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布局

    “将军请看，安南这地方，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就算是郑阮两家的土地加起来，还没有咱们一个云南布政使司面积大，所以郑主那些什么担心路上出意外之类的借口，可以说都是屁话。”成子龙道。

    高衡点了点头，这个观点他认同，后世在军校，他对地理也是做过研究的，整个安南的面积按照后世的标准，不过三十多万平方千米，比云南还要小一圈，现在郑阮分家，郑氏不过只占有了一半的土地，手中的地盘连一个贵州省面积都不到，这么点地方能出什么意外，分明是借口。

    成子龙道：“之所以先移交一半，那是为了先稳住我们，以防我们做出过激举动，同时让我们放松警惕之心，以为他们也是讲信用之人，否则，一个不放，到时候直接用数万人交换一人，我们就算是接收也接收不过来从，场面一定会非常混乱，我们只要不傻，肯定不会答应他们这么干，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反悔。”

    高衡道：“从这一点来看，郑主倒是深谙人性。”

    “不错，在下可以肯定，他的后手就在最后一次移交之中，我们可以做个假设，若是过些时日，数万侨民和十万石粮食一起移交，他们在后面埋伏精锐兵马，趁着移交之后，我们安顿难民之际突然杀出，岂不是事半功倍。”成子龙分析道。

    高衡道：“不瞒军师，其实我也早有这种预感，郑主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这不是他们的行事风格，安南人的性格就是睚眦必报，他们在我们手上吃了这么大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成子龙又道：“上次我们分析过，郑氏朝廷的主力部队基本上都在南方跟阮氏对峙，剩下的兵马要分守各地，他能抽调出的兵马最多两万，我们重创了他一万多人，若是这次卷土重来，人数应当跟前一次差不多，对付我们，郑主会用力，但是不会出全力，一旦出了全力，短时间内啃不下我们，他们会有大麻烦，将军以为我们该怎么做。”

    “本将的意见，此战无法避免，我们必须要打，但是要有完全之策，打，就必须胜。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打，就要把他们打疼了。”高衡重重一拍桌子道。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好一个大气磅礴啊，有将军这番气势，我们已经有三分胜算。”成子龙起身赞道。

    高衡吐了吐舌头，这一句可不是自己的名言，而是伟人的名言，正是伟人，才能说出如此气势磅礴的句子来。

    “既然如此，我们马上要制定出详细的计划来，军队按照此计划进行操演，一战定乾坤。”成子龙面色凝重道。

    “哈哈，老王，这大晚上的睡不着，正准备巡营，没想到就被将军给叫来了。”吴荣的大嗓门在军衙外响起。既然高衡和成子龙二人议定了，事不宜迟，高衡立刻让范玉派人传令，召集城内主要将领议事。众人接了命令，便一起赶了过来。

    古时候没有多余的娱乐活动，一般平民百姓就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除非是达官贵人，才有娱乐活动。但是以高衡他们现在的条件，肯定是没有的，不过这不代表着太阳一落山他们就休息了，相反，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城里的每一个人都明白，只有他们少睡一些，多干一些，才能给这小小的城池多增添一份保障。

    不仅如此，将士们也是展开夜间训练，只要食物充足，患夜盲症的风险就会低很多，士兵们在夜间的视觉情况得到了很大改善，原本在集中营缺衣少吃，很多人都得了夜盲症，一到夜里基本就跟睁眼瞎没什么区别，经过这段时期的调理，大家都恢复了很多。

    并且，高衡还特地挑选了一些夜间目力好的士兵来充当军队的眼睛，若是有夜间作战，可以给大部队指明攻击方向。

    此刻，夜间训练刚刚结束，士兵们入营休息不久，将领们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吴荣是炮兵出身的军官，自从高衡让他担任炮兵主官之后，他对这个位置倍感珍惜，在明军中无法得到的官职，竟然在安南实现了，并且一上来就配备了两百人的兵力，这若是在大明军中，可不比把总的威风差了。

    反正他也睡不着，将士们累了一天已经呼呼大睡了，满营都能听见呼噜声，吴荣却起身，去库房中研究他的火炮，为了让这些火炮不经历风吹雨打，他特意带领士兵用木头盖了个库房，训练结束之后，就将火炮放进去，这样可以更好地保存。

    吴荣对待这些炮，就像是对待孩子一般，爱惜无比，他亲自用抹布擦拭着炮身，非常仔细。正在入神的时候，就接到了通知，这才赶了过来。

    “你他娘的就是个夜猫子，今天下雨，我听着雨声就能更好入睡，正做梦娶媳妇呢，这不，就被叫醒了。”王奇身后闪出一人，正是宋志。

    王奇扭头看了看两人，“行了，都别啰嗦了，将军星夜召见，肯定是要事，我们赶紧进去吧，莫要耽误了。”

    众人一听，这才收起了笑容，面色一板，大踏步进了军衙。

    一进大堂，就看见成子龙和高衡已经在长桌旁等待着他们了，桌子上放着的正是他们搞到的安南地图。作为领兵的将领，基本的军事敏感性还是有的，吴荣一看就道：“将军，是不是有战事了？老子就知道，这帮狗日的没安好心，天天给我们送人送粮，背地里还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

    成子龙笑道：“呵呵，看来吴将军的直觉还是非常敏锐的，竟然已经料到了安南人包藏祸心。”

    吴荣道：“怎么样，军师，我说对了吧。”

    高衡皱了皱眉头道：“肃静！”

    咔嚓一声，众人双腿并拢，挺直了身体，分成两排站在了长桌的另一边。这是高衡教他们的新军礼，军中废除跪拜礼节，但是下官见到上官要立正问好，所谓立正，也就是脚后跟靠在一起，双腿并拢，昂首挺胸。高衡对他们说，兵将就要有兵将的精气神，一个个连身体都挺不直，含胸驼背的像什么样子。

    一开始众人肯定是不习惯，总感觉这种礼节怪怪的，也不知道将军是怎么琢磨出来的，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之后，现在大家已经习惯了。高衡只要一出声，众人很自觉地就站得笔直。

    高衡用一根木棒敲了敲桌子道：“正如大家所见，桌上放着地图，根据本将和军师的判断，近期，郑主对我们的移交政策有所改变，极有可能是为了后续的军事行动打掩护。众所周知，我们还有一半的民众和一半的粮食没有完成移交，必须等最后的交接时刻，我们才能将郑祚放回去，目前他还是我们的护身符。”

    高衡在地图上用木棒虚画了一下，“但是，从地图上看，升龙府距离谅山府并不远，路途不远的情况下，一般来说，根本没必要将所有的人聚集在升龙，统一运过来。只能说，郑主对我们已经有所防备，不希望我们拥有太多人口，并从这些人口中选出军队自保，这对他的后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所以我们预计，郑主在最后的移交时刻，应该会有大的动作。移交之时，两万多虚弱的难民来到我们的地盘上，城内已经饱和，我们少不得要先在城外准备营地，士兵和城内的民众都要参与到接应的相关活动中，这正是我们最放松警惕且组织最混乱的时候，如果敌人趁机偷袭，大举攻击的话，很有可能会击破我们。”成子龙接话道。

    “是啊，是啊。”“唔，有道理。”“这么说，我们很危险啊。”众人七嘴八舌道。

    高衡朗声道：“因此，我们应该有所防备，军师，你来介绍一下具体的作战方案。”

    成子龙上前一步道：“诸位将军，计划分三步走，第一步，我们需要一支精干力量在外围打探安南军队的消息，包括安南军队的人数、动向、武器配置等等信息，至少要能做到提前预警，给求活旅相当的反应时间。”

    “第二步，我们需要持续征兵，本来，求活旅应该走精兵路线，但是现在人数不够，我们要布置疑兵，扰乱敌人的视线。所以要从剩下的人之中再征调两千人，参加当日的交接活动，以此来干扰敌人的判断，让他们以为我军主力部队还在城中。”

    “第三步，就是移花接木，既然我们征调了两千预备队来冒充主力部队，那么主力部队应该出现的位置就是在城外，我们需要选定一处适当的埋伏地点，组织一场大规模的伏击战，击溃或者歼灭敌军主力，击破郑主的幻想。”

    成子龙介绍完毕，高衡立刻道：“本将命令！”

    哗啦一声，刚刚松懈下来听成子龙讲解的众人立刻恢复了笔直的状态，目光齐刷刷看向了高衡。

    “陆涛！”

    “末将在！”陆涛上前一步道。

    “此次任务至关重要，你们哨探队要打前站，容不得半点差错，你们的人手可能不足，没关系，我将范玉带领的亲卫排全部调拨给你，你以一百人的力量，随便你怎么安排，本将只要确切的情报，虽然我们是未雨绸缪，也许是我们多虑了，但是综合判断一下，郑主出手的几率超过五成，我们不能赌，你们是第一道防线，务必把对方的动向搞准了。”高衡道。

    “得令！请将军放心！”陆涛重重抱拳道。本来还担心自己人手不足，现在有了亲卫的加强，探查应该是够了，而且前些日子得了一个黎翔，这家伙混进本地人之中进行打探，更是如鱼得水。

    “军师！”高衡转向成子龙道。

    “请将军吩咐。”成子龙躬身道。

    “这征兵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可以让景昭等人协助你，还是按照老办法，可以征伐三十至五十的男子来填充队伍，进行简单的训练，库里还有一些皮甲，全部派发下去，武器至少做到人手一件，关键和必要的时候，这些人就是最后的防线，也好守住城头，不能让敌军攻进来，范玉的人都被调走了，我也让他来协助办理此事。”高衡下令道。

    “得令！在下，一定会办妥。”成子龙云淡风轻道，显然对此事胸有成竹。

    “王奇、宋志、吴荣、张超、阿木！”高衡点起了一长串的名字。

    “末将在！末将在！末将在！”众人纷纷应答道。

    高衡点了点头，环视一圈道：“你们都是各个主力连队的将官，求活旅目前两千主力全部跟随本将出动，此次伏击战由本将亲自指挥，这些天你们的任务一共有三个，第一是训练，第二是训练，第三，是玩命训练。郑主若是已经对我们动了心思，此次必定是抱着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必然是精锐尽出，既然如此，我们要拿出全部实力，重创他们，给他看看，求活旅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谨遵将令！”众人一齐抱拳吼道。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上，城中百姓尚未开始劳作的时候，陆涛带着一百人，悄悄出了城门，奔向了西边。

    将士们在各自主官的催促下，汇集在各处的大校场上，很明显，今天的气氛有些不一样，城内不断有军衙雇佣的民众帮忙把府库中的弹药物资抬到了军营之中，这些都是高衡保留下来的战备物资，现在全部拿了出来。

    景昭还劝高衡，是不是要留下一些，高衡却摆手道：“不要了，他娘的，本将这次豁出去了，什么也不要了，这一仗要能打赢，物资还能赚回来，打不赢，求活旅全都完了，还要这些弹药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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