奈地回头对施铭杰摆了摆手笑的灿烂。 施铭杰看两个女孩子相依离开的背影，目光盛满暖色一直追随到夏小凡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回去的路上唐沫西开始仔细盘问夏小凡到底是怎么和施铭杰勾搭上的。 原来是某一次隔壁大学和M大的篮球比赛施铭杰来到了M大，夏小凡一向对篮球比赛没有兴趣的。只是那次她去买零食，他刚比赛完也去小卖部买水喝。 大概真的是对的时间和对的人，王八绿豆就对上眼了。 施铭杰喜欢夏小凡能明媚一切黑暗的笑容，夏小凡喜欢施铭杰眼底能融化一切的柔情温暖。好像并没有过多的追求和浪漫，渐渐的二人就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 夏小凡说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爱情这么的美妙，她说她可以理解白薇为什么会那么痴迷于和明哲瀚之间的爱情了。 她想，白薇和明哲瀚高中时期的爱情一定要比她现在和施铭杰之间的感觉还要美吧。所以哪怕后来因为现实有些感觉慢慢改变了，一向自私的白薇也不愿意放弃这段美的不像话的回忆。 夏小凡是内疚的，她那天不应该提明哲瀚。其实这几天她一直想给白薇打电话道歉，但是她手机没有电了也没有带充电器，而且她怕在白薇那吃钉子。白薇刻薄的性子她是最了解的，普通的道歉一定不会让白薇接受的。 在夏小凡眼里，她说了明哲瀚的坏话，那肯定是不能得到白薇原谅的。 可是她低估了白薇对她的感情…… 友情其实就是没有长翅膀的爱情不是么。 这句话是唐沫西说的，夏小凡当时还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回到宿舍以后夏小凡便一脸幸福地扑倒在了自己的床上，在那海绵宝宝的大脸上滚来滚去，唐沫西真担心那么小一张床她一个不小心掉下来。 卫生间里白薇常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都不见了，看来她今晚已经做好夜不归宿的打算了。唐沫西笑了笑，然后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总算是把夏小凡给接回来了，也算了一桩心事。薇薇明天回来也会开心的吧。 唐沫西点了外卖，然后一边吃着一边用电脑看电影放松。这忽然而来的上班生活倒真的让她这个学生党有点吃不消，生活环境忽然的转变让她格外珍惜一个普通大学生的生活。 可是身边的夏小凡却是很不老实，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总是念叨着“薇薇会不会不原谅我……毕竟我说了哲瀚啊，那是薇薇最敏感的事情啊。” 终于唐沫西不耐烦了，“啪”的一下按下空格键暂停了视频。然后掏出手机拨出了白薇的电话扔给夏小凡。 “真烦你，赶紧和她电话说清楚你回来了。虽然不想打扰他们二人世界，但是你这么烦我我也受不了。” 夏小凡像是被吓到了，连忙往后躲，拿着手机像拿着一颗定时炸弹一样。 “不行不行，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不行不行！” 唐沫西把她试图塞回来的手机死死按在她手里：“少废话，你烦她去别烦我！” 电话那边的通线声音消失了，屏幕上显示出了已接通的图案，开始为通话计时。夏小凡吓得忽然不敢做声了，一动不动盯着那个电话，好像已经见到了火冒三丈的白薇站在自己面前似的。 唐沫西见夏小凡拼命捂着嘴巴不说话，只好自己拿过手机，笑的暧_昧打趣道：“喂喂喂，薇薇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啦？” 那边没有说话。 “喂？薇薇？听得到吗？信号不好？” 可是明明听得见她的呼吸声啊，听的很清楚。 “小西……” 白薇的声音很小，唐沫西觉得这是她第一次听见白薇这种语气。平时一向说话尖锐刻薄底气十足的白薇就连刚睡醒声音都没有这么虚弱过。 “薇薇？” 那边的白薇声音有些哽咽：“我没有接到他，没有……我找不到他，哪里都找不到他……他是不是出事儿了……” 唐沫西没有再多问，她说道：“你在哪里，我现在立刻过去找你，留在原地不要动。” 然后便拉着还一头雾水的夏小凡冲了出去。 此时此刻的户外已经是一片漆黑了，唐沫西没有看表她并不知道到底几点了。她只知道，本来应该四点多就接到明哲瀚的白薇一直到现在黑了天也没有接到他，并且还独自一人承受了这些。 现在依旧B市的高峰时期，唐沫西拉着夏小凡走到大马路上，看见的所有出租车上都坐着客人。就算偶尔有车在附近停下，也立刻被别人抢走。 唐沫西算了算距离，从这里到机场并没有直达的地铁或者公交，转来转去到了怎么也得两个小时了。 两个女孩站在马路旁束手无措，唐沫西一直在给白薇发短信让她别着急。她刚才在电话里听白薇的声音似乎哭过了……上一次见白薇哭是什么时候？ 哦不，她见过白薇哭么？ 她记忆里的白薇，就算真的遇到伤心难过的事情也从不会落泪的。这个铁娘子白薇，难道哭了么？ 而她，居然不在她的身边。 她忽然有些庆幸刚才夏小凡念念叨叨的，如果不是夏小凡一直念叨着白薇……唐沫西也许抱着别打扰他们的想法直到明天也不会联系白薇。 这个傻子，遇到这种事情难道不会主动联系一下她么。 这时，忽然一辆车停在了唐沫西和夏小凡旁边。最开始唐沫西并没有注意，直到车窗缓缓摇下，从里面探出了一张笑的开心的俊逸脸庞。 这人的声音轻快听起来十分愉悦：“哟，小沫西。” 唐沫西一愣：“总裁？” “上来吧，去哪里我送你们——” 唐沫西看了一眼依旧没有任何空车的大街，一咬牙然后说道：“我们要去机场，总裁您如果方便就……” 唐沫西话还未落，显逸就接了话：”方便方便，当然方便。来吧——我的员工有困难我身为上司肯定要拔车相助嘛。” 唐沫西没来得及和夏小凡解释，就拽着一脸迷茫的她上了显逸的车。 车子发动，显逸从后视镜里发现唐沫西的神情很是焦急。他笑着想缓和一下气氛：“怎么？接朋友迟到了么？” 唐沫西专心看着窗外拥挤的车流，只期盼车能再快一点，并没有听清楚显逸的话。 夏小凡见唐沫西在走神，便开口回答道：“我们的朋友今天去接回国的男朋友，可是没有接到。现在一个人在机场，我们要去找她。” 显逸疑惑道：“没有接到？也没有联系吗？” 夏小凡“嗯”了一声。 唐沫西这才发现车里的两个人在对话，有些尴尬地回神：“对不起总裁，您刚才说什么？” 显逸倒没在意唐沫西的走神：“那个人是从哪里回来？” 唐沫西道：“英国伦敦。好像是今天四点多应该到。” 显逸问道：“那个人叫什么？” 唐沫西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明哲瀚。” 显逸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然后对着电话说着：“帮我查一下今天从伦敦回来的航班，应该是下午四点多降落，是不是晚点了。” “嗯，你立刻查，别挂电话，我等着。” “旅客名单上有没有明哲瀚这个名字？”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以后，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唐沫西。唐沫西正一脸着急地也通过那面镜子看着显逸，一瞬间二人四目相对。 “没有晚点，准时到了。旅客名单上也有明哲瀚的名字，但是好像没有登机。” 唐沫西愣了一下。 夏小凡担心道：“难道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事儿了？” 车流终于渐渐疏散了，车速也渐渐提了上去。因驾驶速度过快产生的风从半开的窗户里涌进来，带着些这个城市傍晚的清爽，吹乱了唐沫西的黑发。 “别担心，先找到你朋友再说。” 唐沫西垂下眼，攥紧了手里的手机。 然后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