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 昔日幻梦
因为并非周末的缘故，此夜未艾里面虽然也有不少人，但并不算喧闹。 “吉韵、小妍，这边这边！”郭晓桃也不知道盯着酒吧门看了多久，此时一见张妍她们进来，立刻站起来一边挥手一边叫。 她座的位置是一圈暗红色心形沙发围成的半开放型小包厢，从那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驻唱乐队们站的小舞台。张妍跟陈吉韵熟练地从人群中穿过，来到郭晓桃身边。桌上已经摆了一圈酒水，显然是郭晓桃一个人等在这里的时候点的。 “今天是倒影乐队的专场哦……”凑近张妍，郭晓桃吃吃笑着说。 张妍眼皮一跳。 出门时她并没有特意去看日历，反正对她而言，日子就是周一到周日的无尽循环。但是既然是倒影乐队的专场，也就是说今天是9月1日。倒影乐队在这一带很有名，一般每个月月初他们就会到此夜未艾表演，很受这一带的年轻人追捧。 就连素来心高气傲的陈吉韵，此时看上去也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 “好久没看到Will了……”陈吉韵喃喃地说。 张妍听到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名字，不禁苦笑了一下，所幸光线昏暗，也没人察觉到她的异常。Will是倒影乐队的主唱，一个长相邪魅的男人，对脑海中充满着各种幻想的十几岁的小女生们，有着致命的危险吸引力。 当年她也曾被这个魔性的男人吸引，飞蛾扑火一般荒废了大好的青春。 后来如果不是被送去国外念书的话，也许她跟Will的孽缘还没那么快结束，大概会一直持续到她自我毁灭为止。 十指交握，张妍没有参与陈吉韵跟郭晓桃的讨论，只专心地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要被接下来的一切影响。 十点半，酒吧中本来就昏暗的灯光瞬间又少了一半，只剩下铺设着黑色大理石的小舞台周围那圈淡紫色的灯光。之前还在舞池中跳舞的客人们此时已经自觉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或是默默站到一旁，人们安静地等待着今晚的主角们登场。 干冰制造的烟雾突地从舞台下方喷出，撼人的音乐随之响起，舞台上骤然出现几道颀长身影。 张妍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几乎碰翻自己面前的酒杯。 站在舞台正中，留着及腰长发的高挑男子微微眯起一双凤眼，左眼下方的泪痣映着变幻不定的灯光，说不出的诱惑。他微微一笑，向下方激动尖叫的观众们轻轻鞠了一躬，微带嘶哑感的声音唱起了倒影乐队的代表性歌曲《虚影成双》。 古典音乐与流行乐曲相结合的动人旋律轻易就扣住众人的心，随他的嗓音一点一点地坠入迷离的梦里。 张妍整颗心都因为对方的歌声而发烫，相对的，双手却冷如寒冰。 她听到身旁的陈吉韵跟郭晓桃如周遭其他人一样高喊着Will的名字，自己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种既苦且甜，让人不忍舍弃的复杂感觉…… 张妍轻轻闭上眼。 她不想沉沦，却忍不住被前世无比熟悉的感觉牵引，缓缓沉浸在过去无比熟悉的感觉里，不知今夕何夕。 歌声不知何时停下了，想来应该是到中场休息的时间。 张妍睁开眼，却看到Will正微笑着一步步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她紧张得全身僵硬，心中又有骗不了自己的期待情绪生起。曾经她总是这样等在舞台下，等着表演完毕的Will一边跟其他人说说笑笑，一边走向自己。 很快，在张妍还没有想好要后退离开，还是向前迎接对方的时候，Will已经来到她们这桌。 昏暗光线中，男人灼灼发亮的双眼像两汪深潭，张妍看着看着，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 对方伸出戴了三只银质指环的右手，却不是伸向她，而是伸向陈吉韵。 “恭喜你，今晚的幸运儿，愿意与我合唱一曲吗？”Will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暧昧，驾轻就熟地诱惑着。 “当、当然！”|陈吉韵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抖地将手交到对方手中，跟着Will一步步走向舞台。 张妍见状心中一凉，整个人猛地清醒。 明明已经决定彻底跟过去的一切告别，为什么还是这么经不起考验？幸好今天此夜未艾惯例性的抽签没有抽中自己，否则如果上台跟Will合唱的话，自己是想要再次陷入那万劫不复的世界中吗？！ 握紧双手，任由指甲陷进掌心，张妍喘了口气。 “小妍你也很紧张吗？我刚才看着他向我走来的时候，感觉好像做梦……都不敢出气了……”郭晓桃注意到张妍的动作，绯红着脸说。 张妍抿唇笑了笑，没有答话。 郭晓桃也不需要她的回答，才问完，已经又将视线投向舞台上的Will，欣羡地说：“吉韵真是好运气。” “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张妍随意应着声，“晓桃，我可能晚餐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现在感觉很不舒服，先回去了。一会你帮我向吉韵说一声好吗？今晚你们俩的消费我买单。” 一听张妍要请客，郭晓桃立刻笑弯了眼，从她手上接过钱包之后根本没多问。 “好的，你自己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哦！” 摆摆手表示自己听到了，张妍果断地转身走出此夜未艾，将Will磁性的歌声丢在身后。 看，只要下定决心，自己是可以抵抗住诱惑的。 暗暗为自己打着气，终于走出此夜未艾那狭长的走道时，张妍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轻轻一笑。 但下一秒，她的笑容却僵在脸上。 昏黄的路灯灯光下，正准备点烟的李亦看到刚从此夜未艾中走出来的张妍，手中动作一顿。 意外的场合，意外的碰面，一时间两人都忘了礼貌性地打招呼。 过了一会儿，还是李亦先回神，面无表情地说：“我以为圣爱丽丝学院应该是个全封闭式管理的学校。” 张妍回神，冷淡地顶回去：“难道你没听说过‘偷溜’吗？” 她这么干脆地承认自己的行为，反倒让李亦意外了一下。微微扬了扬眉，李亦眼中露出些许笑意道：“既然是偷溜，被我看到了，张大小姐是不是应该想想怎么贿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