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终于绣好了最后一针，我满意的看着手中的成品桃花，不由得想起判官曾笑我的话语，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了一些。“主子，你这绣的越来越好了！”，冬香立于身侧说道。“呵呵，冬香，你又忘记了，没外人不要叫我主子！你这习惯呀！”。冬香不好意思的笑笑，拿过两颗药丸递至我手中笑道：“是呀！我就是改不了这习惯！谁要我心底认定了你是主子呢？你就由我去吧！该吃药了，这次吃完了，就可以停药了。等公子回来，定要暗中通知他来此坤宁宫为你诊脉！没想那般年轻，公子就已经有如此高的医术了！真是神灵保佑，让主子您遇到了他！”。 我接过药丸，就着水服下。子轩啊，已经离宫半月了，不知道该回来没。我的身子终于是好了，现在再也不会动不动就犯困，心底真的是对子轩有着许许多多的感谢。这期间太医来过一次，都赞叹子轩的医术之高，说我吉人自有天相。是啊！冬香说得对，一定是有神灵保佑我了，所以才将子轩送到我的身边。想到子轩，照例心里都是暖暖的。 “小姐，钮祜禄氏还有佟佳氏求见！”，馨儿挑帘进来对我说道。这丫头，小孩子心性忒足。说什么也不肯再叫我娘娘，说当娘娘处处有危机，当小姐好。见她那么较真，我也就随她了。她们一起来了？这些日子除了每日去皇祖母那请安，我还是闭门谢客，眼下我在这宫中看得最顺眼的两位女子一起来了，我当真是要见见了！于是对馨儿说道：“让她们在主殿等着，我就去！记得好茶招待！”，馨儿点头就去办了。 判官自那日醉酒后，再也没来过我的坤宁宫，我也没去问他这些日子到底去了谁那，就这样我一颗心因为这浮躁了许久，但最终也慢慢停歇了。是啊！他总该是去哄自己的心爱之人了！我终究还是失恋了么？一想到自己是输给一个像荨薇那般美好的女子，我的心也略微那么好受了些。冬香服侍我穿好衣衫，我才将心里那些烦忧往底沉了沉，出了内殿。 “臣妾钮祜禄氏（佟佳氏）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凤体金安！”，她们今天似约好了似的，全穿着牙白色的宫装，整个人看起来素雅端庄，不由得又对她二人多了些喜爱。“都起来吧！别在我这儿还这么拘礼！都坐下吧！”。她们也不做作，大大方方的坐好。 “娘娘，我和雪卉算着您这身子修养了也有一月了，才商量着上门来叨扰您！不请自来，还望皇后娘娘海涵！”，荨薇客客气气的说道。“荨薇哪里的话，来我这里这般拘谨，我们姐妹还有什么话好聊呢？你们平常无事多来坐坐！我喜欢你们两个！”。听完我的话，她们二人都是一愣，随即都和我一起笑了起来。也是这样，我们三个相处的气氛才好了许多，她们也终于肯直呼我姓名，我倒也开心多了。 荨薇真真是个才女，谈吐优雅，举止大方；雪卉则比较恬静，总是安静的微笑，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适合结婚的女子。她们二人，一个是判官的最爱，一个是判官的表姐，连我都这般喜欢她们，何况判官一个男子呢？一想到判官，我的心不由得又是一痛。“芷兰，早就听闻你是京中第一才女，今日不如让我和雪卉开开眼，可好？”，荨薇微笑的对我说道。 该死的！我又走神了！才女啊，是啊！这赫舍里·芷兰可不就是皇城里盛传的第一才女！我笑了笑，对荨薇说道：“哪敢啊！荨薇才是大家嘴中的京城第一美人儿！我这才女之称早就相形见绌了！”。荨薇一听我的话，脸一红说道：“好呀！你这利嘴就知道笑我！还不快做诗来！”。 诗啊！呵，还才女，我去哪找首诗？想起我才绣好的桃花，心中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初见判官的情景，心里一热，想起仙剑里的一首诗，于是对荨薇说道：“诗有了，可是写出来给你？”。荨薇笑道：“那敢情好！我一定珍藏！”。 毛笔字我倒是不担心，闲暇时有练毛笔字的爱好。于是叫冬香拿来笔墨纸砚，在纸上刷刷写上： 紫嫣红云霞光绕 青山绿水尘世遥 粉铸脂凝柔似水 桃林深处伴君娇 写好后，吹了吹干，交给冬香转递给荨薇。荨薇楞是看了半天，不说话。我正欲问她的时候，她喃喃道：“jiejie可是喜欢桃花？”。我答道：“是啊！素喜桃花！“。桃花在现代的花语是“爱情的俘虏”，我可不就是做了一次又一次的爱情俘虏？再看荨薇时，发现她眼神黯淡，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可是我写错诗了？ “荨薇？怎么了？”，雪卉先我一步问道。“没……没事！芷兰写得太好，我不由得有些痴了！白白惹你们担心了，是我不好！”。我总觉得不是因为我写得好的原因，但又说不上来别的原因，但既她这样说，定是不想让人知道，那就随她去吧！ 又嬉闹了一会，她们就告辞离去了。走之前，荨薇让我将那首诗送与她，我爽快的答应了。她们走后，已是下午黄昏时分，冬香已带着馨儿她们将坤宁宫的各灯点燃。我素来怕黑，所以在现代时总喜欢在床头给自己留一盏小灯。来到这后，我发现这赫舍里和我有一样的习惯，她也素来喜欢点盏灯睡觉。故馨儿总在黑夜快降临的时候，将屋子里的灯都点燃。 “小姐，可是乏了？”，馨儿递给我一杯热茶道。我笑着摇了摇头，将她递来的茶放至唇边吹了吹道：“最近身子好多了，没那么容易乏了！馨儿你放心吧！”。哪知小丫头并不信咱，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姐！你大病初愈，需得好好养着才是！现在公子还没回宫，你药也停了，还是要小心点为好！”。 我有些想笑，也有些想哭，不知道该不该阻止我可爱的馨儿不要再这般。在这段日子里曾私下问过馨儿，为何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她只柔声说想保护我，想让我少受点苦。当时听完她的话我就忍不住哭了，把馨儿吓得手足无措的。其实一边是因为感动，另一边是在想，为什么我的夫君，我爱上的那个男人，他不能对我这般好？ 听馨儿的话，我早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我总是睡不着，不知怎的，今天的心绪又因见到荨薇而动荡不止。这半个多月的时间，我总将自己要燃烧的情狠狠的往死里掐，不让它窜出火苗来。不想这么久的苦心抑制，只因见了这美好的女子全盘崩溃。我想他！很想他！每日去给皇祖母请安，我总是渴望又害怕见到他！但我想如若见了他，我心里必定会欢喜万分的！我问过自己，怎么就这么点时间，就把心丢了？可是爱情不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么？爱是没有任何理由的，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只是怪只怪自己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自来了这个朝代，我的性子真是变了许多，开朗了很多。但这段养身体的日子却让我又有了点从前在现代的感觉，也许像我以前那般的性子才好吧？对什么都淡淡的，对什么都少上点心，我现在也不会这么纠结难过了吧？只是，和判官缠绵的情景总在我心里不设防的时候晃在眼前，一幕幕回放，虽不多，但却总让我一人独自傻笑。那此时的情景是提醒我说，这场缠绵游戏过后，我只能选择忘记么？想到这，隐忍许久的泪终于崩溃了，这夜也因为我的泪变得死静。 不知哭了多久，听窗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丫头，睡了么？你是哭了么？”。是子轩！我擦净眼泪，奔到窗前，打开窗道：“子轩你回来了？”。月色下，子轩高大的身躯像尊守护神守在我窗前，用怜爱的眼神看着我又道：“哭了？心里不痛快？”。 面对这样一个温暖的男子，我不知说什么才好!难道直白的说我是为了另一个男子才这般难过的？所以只得挤出个笑容说：“哪里啊！是想家了！上次见爷爷，看他身体似不像以前那般利索了！心里很是挂念！”。子轩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不敢去看他亮晶晶的眸子，只得低下头去玩自己的手指。 “丫头，别这么难过知道么？你是幸运的，还有家人可以思念！我魏某人才是孤家寡人一位，无人思念也无人思念我！”，认识子轩的这些日子以来，从来不曾听他讲过他的身世，我忍不住说道：“子轩，可否给我讲讲关于你的故事！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但我一定要知道，我想永永远远将子轩当家人！以后子轩就有人思念了！”。 子轩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随即笑道：“丫头好狠的心！这么说就完全断了我的念想！也罢！能做丫头的家人，子轩荣幸至极！”。对不起！子轩！我不想你和我一般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趁这段情还没到不可自拔的时候，就要我帮你断了吧！我抱歉的对他笑了笑，他疼爱的从窗外伸进手来摸摸我的头，娓娓道来他的身世。 子轩是被师傅带大的，他说自己懂事以来，就只有师傅在身边。子轩的师傅是个奇怪的人，在他小时日日要他泡在一个药缸里好几个时辰，然后看诸多繁杂的医书。难怪他这般通医理，原是小时候看了这么多医术！在子轩十岁的时候，他师傅才传授他武功，不想那时候，子轩才发现自己早已身体素质异常。原来他师傅每日给他所泡的药都是强身健体的，所以只五年，子轩已练得一身好武艺。 不知是为何，在子轩十五岁武艺练成之时，子轩的师傅就病倒了。熟通医理的子轩欲为其诊治，哪知他师傅不准子轩探脉，将自己关在房中，只对子轩说道：“待我死时，你才可见我！我留有书信给你！”。于是子轩就在门外守了三天三夜，第四日早上时，子轩被师傅叫进去。像平常一般，师徒两一起吃了早饭后，师傅交给他一封信，叮嘱道：“待我死后，你就下山去吧！不要再回来了！”。早饭过后，子轩收拾好后回到师傅房中，就发现师傅已经没气了。 十五年来唯一的亲人离开了自己，子轩一时不知怎么才好，葬了师傅后在山上呆呆的住了三天，才想起师傅给自己留了封信。看完信后，他就决定下山了。下山后四处游荡，直到到了京城遇到判官，他才安定下来。 “师傅在信里给你写了什么，你才决定下山的？”，我好奇的问到。“丫头，那都不重要了！我真开心自己能决定下山，可以遇到你！”。我的脸不由得红了，这么好的一个男子，如果和他在一起，我必定是幸福的吧？只是我心里已没有他的位置了！我试图转移话题，便说道：“此次出去事情可都办好了？”。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叹口气说道：“你是喜欢皇上的吧？所以才这样委婉的一次一次拒绝我？”。 有这么明显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一次低下头去逃避他的问题。“丫头，你放心，自你刚刚说要做我一世的家人，我就深知自己没机会了！你的心思我多多少少是知道的！你别太难过，皇上心里不见得就没你！”。我的心因为这句话没来由的澎湃起来，却又因为一想到荨薇而又黯淡下来。 “丫头，怎么了？”，子轩关切的问到。“子轩，我乏了！你劳累了多日，也早日去歇着吧！”，见我一脸落寞与疲惫，子轩叹了口气后道：“这份感情，你打算如何处理？”。我转过身，背对着子轩答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子轩，你早日去歇着吧！”。说罢关上窗，任由窗外的那个男人一脸关心。 躺在床上，摩挲着手中的凤戒，带着满肚子心思，才泪流满面的睡去了。 “主子，我和馨儿做了你上次教我们做的，我特意拿来给你吃！”，冬香端着我上次闲暇时教她们做的双皮奶给我，我笑着接过道：“你们倒真把我当猪养着了！这样下去，我该胖了！”。 “真能把你养胖了才好！你不知道自己多瘦啊！”，见我只笑不答，她接着说道：“昨晚魏公子来看过主子了吧？”。我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冬香走至我耳边小声又道：“主子还是注意点！虽说是在自己的坤宁宫，也难防隔墙有耳啊！”。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但一想到宫里处处都是那些个小人，不免又有些烦闷，嘟着嘴不开心的对冬香说道：“让她们听去好了！我和子轩坦荡荡的！不怕任何人说！”。冬香摇摇头道：“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明明有时步步为营，但却有时心无城府；明明有时精明过人，却也有娇憨小女儿之态。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儿！”。我扑哧一下笑了！却是打心底的开心的笑！这是冬香第一次似一个朋友般来评价我，我很受用！ “冬香，往后你就这般对我说话好么？我一直羡慕皇祖母身边有个苏麻嬷嬷似友似姊妹，所以也希望我最信任的你也是这样！而馨儿还小，我就由她去了！”，冬香一笑道：“每个人的性子不同啊！只怕我还是和苏麻嬷嬷不同的！不过，我是真心待你的！”。 望着冬香亮晶晶的眼睛，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她对我的心，我自是知道的！我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打发起时间来，正当我以为自己的心可以放歌长假的时候，小桂子细长的声音说道：“皇上驾到！”，他终究还是要来看下我这个皇后的呀？我忙起身对着镜子整理了下仪容，恭恭敬敬的福着礼说道：“臣妾恭请皇上圣安！皇上吉祥！”。 “起来吧！”，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我耳畔想起，听不出任何情绪，不由得的心又往下沉了沉。我直起身，没勇气抬头去看他。现在想想，我也真是会给他取别号。判官，多适合他！要不此刻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个被收入地狱待审的囚犯，不敢正视他。 “皇后可好些了？”，我点点头，吩咐冬香去奉茶。冬香一走，整个内殿就只剩我们两个人，我突然觉得空气似乎要被抽空了似的，我突然紧张得呼吸都有点困难。我艰难的调试自己的心情，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皇后怎么这般静了？这吃的是什么？”。 他站在桌前，指着桌子上的双皮奶问我。我看了一眼低头说道：“这叫双皮奶！”。“哦？不曾听过有这样的小吃啊？”，判官挑眉带着微笑说到。“回皇上的话，这是臣妾闲暇时自己想出来的，不想做出来效果不错！”。我只能撒个谎，我总不能说这是我在现代学的吧？只能把它变成是我发明的了！ 我的眼睛都瞪圆了，因为判官端起我吃过的那碗自顾吃了起来，我忙说道：“皇上若是觉得此物新鲜，我立刻吩咐馨儿她们去做就是了！那碗是臣妾吃过的，您吃了不好！”。判官仿佛并不管我说的，三下两除二把剩下的三分之二的双皮奶吃了个干净，就连端着茶杯进来一向稳重的冬香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愣住了。判官招呼冬香放下茶杯后就让她退下了，他笑眯眯的对我说：“皇后是朕的妻，你吃过的东西我为何吃不得？”。我的心一暖，并不是别的，是因为他对我用了“我”。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了，但我却发现自己能很敏感的第一时间感受出来。看来，我离病入膏肓不远了啊！ “皇上若喜欢吃这样的甜食，我以后多想些做出来给你吃！”，判官听后笑道：“不想朕的皇后还是位高级厨子啊！还能自己在这皇宫内苑里想出这样的美食！也好！下次想出新的来，叫宫人们请我过来品尝就是！”。呵，那是！想我在现代最爱的就是甜食！自己平常没事时也会做几个自己喜爱的甜食给自己吃。不知怎么的，有了这样一个小约定，我的心居然有丝丝的甜蜜。 “我今晚就留在坤宁宫了，今儿也不叫御膳房送膳食过来，就尝尝你小厨房的手艺，可好？”，我的心为这句话雀跃不已，忙答道：“好！臣妾这就去亲自准备！还请皇上说说想吃些什么口味，忌些什么口味？”。“不要太丰盛！什么口味都可以，我不挑食！”，他边解颈边的扣子边说到。看他要换衣衫，我忙走过去，帮他解起那些盘扣起来，然后走到柜子前拿了一件他平日穿的素衫帮他套上，再一一帮他把盘扣扣好。做这些的时候，我的心甜甜的，觉得这才是我这个做妻子该做的。但一想到别的女子也为他做过这些，我的心就疼痛难当。 “皇后这次倒是没有解不开扣子了！”，该死的，我在偷偷为他难过，他却又拿我打趣了！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臣妾若是再学不好这解扣子，皇上怕是再也不会来我这坤宁宫了！”。话才说完，判官就大笑起来，让我快些去准备晚膳了。我见他笑得那么厉害，心里真真是想K他一顿，无奈他是皇帝,更何况又是我心爱之人，我下不了手！于是带着满腔怨气去了小厨房！ 去小厨房的路上，我的心还在为刚才的解扣子事件抑郁不已，可是猛的想起自己昨晚对子轩说过的那句话，反而就豁达了，于是大步走向厨房。看好了判官，我可要做一顿你吃了还想吃的菜！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感情的事，就由它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