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留客
“你在这儿干什么?”林初荷微微一怔,来不及想,就冲而出地问道。 来人正是青怀县令乔文山的独子乔朗,他立在酒坊之前,着一件松花色的云纹锦袍,神采飞扬顾盼生辉,眉眼间全是笑意,风般和煦融暖。他后跟着的两个小厮手里抱着包装精美的尺头、礼盒等物。 严格说起来,这人其实也没做错过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虽然将药汤泼在了林初荷上,但论到底,那也不过是无心之失,算不得什么大事。可不知为何,林初荷每每一瞧见他,就不由自主地觉得脑仁疼,简直生怕下一刻,这家伙又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来。 她的态度可着实算不得友好,不过乔朗似乎并不以为意,笑呵呵地冲她拱了拱手,朗声道:“林姑娘,好久不见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林初荷瞪他一眼道,“寒鸣山离青怀县城路途迢迢,你可别告诉我你是顺路上来观光游览的。” 乔朗抿唇灿烂一笑:“姑娘也知山路难行,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可否请姑娘给碗水喝?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慢慢说不迟。” 林初荷撇了撇嘴。 她是真心不想让乔朗进小山居。这会子李氏、林家槐和赵钏儿都在酒坊里坐着呢,她这样贸贸然领个男人进去算怎么回事?这可是青怀县令的独子啊,被家里人瞧见了,就算她浑长嘴只怕也说不清! 可是······这家伙不来也来了,总不能把人堵在门外头吧? 左右无法,她只得稍稍往旁边让了让,不不愿地道:“进院子里坐吧。郑大哥,麻烦你沏壶茶来,我那间屋子里有前儿曹师傅买的六安瓜片。” 郑威答应一声去了,乔朗笑眯了眼,跟在林初荷后走进小山居 听说有人来访,李氏和林家槐他们一早已经迎了过来猛地抬头便见林初荷后多了一个衣着不凡器宇轩昂的年轻公子,后还有随从相护,纷纷大吃一惊。 “荷丫头,这是······”李氏有点发愣,也不知道招呼人坐下,只管张口结舌地瞅着自家闺女。 乔朗倒是落落大方,冲李氏恭敬做了个揖:“大娘你好,在下名叫乔朗,是林姑娘的……朋友。” “乔朗?”赵钏儿记好,一听到这个名字惊得差点跳起来,一把拉过林初荷道,“他就是简阿贵说的那个人?咱县太爷的宝贝儿子?哎呀妈,你还真认识他啊,我还以为那简阿贵是张着臭嘴胡咧咧哪!” 头疼······林初荷以手扶额,无精打采地颔首道:“只是认识,并不熟悉,哪里就算得上是朋友了?” 说着,她又转向乔朗介绍道:“这是我娘,我大哥和我嫂子那是我弟弟。话说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啊!” 乔朗与诸人见了礼落了座,郑威也将茶送了过来。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道:“听说林姑娘已经离开了小叶村回到家自己的酒坊不便要开张。你我相交一场,于于理,我自然都该来道贺。”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那两个小厮将手中的礼物搁在桌上:“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不算什么好东西,还请林姑娘不要嫌弃。” 赵钏儿往桌上一瞧,立刻张大了嘴:“馥香阁的胭脂水粉,百味斋的点心…···还有那几个尺头全都是贵价货啊这还不算好东西?” “嫂子!”林初荷回头冲她皱了皱眉。 话说这些个富贵人家的子弟,是不是专喜欢给人送礼物啊?上一回她跟着简阿贵去县城买泥鳅苗只不过是在沧波楼与乔朗恰巧遇上,回头他便让人送了一大堆东西去客栈差点害她倒大霉,今儿个又来?果然是有钱没处使啊! “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乔公子还是收回去吧。”她把桌上那些个礼物盒子往乔朗的方向推了推。 “林姑娘,你怎地如此见外?”乔朗挑了挑眉,似乎略略有点委屈,“朋友之间互相赠送礼物,原本就是很平常的事······” “我们不是朋友。”林初荷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是小小民女一个,高攀不起,再说,每次乔公子都送这样贵重的东西,以我家的家底,根本无力还礼。” “不用还礼,不用还礼的。”乔朗连连摆手,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态,“是我自己想要送林姑娘这些礼物,姑娘你只管踏实收下便好,千万不要再推却了。朋友相交贵乎诚,这些外之物,姑娘又何必太过计较?” 真是不知柴米贵的阔少爷啊,你可知这些东西若换成钱,够林家一户舒舒坦坦地过好几个月了? 林初荷懒得和他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抬眼瞅了瞅桌上的东西,便道:“我知道乔公子是一番好意,我看不如这样吧。点心留下两盒,给我弟打打牙祭,胭脂水粉·……也留下一盒来给我嫂子用,其余东西,还请乔公子收回去。乔公子往后若得闲来寒鸣山上转转,我们无上欢迎,但千万不要再带任何礼物了。” “我还能再来?”乔钥开眼笑,“好,好,我知道了,一定是我送的东西不实脖下一回,我先跟人打听打听,再另外你们能用得着的东西。” 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怎么就跟他说不清了? 林初荷觉得脑袋疼得愈发厉害,太阳突突突跳个不休,一挥手,迫不及待地结束这个话题,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离开了简家,自己要开酒坊了?” 乔朗脸上现出一丝得意:“家父是青怀县令,要打听一个人·并不是难事,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林姑娘,我隐约也听说,你是被姓简的那一户给bī)走的,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节?他们若欺负了你,你不必害怕,我必然想办法蘀你讨回公道的。” 他这样一说,倒刚好提醒了林初荷:“我正好要问你·简家酒坊这些子常有官兵在周围走动,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是。”乔朗痛快承认道,“他们对你不好,自然该得些教训,这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 “行了吧你。”林初荷瞪他一眼,“他家虽算不上好人,却也不敢做什么欺诈之事。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你往他们头上安,最后注定了是不了了之。到时候·简家人四处吆喝,说我与权贵勾结,落井下石的害他们,我成什么人了?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也别让那些个官兵再去简家生事,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 “…···好吧。”乔朗似乎有点丧气,但终究是点了点头,“林姑娘,我今儿是专程来给你道贺的·你不要老是绷着脸行吗?好歹给我个笑。这山路上不得马车,我可是生生走上来的,累得我够呛·这会子还饥肠辘辘哪!”
李氏闻言,连忙就道:“要不乔少爷晌午就留在我们这儿吃饭吧。我们家房子小,不好招呼人,中午就在这酒坊里凑活一顿。只是我们平里吃的是粗茶淡饭,也没啥好招待你的,你别嫌弃。” “娘!”林初荷无语地看向李氏。 “咋的了?”李氏一脸无辜,“人山长水远来一趟,咱请人吃顿饭·不是该当的吗?” 乔朗立即又高兴起来:“求之不得·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氏立即拉了赵钏儿去准备,林初荷在桌子旁坐了一会儿·也没什么话可跟乔朗说,干脆让林家槐陪着他·自个儿也进了厨房。 中午这顿饭,李氏可算是下了血本,将原本请席要用的食材都舀了出来,说是反正明天也用不完,到时候浪费了,反而是糟蹋东西。她在后院杀鸡,林初荷一脚踏进厨房,就见赵钏儿蹲在地上削萝卜,抬眼贼兮兮地冲她笑。 “笑啥?”她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走过去也舀了一个萝卜。 “妹子,我还真没瞧出来,你这丫头蔫儿坏啊!”赵钏儿嘻嘻笑着道,“平常一声不吭的,竟结识了这样的人物,青怀县令的公子啊,咱老百姓做梦都攀不上!有这么个靠山,你还担心以后没活路?” “说啥呢!”林初荷抬腿轻轻踢了她一脚。 “咳,还有啥不好说的?他巴巴儿地跑了来,你不搭理他,他也不生气,这是个啥意思,你还能不清楚?那乔少爷家世好,长得也好,我瞅着,他对你也没啥脾气,往后……”赵钏儿神秘地眨了眨眼。 “行了啊,再说我翻脸了。”林初荷死死揪着眉头道,“这寒鸣山也不是咱家的,他要来,我拦不住,娘要留他吃饭,我也不能把他往外赶,不过别的事,我压根儿从来就没想过。” “你还有啥不满意的?”赵钏儿对此表示不解,“妹子,那可是县太爷的儿子啊,打着灯笼都难找这么一人,你要是跟了他,往后子那眼见着是一天比一天强啊!我说这话,不是想沾你的光,也蹭几个钱花花啥的,我既然嫁给了你哥,早就做好了准备要过苦子,跟着他一起挣钱养家,就算再累,只要我俩和和气气的,我心里也高兴。我这是真心为你打算啊!” 林初荷看了她一眼,啼笑皆非:“我说你们这些嫁了人的女子,是不是都不知道害臊了?啥话都敢往外说。” “跟别人,我当然要考虑周到一点,但咱姑嫂两个感好,有啥说啥呗!”赵钏儿翻了翻眼睛,“你对人家不冷不的,人家帮你出气,你还不许他插手,说啥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我问你,你是咋处理的?要是那姓谭的凶婆子真的来给你赔不是,你是不是就得帮着他们求爷爷告了?凭啥呀!” 这些事,林初荷不想跟家里人多说,他们既然帮不上什么忙,就完全没必要跟着cāo)心。但赵钏儿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发问,可见心里着实是蘀她担忧的。 “放心吧嫂子,我敢打包票,那姓谭的女人,绝对不会来跟我道歉。” 稍晚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