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爷的银子
一阵清脆的环佩声传来,淡淡的桂子甜香似有若无的飘进胡庭钧的鼻腔,他只觉着眼前的光线陡然黯淡,一个粉色的美人就如同从古画中走来,出现在门口,遮住了初射进来的金色晨曦…… 张金衣给仍旧呆愣着的胡庭钧屈膝福了福,随即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袅袅地垂眸坐下。 胡庭钧对自己的一时失神显然有些尴尬,他抬起手臂掩嘴清了清喉咙才讪讪地对张金衣道:“这是这个月的用度银两,拿去吧。”说完他从怀来拿出装着银两的灰色小布袋朝对面递了出去。“米和面粉已经交给柳妈了,还有些糕饼和冷面,这几日吃吧。”等了半晌的不耐和烦躁好像一扫而空。 第一次听到胡庭钧的话语里有了点热度,与他刚才的态度一对比,张金衣很是不屑,心道男人果然是视觉系动物。她朝月香使了个眼神,月香即心领神会的走过去去拿胡庭钧手上的小袋子。 但月香拿了几次都没有拿动,这才看到三爷的手还紧紧地拽着袋子口,再往上看,三爷正死死地盯着小姐“让你们小姐过来拿,顺便点点银两够不够数。” 哼,你要明白,你吃的用的都是谁给的,吃着用着爷的,居然偷偷的和男人厮混!咦?!那会不会将这些银子也给了那野男人,爹不是说她们这些日子都在吃素吗?还让再多给些银子了。 “是” 月香松了手,身后却传来小姐柔软的声音“不必了,金衣信得过老爷。三爷交给月香就行了,金衣怕不小心碰到了三爷,又要糟蹋三爷的帕子。” “你……”想到方才在院门口自己的举动,胡庭钧一时无言以对。但他随即又想到面前这女人方才与男人难舍难分的画面,想到张金衣背地里做这种事还似乎毫不知羞,还敢这么顶嘴。胸中的怒火立马腾腾地往上窜……哼!居然对爷摆架子,难道忘了你之前是如何讨好拼命勾引爷的吗?看来这女人是找到了相好的,有了靠山,难怪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过去的几个月还真是憋屈她了…… 胡庭钧越想越气,气血都涌到了脸上,涌到了头上,像要炸开了一般,他猛然摆开月香小心翼翼伸过来的手,腾地起身,将袋子狠狠的掷到地上。 “你最好数数,这银子可不是老爷给的,是三爷我的银子。”说完他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身后还是有柔软的声音传来:“那就谢谢三爷了,月香,数数有多少银子,砸在地上这么响,怕有不少吧……” 月香和谭龙直看得听得目瞪口呆,李荣合上扇子摇摇头,起身向张金衣告辞,大步追向胡三爷。谭龙见李荣追出去了,才如梦初醒,讪讪地对张金衣说:“三奶奶,那……小的告辞了……”说完也喊着三爷追了出去…… “怎么办,怎么办啊?三爷生气了,这可如何是好……三爷会不会不来了啊,若是再也不拿银子来了怎么办?!”月香捡起地上的钱袋望着小姐焦急地嚷嚷道。 “有何好担心的,他有哪次不生气的?不知道该生气的是谁?真是好笑!他为何要生气,该生气的是我们才是。甭理他,我们要想办法赚些银子才是,免得在这里平白被人侮辱。” 月香停在了手上的动作,怔怔地看着小姐:“小姐还从没有这么对待过三爷,若是平日,看到三爷来早就早早的迎上前了,也不会这么对三爷说话的。” “就是因为小姐我以前把他宠坏了,这是害了他啊……害了他啊”张金衣看着雪青色的袍角消失在了院门口,喃喃地自语道。 “小姐,这银子刚好有二十五两。” “知道了,收起来吧。”张金衣懒懒的起身准备回房,嘴里好似又在自言自语“又没有多给一点,神气个啥……” 她刚回到房里准备拟定这个月的支出计划表,就听到秋棠来传,大奶奶来了。 见到大奶奶梅氏又带来了些枣糕和冷面,张金衣有些诧异,心道难道他们没有商量过,怎么又送来了。不过那胡三爷肯定是胡老爷派过来的,大奶奶可能并不知道。 果然,梅氏听了柳妈的话,笑着对张金衣说:“看来我是白担心了,有人比我更积极了。不过,我刚才在门外看到三爷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方才有什么事发生吗?” “哦没什么,三爷大概是不情愿来的吧?谢谢大奶奶总记着金衣,真的很感激。” 梅氏看看柳妈,柳妈轻轻地点点头,她的笑容才放松了些。 “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不过,meimei今儿可真俊啊,这衣裳穿在meimei身上正好了。” “可不是吗?奴婢还从没有看到我们小姐这么美过,连三爷方才都看呆了。”月香忍不住插嘴炫耀道。 “哦?是吗?”三奶奶淡淡地应了声,即端起茶盏敛眸品起茶来。 “不要听月香乱说,哪有这么夸张,三爷不过是一时没认出来而已。乍看有些吃惊罢了。方才进院子时,手不小心碰到金衣,他还拿出帕子将手擦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这会子手上的皮还在不在?!”张金衣直觉三奶奶听到月香的话后的反应很是不悦。
“什么?真的?”三奶奶放下茶盏,脸上瞬时明亮起来,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张金衣,仿佛探寻话中的真假“还有这样的事?meimei说话可真逗。三爷真有这么过分吗?” “哦——难怪小姐方才要那么说了。”月香仿佛恍然大悟。 “快说说,方才到底是咋样的情景。”月香的话更勾起了大奶奶的兴致,她非要张金衣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真的没啥事……”张金衣被磨得无奈,只得从进院门碰到胡三爷说起,将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为了不让梅氏再关注此事,张金衣末了又特地反问道:“不知道金衣到底是何事得罪了三爷,三爷每次看到金衣就像杀父仇人,大奶奶定然知道吧?” 梅氏听了果然支吾着就将话题岔开了。 “对了,不久meimei的奶娘就该回了,老爷已经让人带信过去了,月眉的伤也好全了,大太太说过几日还是让这丫头回来伺候meimei,meimei这些日子该惦记了吧。”张金衣的忘症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老爷和大太太很是焦急,想着若是张金衣熟悉的人在旁边伺候,或许能想起些什么。 “啊?哦。那个,月眉若是在府里过得还好,就让她留在府里吧。我这儿才和秋棠混熟,也有了感情,就让秋棠留在这里吧。”什么?又让月眉过来,好不容易清静了几天。张金衣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梅氏有些意外,转而又笑着说:“那让秋棠继续留在这里便是,大太太身边的丫头还有好几个,也不缺这一个,难得meimei喜欢,也是这丫头的福气,我回去就和太太说去。月眉也让她回来,秋棠也留下。”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这里有两个丫头就足够了,多了也住不下。就让月眉留在胡府吧。”张金衣连连摆手,见梅氏一脸的迷惑,她忙又掩饰道:“大太太和大奶奶的好意,金衣心领了,但是总是变来变去的很麻烦,其实丫头都差不多,再说奶妈要回了,这么多人也住不下。还请大奶奶回去跟大太太好好说说,月眉也不小了,若是能帮她找户好人家。那金衣就感激不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