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 稍稍透露
馥郁的玫瑰芳香透过敞开的落地窗传入室内，复古式的留声机播放着慵懒的乐曲。 张菀轻握古董白瓷茶杯的握柄，轻轻地抿了一口味道香醇的红茶，将目光投向正陪张芊摆弄着洋娃娃的陈媛溪。 “本来还想把小妍也约出去的，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早就回学校了。” 闻言，陈媛溪将手中那条玩偶穿的蓬蓬裙放下，抬头看向张菀笑道：“小妍这段时间学习一直很用功……不过也是不知道你会来约我们出去玩，不然她肯定会多请一天假的。” 张菀抿唇一笑。 上一次她见到张妍的时候，对方还是个男孩子一般的小鬼头，穿着一套因为摔过几跤而沾上不少灰尘的大红色骑装，手里拿着条小马鞭，正跟一匹深棕色的小马驹较劲。陈媛溪当时心疼得直皱眉，又碍于公公张秉航正高兴地说张妍不愧是其孙女而不便开口打断……那时的张妍不过七岁，却已经是众星捧月的存在，看得张菀很是羡慕。 时隔七年，爷爷跟二叔都已经过世，张妍似乎也改变了不少。 想到昨晚相见时张妍那让自己都有些惊艳的模样，张菀微微垂下眼，掩去目光中复杂难辨的成分。 她事后听昨晚宴会上的侍者说，李亦曾主动与张妍交谈。虽然现在的张妍还是个小姑娘，断不可能在李亦心中激起任何情愫，张菀还是难免觉得不安。毕竟，以她在英国多年跟李亦相处的经验来看，对方实在是很少对特定的人表示出些许的兴趣。 还有存在于张李两家之间，那似玩笑又牢不可破的所谓婚约…… 今天张菀会特意大清早就跑来张宅邀陈媛溪出门游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从张妍口中套取她昨晚跟李亦都聊了些什么，却没想到张妍走得那么早，让她白白扑了个空。 “既然小妍不在，不如我们就去得远一些，多玩几天？”虽然最想见的人不在，张菀却也没有失了礼数，很快整理好情绪对陈媛溪说。 “小菀你有什么提议？”自张奉聿死后身体一直不太好的陈媛溪最近状态却是不错，听张菀这么说，顿时有些心动。 “听说二婶你喜欢清静的地方，不如我们找个古镇逛一逛？许多年没有回国，我也有些怀念国韵的东西。”张菀虽是征求陈媛溪的意见，但实际上心中已拟好了路线图。反正她也知道，陈媛溪素来没有主见，是不太可能反对的。 果然，陈媛溪听了提议之后，立刻便点头同意下来。 但在出行的同伴人数上，陈媛溪却难得有些自己的看法：“只是你我跟小芊去玩的话，可能会寂寞了一点，我想再邀个朋友，小菀你不会介意吧？” “朋友……不知道是男是女？”张菀略带调侃地问。 陈媛溪微微红了脸无奈道：“自然是女性，是我以前念大学时的好朋友。” 得知多增加的一个也是女人，张菀便没有多打听的意思了，笑说：“开个玩笑而已，二婶你紧张什么呢？既然是你的好朋友，那当然好，回头我订好住宿的地方再告知你。” “好的。”陈媛溪答应了。 等张菀告辞离开，一直默默玩着芭比娃娃的张芊才忽然抬头问：“mama，我们出去玩不带jiejie吗？” “jiejie要上学，不能去。”陈媛溪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很高兴她开始跟张妍亲近。 张芊嘟起了嘴，有些不满地说：“可我想jiejie一起去，菀jiejie都不陪我玩。”今天张菀来访，从头到尾基本都没正眼看过张芊。小孩的感觉最是敏锐，因为被张菀忽视，张芊自然而然对对方就不存好感。 陈媛溪闻言失笑：“大概是还不熟，所以不太明白该怎么跟你相处吧！mama跟你菀jiejie差不多年纪的时候，也不怎么会带孩子的。” 张芊闻言不再说什么，心里却想着回头要给jiejie打电话告状。 听闻陈媛溪要出门旅游，张妍并无阻止的意思，反而觉得母亲自己愿意出门活动活动是件好事。只是旅伴…… “只有菀姐去吗？”张妍问。 电话接通以后就一直只顾着说张菀的事情，现在张妍询问了，张芊才想起来陈媛溪还提到过另外一个人，于是如实告知：“mama想叫朱阿姨一起去玩。” 朱莉亚……让她知道的话，等于汪魁林也知道了。 虽然大伯回来之后，公司里面的人事变动应该会暂时制住汪魁林的手脚让他无暇他顾，但是也难说汪魁林不会早就作了些准备。 张妍叹了口气，觉得张菀这不知是好心还是无意的邀约真是既让自己感谢又给自己添了麻烦。 那边张芊说完话半天没听到张妍接上，不禁问：“jiejie，你睡着了吗？” “哪有那么厉害，边讲电话边睡觉。”张妍轻声答了张芊，想到一个权宜之计，“小芊，我觉得汪叔叔有可能也会跟你们出去。” “诶，为什么？” “唔，因为jiejie会算命，算到的。”张妍糊弄道。 “跟动画片里一样，捧着个大水晶球算命的那种？”张芊的注意力放在了完全不相干的地方。 张妍哭笑不得地回答：“差不多吧！总之，如果汪叔叔去的话，你一定要跟紧mama，无论她去哪都要跟着。” “为什么？”对这样的要求，张芊很是不解。 “这个嘛……”想到上次两姐妹同床睡觉的时候张芊那还带着几许天真的体贴话语，张妍觉得也许自己应该透露一些顾虑给她知道才是，“小芊还记得爸爸的样子吗？” “当然记得！”似乎觉得张妍这个问题很荒谬，张芊回答的声音精神得过了头。 “那小芊想不想有其他人代替爸爸的位置？”张妍问。 “爸爸不是只有一个吗，怎么能代替？”张芊茫然一问，很快反应过来，“jiejie你的意思是，汪叔叔想当我们的爸爸？” 要对还很懵懂的张芊说明这样的事，实在是让张妍为难，但是话题已经进行至此，不如直接说清楚，也方便以后小妹跟自己的沟通。张芊已经十岁多了，不再是三岁孩童，张妍觉得母亲平时将她保护得太好，是该让她知道些有别于童话的现实。 于是她回答：“是，上次去给爸爸扫墓的时候，汪叔叔就曾经透露过这样的意思。” 张芊闻言沉默了许久，在张妍开始怀疑她是否明白自己的意思时，才听到张芊闷闷不乐的声音说：“虽然我不讨厌汪叔叔，但是我也不想爸爸被人代替了……”那会让她觉得，死去的父亲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得知张芊的想法与自己一样，张妍很欣慰，趁势叮嘱道：“所以你替我陪着mama，不要给汪叔叔表白的机会。” “嗯，我知道了！jiejie你放心！”仿佛被交付了重大的使命，张芊很用力地回答。 听着小妹的声音，张妍几乎能想象对方握紧了双手发誓的模样，心中稍感轻松了一些。又与meimei聊了一些琐事后，她才把电话挂断。 结束通话，张妍方才觉得有些口渴，就拿起水杯走到外面共用的小厅去接水。 饮水机细微的咕嘟声回荡在安静的小厅中，张妍看到赵丹璐的房间门缝里还透出灯光。这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她还在努力…… 受赵丹璐的斗志感染，张妍回房以后又再做了几道习题方才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