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宰相亲至

    高衡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明将亲启几个大字。高衡掂量了一下，信封有些重量，里面估计不仅仅是一封信这么简单。果然，打开一看，里面飘落出一张信纸和一把金属的小钥匙。

    高衡提起小钥匙道：“这是？”

    使节立刻说道：“这钥匙就是主公送给将军的礼物。”

    另一人补充道：“这是一枚信物，黎氏皇族开国以来，除了国家的正常用度之外，皇室也有自己的私有财产。这些财产分布在全国各地的秘密地点，就是预防有一天，假如皇室衰落或有乱臣贼子出现的时候，后人可以用这些财富来复国。为了不让郑氏得到这些财富，皇族煞费苦心进行隐藏，在升龙府附近的几处宝藏已经被郑氏给发现了，现在外围还有一些财富完好无损。”

    使节道：“主公愿意以最大诚意跟将军合作，距离将军最近的一笔财富就在谅山府城外的一处秘密山洞内，我们二人各看过半张地图，如果将军答应合作，我们就将脑海中的半张地图画出来交给将军，将军只要拼凑起来，就能得到完整的地图，钥匙就是信物，把钥匙交给守门人，自然会有人给将军引路。”

    高衡一边听他们说，一边将信件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这是真宗的亲笔信，不得不说他的书法造诣很不错，也许是被软禁的日子里心里承载了太多的压抑，见字如面，书法的整体风格非常犀利，笔锋就像是宝剑一样，带着一种内心的愤怒。也难怪，真宗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但是却要承受复国的压力，其内心的苦闷可想而知。

    信中表达的意思非常清楚，如果高衡愿意合作，就请给他回信一封，其他的事情，他派过去的使节会安排好。在这场交易中，高衡是占据主导地位的，真宗只能赌一把，如果高衡做事不讲究，他大可以拿到财富之后反悔，但是真宗觉得高衡不会，因为现阶段，抵抗郑氏是两家的共同利益。如果高衡愿意干，日后皇室将会告诉他更多的财富藏匿地点，要想要更多宝物，就要干活，谅山府的这一批不过是定金罢了。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高衡还在想怎么样搞到钱粮物资，这就有人送上门来了，高衡看了看成子龙，成子龙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接受。高衡立刻道：“那好，恭敬不如从命，你们主公的心意本将领了，我这就休书一封，答复你家主公，只要日后你们能跟我们好好合作，那复国也许不是梦想。”

    两名来使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其中一人道：“幸不辱命，这样一来，我们立刻画图，然后就会升龙府，我们在升龙府有产业，若是离开太久了，可能会引人怀疑，将军愿意合作，主公一定会非常欣慰，主公也送给将军一句话，积蓄力量、避其锋芒。”

    高衡点点头，表示他已经明白了。

    送走了两人，高衡挥舞着手中的信件对成子龙道：“军师，你觉得这事能有几分把握。”

    成子龙道：“十拿九稳，黎皇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竟然想到借助外力来复国，他也不怕将来我们强大了，对他造成反噬。但是没办法，他被软禁，随从基本上是遣散的遣散、处死的处死、关押的关押，手下没有可用的人，就算是坐拥金山银山，又去哪里招兵买马，我们是一支现成的军队，只要能扩大规模，未必没有一战之力。现在就是要等郑氏的人来，我们好好跟他们谈条件。”

    两人正聊天，忽然范玉又来禀报道：“将军、军师，城外有骑兵送来书信，说是郑氏使节明日便到，让我们做好谈判准备。”

    高衡和成子龙对望一眼，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郑氏的人跟黎皇的人前后脚到了。

    第二日一早，官道上就出现了敲锣打鼓的人群，几乎跟大明一样，郑威贵为宰相，前去谈判，基本的排场还是有的。回避肃静的旗牌在前方开道，官道上行进着浩浩荡荡，数百人规模的队伍。这里面有郑威的随从，也有随行的护卫，宛如一条长龙，颇为壮观。

    高衡昨日接到通知，今日一早就站在了城门楼上，现在是郑氏求他们，不是他们求郑氏，自己可不想对这帮人以礼相待。

    军队都做好了准备，防止敌人使诈，大量的火铳兵涌上城头，将黑洞洞的铳口指向了官道上的队伍，炮兵也调整好了射击角度。

    轰的一声，一门号炮打响。官道上的队伍吓了一跳，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护卫的御林军骑兵勒紧了战马的缰绳，战马扬起前蹄，发出唏律律的一声嘶鸣。

    郑威是乘坐马车过来的，他的年纪也不比郑主小多少，腿脚不便，又是宰相，乘坐马车也是应当。他掀开了马车的门帘，看了看脱县城头，若是在平日里，这种小县城他是绝对不会放在眼中的，更是不会到这里来跟什么侨民谈判。

    他有些不满地问身边随从道：“那是城头传来的火炮的声音吗？”

    随从立刻道：“是的，大人。”

    “哼，这帮不识抬举的家伙，搞什么？”郑威不满道，他还真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一群泥腿子能搞出什么花样。

    可是下一刻，郑威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可能出错了。

    轰隆轰隆，马蹄敲打在地面的声音发出，跟在郑威身边的御林军骑兵陡然色变，在这个小地方怎么会有大队骑兵行进的声音，这不符合常理，难道说有埋伏？

    铿铿铿，骑兵们纷纷拔出战刀，如临大敌。

    只见脱县的城门呼啦一下打开，从城门洞内风驰电掣冲出来一百多铁甲精骑，为首骑着黑雄马的正是高衡。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士兵们虽然不能在马上砍杀，但是已经能催动战马跑动了，这是个不小的进步，反正今天也不是作战，高衡干脆给对方来个下马威。

    一百多铁甲骑兵冲出城外列阵，后方还有咔嚓咔嚓的脚步声，一个铁甲火铳连，两百名火铳兵跟在后面，同样列成了阵势。黑黝黝的火铳口指着前方郑威的队伍。

    郑威和手下人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甚至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确认自己真的没有看错，这怎么可能？逃回来的人不是说这群人就是泥腿子吗，不过是一些民夫临时拼凑的军队罢了，可是眼前的景象让郑威恨不得将说这话的人千刀万剐，如果说这种铁甲骑兵都是泥腿子能组织起来的话，安南的正规军又算什么？

    “这，这，这怎么可能？”郑威指着前方的军队颤抖着说道。

    哒哒哒哒，高衡策马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距离郑威的人只有数十步的距离，他朗声道：“我是此城主将高衡，请你们的主事人上前说话。”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郑威，“咳咳咳！”郑威清了清嗓子，暗骂了一声，这些人精，关键时候还是要自己来镇住场面。他在随从的搀扶下缓缓走下了马车，来到了自己队伍的最前面，跟高衡面对面，郑威整理了一下官服，虽然惊讶于对方竟然能拉出这么多铁甲军队，可他表面上还是非常淡定。

    郑威用低沉的声音开口道：“原来你就是对方的主将，本官是安南朝廷宰相郑威，郑主特意派出本相前来跟你们谈判，迎回世子。怎么样，开个条件吧，只要你们能把世子给平安送回来，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哈哈哈，喂！我说，你也是个宰相，怎么到现在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们求我们，不是我们求你们，求人还这个态度，我看你真的缺少教养。”高衡端坐在马上，用马鞭指着郑威道。

    场面看起来颇为滑稽，贵为宰相的郑威站在地面上，他本就是个瘦小的老头，跟对面骑在黑雄马上，生得高大健硕，穿着一身铁甲的高衡比起来，就像是老虎跟猴的差别。

    郑威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没有教养，气得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指着高衡道：“你！竟然如此无礼！”

    高衡摇摇头道：“不要在我面前搞这一套，我们求活旅不吃这一套，你要明白，你的人已经进入了城头火炮的射程，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城头十几门火炮就会同时开火，将炮弹砸进你的人群之中，要是识相的，态度最好放低一些。”

    一名御林军营将走到郑威身边耳语道：“大人，卑职用千里镜看了，城头确实有不少火炮。我们距离城墙二里，佛郎机能够得着。”

    郑威的脸色瞬间铁青，这帮该死的家伙，隐瞒损失竟然到了这个地步。原来，下面传上去的战报隐瞒了许多损失数据，郑威要是知道，高衡的装备全都是安南军留下的，估计能气晕过去。

    形势比人强，现在跟高衡在城外犟嘴只会失了他宰相的身份，郑威捋须道：“那么，你想怎么样？”

    高衡道：“你说话能算数吧。”

    郑威哈哈大笑：“本相乃是当朝宰相，说话自然算数，要不然王上怎么会派我前来跟你谈判，本相有这个权力代表王上。”

    “那行，你挑两个随从，跟本将一起去城内谈判，多了别带。”高衡指了指郑威身后人群道。

    郑威今天被高衡三番五次侮辱，已经到了发作的边缘，营将上前道：“大人，不能听他的，就带两个人去太危险了，万一他把大人扣下了，岂不是又多了一个筹码，大人，这样的错误咱们可不能犯啊。”

    高衡见两人嘀咕，不禁有些轻蔑道：“安南朝廷宰相就这个胆量吗？你是觉得我也会把你扣下当人质？你放心，我扣你一个老头子没用，你们王上既然派你这个宰相亲自来，说明你在他心中也没什么重要地位，你就是被俘虏了，也不会用多大的条件去交换你。你若是信我，我们就进城商议，你若是不信，就打道回府吧，我若想取你性命，我现在就可以开炮轰击，怎么样，你觉得呢？”

    郑威的脸颊抽搐了一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丢不起这个人，况且郑主派他来谈判，若是谈都不谈打道回府，他又如何跟王上交差？

    罢了，豁出去了，“本相如何不敢，走，现在就进城。”

    “大人！”营将惊呼道。

    “你带着人留在城外，本相只带两个随从去，料他也没有食言的胆量。”郑威故作镇定道。

    随即高衡做了个请的手势，郑威点起两个随从，跟着高衡进了城。求活旅的马队和火铳队在城外和郑威的人对峙，双方相隔百步，都是十分警惕地注视着对方。

    到了县衙，成子龙和陆涛军将早就在正堂等候了，高衡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主位上，郑威和随从只能坐在下首，跟成子龙他们面对面。郑威可是宰相，从来都是坐主位，现在坐这个位置，还真有些不习惯，可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忍着。

    陆涛等军将对郑威怒目而视，无形中给了他一种威压，郑威只想赶快谈完，他率先开口道：“王上派本相来谈判，已经展现了很大的诚意，在谈判开始之前，我能否确认下郑祚的安全？”

    高衡拍了拍手，早有几个士兵将五花大绑，嘴里塞着棉布的郑祚给压了上来，陆涛这些天给郑祚使用了各种刑罚，郑祚是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全都交代了，甚至连皇宫大内的私密事都说得明明白白，锦衣卫的刑罚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郑祚可不想再体验了。

    看见郑威，郑祚疯狂挣扎起来，想要说话，嘴巴却被堵着，只能呜呜呜地发声。

    郑威一拍桌子站起来道：“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竟然虐待世子！”

    “你给我坐下！”高衡猛地一拍桌子上的惊堂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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