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新生儿
“啊？！”简阿贵吃了一惊，不由自主便从椅子里站起来，瞪着简兴旺道，“你可瞧清楚了？这……不是还没到子呢吗？” 的确，算算子，如今韦氏肚子里那小娃儿应当才八个月有余，尚未到出生的时候。 “我……我也不知道。”简兴旺手足无措，慌里慌张地道，“我瞅她疼得厉害，那模样，像是要生了似的。爹，咋办呀！”显然是一时之间没了抓舀。 谭氏不在家，简如意又不知所踪，眼下就只剩林初荷一个女子。她看了看那三个急得失了方寸的大老爷们儿，便迅速站起来道：“爹，我去瞧瞧大嫂，你赶紧打发个人去把稳婆请回来呀！” “啊，对对！”简阿贵这才醒过神来，胡乱挥了挥手道，“荷丫头你赶紧去瞅瞅，陪着你嫂子，兴旺也别到处瞎跑了，你留在家，你媳妇儿能心安一些。宝儿，宝儿！” 躲在屋子角落中的简元宝抬起头，闷闷地道：“爹，我在这儿呢。” “你赶紧去把陈请过来。她家在哪儿你知道不？她就住在村西边儿，跟咱家没隔多远，你要实在找不着，就去孙伯伯家问一问，顺便把顾大娘和你喜嫂子都叫过来，赶紧的，别耽误工夫！” “知道了。”简元宝答应一声，便哧溜窜出了门外，林初荷跟在简兴旺背后走进他们的房间，一眼便看见韦氏躺在上，双手抱着肚子不住地低吟。 “嫂子，你觉得咋样？”她一个箭步扑了过去，在边蹲下。拉住韦氏的手轻声问道。 “俺……俺这肚子疼得厉害啊……”韦氏的脑门上冷汗涔涔而落，一张脸惨白得不似人色，咬着牙根儿困难地道。 “你……你别怕啊。”林初荷饶是再镇定，这会儿心中也难免有些惴惴。这种事她别说经历了，就连见都没见过，人都说女人生孩子，就相当于在鬼门关上打个来回，在医疗技术相对落后的古代。想必是更加危险。如今韦氏疼成这样，看起来，还真是吓人的。 “妹子，俺听说有句老话，说是‘七月生，八月死’，你说俺这孩子会不会……”韦氏紧皱着眉头，抠住林初荷的手。气若游丝地问道。 七月生，八月死，这是针对早产儿的一句俗语。意思是，未足月的孩子，若是在母亲肚子里呆了七个月便出生，一般来说都会健健康康活下来。但若是长到八个月再生出来，却反而有可能养不活。 林初荷反握住韦氏的手，加了些力度，道：“嫂子，你别瞎想，这小娃娃肯定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你歇口气儿，不要多说话。” 老孙家的顾氏和喜很快便赶来了。因为早已睡下。被简元宝叫醒之后出来的匆忙，难免头发就有些蓬乱。一进门，那喜便直扑边，看了看韦氏的况。连声道：“这的确是要生了。兰妹子，没事儿，咱女人咋都得经过这一回。生了这头一胎，往后再生第二个的时候就好过了，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啊？” 顾氏则将林初荷连推带搡地往外赶：“荷丫头你出去，你个未嫁的黄花闺女，别在这搀和，你也帮不上啥忙，去门外等着，把你大哥也带出去。” 林初荷只得站起来拉了拉简兴旺的衣裳，将他领出门外，迎面便撞上站在院子里的简阿贵和简吉祥。 “咋样？”简阿贵连忙问道。 “喜嫂子说，大嫂就是要生了，爹，你回屋吧，我和大哥在这儿守着就行。”林初荷抬头看了他一眼。 简阿贵使劲摇头：“咳，这么大的事儿，我哪儿坐得住？我就在这院子里呆着吧。荷丫头，你去给你二哥舀件衣裳，夜里风大，别吹着他。” 林初荷答应一声，取了一件衣裳出来给简吉祥披了，不多时，那稳婆陈氏便赶了来，未及多言，径直进了屋子。 ======== 这一晚，简家几乎所有人，都一夜未曾合眼。 林初荷和简吉祥、简阿贵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单手费劲儿地搂着坐在小板凳上的简元宝，小孩儿将脑袋靠在她肩头打瞌睡，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前栽。林初荷叫他进屋去睡，他却又死活不肯，说是想瞧见那小侄子的第一眼。 屋子里不断传来韦氏痛苦的低喊，简兴旺不住地在门前走来走去，二十来岁的人，看起来竟像一个孩童般无助。 天将放亮时，喜从屋子里出来了一趟，也没多说什么，只让烧两大盆水准备着，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房中，忽然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生了？”简阿贵霍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林初荷和简吉祥，也不约而同地朝那紧闭的大门望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陈氏从里面走出来，冲着简兴旺点了点头，道：“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给你道喜了。” 简兴旺喜形于色，什么都顾不得了，快步冲进了屋子里。简阿贵脸上也是笑容满面，脸下巴上的胡子都跟着颤：“是个小子？好哇，咱老简家这回可真真儿算是有后啦！” 韦氏生了孩子急需休息，不一会儿，简兴旺就抱着用软布衣裳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婴儿从屋里走出来，往简阿贵面前送了送，憨笑道：“爹，你瞧，我儿子。” 林初荷凑上去看了看，刚出生的小孩儿脸难免有些皱巴巴的，不过，即便如此，仍是能瞧出这小婴儿的五官十分清秀，与简兴旺有七分相似。 几人围着那孩子有说有笑地看了一回，便照旧将他送回了屋里。简阿贵就对简吉祥道：“一宿没睡，赶紧进屋去歇歇，实在觉得熬不住，就跟王顺请个假，在家休息一天，他那人好说话，应是不会找茬的。” 他说着又对简兴旺道：“这两天你也别下地了，好好照顾你媳妇儿和你儿子。月子里，得小心些才行。你娘不在家，少不得你就得累一点了。” 林初荷想了想，便道：“爹，要不我照顾嫂子几天？” 大男人心思没那么细密，总有想不到的时候，家里现在只有她一个女人，多出份力，也是该当的。 “你？”简阿贵却有点犹豫，“这不合适，你每天忙活酒坊的事，还得当家，也没个帮手，这要是再伺候你嫂子，不得累坏了？” “累也不过就是几天时间，等嫂子恢复得好点，我也就松快了。再说，嫂子生了小娃娃，我心里也蘀她高兴，我愿意照顾她啊。”林初荷仰脸笑着道。 “那……那行吧。”简阿贵听她这么说，也就没再坚持，点头答应了。 ====== 接下来的几天，林初荷大多数时间都呆在韦氏的房里照顾她。孩子落地时虽然未足月，所幸还比较健康，没有什么毛病。而韦氏是在乡间干惯了活儿的，子壮实，恢复得也很快。 为了给她调养体，也为了让初生的小娃子有吃，从第二开始，简家小院里各种炖鱼、炖鸡、炖蹄髈就没间断过。这黄昏，晚饭前，林初荷端了一碗鸡汤正走进房中，抬眼就见韦氏坐在头。 “别老坐着，不然出了月子，有可能会落下腰疼病的——这是顾大娘说的，嫂子你可别不信。”她一边说，一边就走了过去，将汤碗放在边的小几上，顺手便摸了摸熟睡中的小娃，笑呵呵道，“他长得可真招人稀罕，嫂子，你心里肯定特乐呵吧？” “还真是。”韦氏点点头，“小豆儿一出生，俺看着他那小嫩脸儿，就觉得不管以前受了啥罪，吃了啥苦，都值得了。这软乎乎的一小团儿抱在怀里，真是咋看咋喜欢哪。” 小豆儿，是简阿贵给这初生的孩子取的小名。 “嫂子，你现在真是有子万事足，哈哈。”林初荷笑嘻嘻地道。 “嗯哪。”韦氏抬眼看她，“俺就想着，一定要好好教他，咋说都不能让他像我和他爹那样老实，随便挨欺负。啥吃亏是福啊，俺是想明白了，俺不要那个福，俺就希望我儿子过好子，不愁吃不愁穿地长大。不管要俺做啥，那俺都是心甘愿的。” 她这番话说得没错，不过，林初荷总觉得她有种决绝的意味，渀佛为了这个儿子，要豁出命去大干一场似的。想让儿子过上好生活，这当然不是错，不过，韦氏打算怎么做？ 林初荷不好直接发问，便笑着道：“嫂子，你这两天有啥想吃的没，我去给你弄。” 韦氏真个低头思忖了片刻，这才摇头道：“俺最近伙食还好，鸡啊鱼啊的没断过，俺知足，等俺想要别的东西吃，再告诉妹子你。” “嗯，想要啥就直说，你如今月子里，就该多吃些好的补补，这个钱，不能省。”林初荷点了点头。 恰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简吉祥的声音。 “爹，你咋就不听劝呢？”他的嗓门听起来有些生气，似乎，还有点无奈，“这多好的机会，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我主意都给你出了，你咋还磨磨唧唧的？” “你别废话。”简阿贵的声音听起来，就没什么底气了。 林初荷心中疑惑，扭头嘱咐韦氏多休息，便站起走出门外。 一见她，简吉祥就跺了跺脚，指着简阿贵道：“妹子，你快帮我劝劝咱爹吧！” =====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