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言情小说 - 巴伐利亚玫瑰2在线阅读 - 24、江山美人(新)

24、江山美人(新)

    马德拉岛上为了一桩或者说是若干桩凶案焦头烂额的同时,远在维也纳的霍夫堡宫,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萨克森的玛利亚公主。

    这位年轻的寡妇自从丈夫因病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动过结婚的念头。她今年29岁,比伊丽莎白皇后年长4岁,因为没有生育过孩子,身材依然窈窕,看起来与5年前几乎没有多大分别。

    德意志邦国的王室家族总有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所以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也算跟玛利亚公主是表亲,更何况玛利亚公主的亲meimei就是卡尔·路德维希那已经病逝的前妻。

    弗兰茨·约瑟夫还记得那个娇小的小妇人玛格丽特公主,那样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茜茜很喜欢她的话,他几乎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个弟媳妇。

    跟他的天使茜茜比起来,玛格丽特公主过于羞涩,从来不敢表达自己意愿,因此显得很是木讷。路德维希应该是不大喜欢她的吧,不然怎么会在葬礼上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悲痛来。弗兰茨跟自己的弟弟们近年来越发疏远了:费迪南德如愿以偿坐上了意大利国王的宝座,而卡尔·路德维希也成了那不勒斯的总督,远离了维也纳,也连带着疏远了兄弟之间的情谊。

    想起来不是不伤感的,但是又为他们高兴。那是他们自己的百年基业,对于国家大有裨益。

    “你好,亲爱的玛利亚。”

    “您好,陛下。”玛利亚公主行了屈膝礼。她不算特别漂亮,尤其是跟茜茜相比。她的脸庞稍嫌硬朗,下颌较宽,于是便显得精明能干,失之妩媚,但是眼睛极大,稍微弥补了面貌上的不足。此外她还有一口洁白健康的牙齿,这一点可要比奥地利皇后强太多了。

    因此,玛利亚公主总是不吝惜她的笑容。她喜欢大笑,而为了牙齿美观烦恼的茜茜,最常见的动作则是用折扇遮挡脸部的下半部……幸好弗兰茨·约瑟夫对妻子的任何细节都满意,压根不曾想过嫌弃她的龋齿。

    “你能来维也纳我很高兴。”皇帝温和的说。

    “我也很高兴,陛下。”玛利亚公主左右顾盼,“两位小殿下呢?”

    在写给奥地利皇帝的母亲索菲太后的信中,玛利亚公主多次提及很想见见奥地利帝国的继承人,索菲太后也充满骄傲自豪的,仔细描述了两个孙子有多么可爱迷人。

    也许是因为玛利亚公主没有孩子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她多年致力于妇幼公益事业的缘故,她十分喜爱奥地利的王子殿和公主殿。两个孩子粉雕玉琢般的可爱,又十分懂礼,十足两个小天使。

    玛利亚公主转眼忘记主人弗兰茨约·瑟夫,专心同两个孩子说话。

    索菲太后微笑着看她,弗兰茨·约瑟夫站在母亲身边,忽然想起妻子来:不知道茜茜现在怎么样了……

    伊丽莎白皇后带有两名医生,每周都派人前往直布罗陀发电报回维也纳。总是没有好消息,而且由于电报保密性差,不适宜详细报告,皇帝总是焦急的等待自马德拉岛而来的专人直送的信件。

    等待是苦涩的,也是甜蜜的,因为有期盼,所以对那万里之遥送过来的片语只字愈发的珍惜。

    茜茜写给丈夫的信件向来是洋洋洒洒很多张的,她几乎把信件当日记来写,弗兰茨·约瑟夫一点也不觉得她啰嗦,相反很喜欢她这样事无巨细都告诉自己的做法。

    他无比思念着妻子,因而将她的优点逐一放大,念念不忘。他本来就有着无视茜茜的缺点的习惯,所以夫妻俩婚后第一次长时间分离,反而更加促进了两人之间的感情。都说小别胜新婚,确实是积累出来的经验之谈。

    他想念茜茜那羞涩的微笑,因为担心龋齿影响美观总不肯在人前表现的笑容;他想念茜茜那有时显得古灵精怪的小想法;他想念清晨醒来时候,那温柔甜美的早安吻……噢!他是多么的爱她!

    索菲太后将视线从孩子们身上,转到正在出神的儿子的身上,不满的轻轻咳了一声。

    弗兰茨恍然,“那么,亲爱的mama,就由您来安排我们的客人吧。”他吻了母亲的手背,向玛利亚公主告辞,然后蹲下身体,张开手臂,孩子们扑了过来,一人一边,吻了父亲的脸颊。然后弗兰茨·约瑟夫这才站直身体,从容的转身出去。

    玛利亚公主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皇帝陛下真是和气。”

    “你长途跋涉,也很辛苦了。”索菲太后命人带走小王子和小公主。“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房间,待会会有人送你去。”

    “谢谢您,姨妈。”玛利亚公主吻了索菲太后的手背,屈膝行礼。

    萨克森的玛利亚公主造访维也纳,是为了她担任主席的妇幼公益组织的捐款事宜而来的。

    伊丽莎白皇后名下的机构,一直与德意志各邦国的各种民间公益机构组织保持着联系。虽然这个年代很多人还无暇顾及到社会最底层的那些妇女和儿童——童工在很多国家仍然是重要的劳动力,更不要提那些没有受过教育的女性了。

    伊丽莎白皇后是出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样的理念来做事的,生来就是公主的玛利亚,则是在成为寡妇之后,才忽然对这个领域感兴趣的。

    出生王室,夫家也相当殷实,即使丧夫,也没有对玛利亚公主造成太大的困扰。她名下原本就有庄园土地和股票,丈夫又留下一大笔遗产,足够她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她自己又想得很明白,与其烦恼男人觊觎她的财产,不如找个能满足自己的情人,高兴时给他点金币,如同养个宠物一般,不喜欢了也可以不费力的叫他滚蛋。

    可见,一个女人经济太独立了,定然就是男人的悲哀了。

    她读很多书,相对于其他王室公主来说,可以说得上博览群书。自由主义的**潮也影响到她,实际上她走的比同时代的任何人都要远——甚至接近了伊丽莎白的思想境界。只是我们的皇后比她幸福,能找到足够长寿而又足够爱她的丈夫。

    这姐妹俩的命运都不怎么好,一个是亡了丈夫,一个是年轻早殇,有时候玛利亚也觉着,生活实在不幸。

    为慈善组织专门举办的捐款舞会,借用了皇室宫殿举行。人们都知道这是经由皇帝默许的、皇后名下的公司策划的,接到请帖的人赶不及的来,没接到请帖的,也挖空心思想弄到一张请帖。

    这是皇室的风向标,表明了皇后虽然不在国内,但是谁也无法损害她对皇帝的影响。当然,也有很多人是想藉此机会,更深入的了解一下皇后的病情的。皇室家族对伊丽莎白皇后的病情讳莫如深,只凭报纸上简短的花絮不能满足人们的渴望,这之前已经有人开始担心,说如果伊丽莎白皇后不幸病逝,那么帝国的政策将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绝大部分中低等贵族都不想看见帝国再起动荡。他们好不容易使得自己的家庭地位和经济实力提高了,与其侍奉新的主子,不如守住一个已经习惯了的主子更来得安心。

    至于慈善捐款嘛,不妨看做是讨好皇后的一个机会。

    存着这样的念头,慈善募捐舞会人头涌动。

    除了租借皇家宫殿以及雇佣皇室仆人以保证舞会的配套服务够档次之外,策展公司还提供了黑海的鱼子酱,艾贝涅的香槟酒,松岛的牡蛎,美酒佳肴一轮一轮的上,认捐数目一轮一轮的上涨,以至于最后皇帝听到具体数字也愣了一小会,才笑着说,若是认捐国债也如此踊跃就好了。

    这当然是个玩笑。

    奥地利已经有几年没有发行国债了,当年发行的5亿国债已经有一部分到了偿还期,可是几乎没有人拿到银行兑现,这当然不是什么坏事,经济嘛就是这么一回事。

    玛利亚公主做为未出席的奥地利皇后的客人,得到了奥地利皇帝陛下的热情招待。皇帝没有出席慈善晚会,但是皇帝的母亲索菲太后携小公主出席了舞会之前的招待会。

    这无疑也是个信号:奥地利皇后的身体看来并无什么变化,至少不是往更糟糕的方向变化。有关于皇后是从皇帝那儿传染了性病的流言,说了几个月之后,也渐渐无人理会了。毕竟缺乏必要资料,平白传播皇帝皇后的丑闻,那是不可饶恕的。

    大概也要庆幸的一点是,这个时代毕竟仍然落后,没有电话,没有广播,没有电脑,没有没有无孔不入的网络,没有人rou搜索这样的大杀器。

    是夜,萨克森的玛利亚公主装扮的千娇百媚,出席了慈善舞会。

    皇后的宠臣勒菲·安斯巴哈一双眼睛只在玛利亚公主身上打转。“公主殿下,您今晚真是艳光四射,为晚会增添了无上的光彩。”

    “安斯巴哈先生,我很愿意相信您说的都是真心话。”玛利亚公主一笑。她很明白这种场合自己就是来当花瓶的,人们看不见奥地利皇后,能够与王室公主共襄盛举也是妙事一桩。她不介意被隐藏在伊丽莎白皇后的阴影之下,只要能够措集到资金,她才不管这钱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只要用在合理事业上的钱,都是好的钱。

    “请公主殿下明鉴,我这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勒菲·安斯巴哈自认为眼光毒辣,一眼就认定玛利亚公主是难得的美人。她虽然颧骨稍高了点,下颌稍宽了点,因此看上去缺乏女性那种柔弱美感,但是一位女性的相貌如此特别,本身就是一种新奇的美。

    “听说安斯巴哈先生一向都是皇后陛下的顾问,皇后对您极为宠信,等闲都不肯出借您。”玛利亚公主态度落落大方,“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皇后出国疗养,您怎么不随同呢?”

    “那是皇后体恤我,知道我在那样的地方,一定待不住。”安斯巴哈笑吟吟的说。关于这个问题已经有很多人或直接或旁敲侧击的问过他了,他起初也是比较郁闷的,认为皇后患病之后,什么事都有所不同了。幸好皇后亲自给他写了一封信,教他认真做事,努力赚钱,好好打理公司营生。安斯巴哈立即感动得心潮澎湃了。

    “皇后在马德拉岛上过的好吗?”玛利亚公主轻描淡写的说。

    安斯巴哈凝神看她,随即笑了:“当然很好。皇后非常擅长调节心情。”

    “那就好。我听说海兰妮·塔克西斯也在岛上。”

    “是的,海兰妮公主与皇后姐妹情深,这对皇后的病体康复很有裨益。”安斯巴哈点到即止。

    皇室目前并没有更多的确切消息发布,安斯巴哈何尝不知道玛利亚公主之所以会如此“不经意”的提及皇后,乃是出于群众的迫切需要,他只能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散布消息。实际上他这还是第一次对就关于皇后的问题发表看法。

    很谨慎,也很有分寸。

    对待类似含义的问题,奥地利的皇帝陛下则是如此回应的,“茜茜在马德拉岛当然过的很快乐,她写给我的信里说,她的身体已经快要完全康复了。我想你也明白,这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茜茜她原本身体就很健康,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么严重。”

    “我也觉得,如果皇后的病情真是像人们所说的那么严重,陛下您决不会依然保有如此乐观的态度的。”玛利亚公主柔声说。

    弗兰茨·约瑟夫看了看面前这位可以算得上是表妹的女人。她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跟他所熟悉的巴伐利亚公爵的女儿们大不一样。总的来说,马克斯公爵的女儿们都是那种外表柔美的女人,天性温和,风姿绰约,使人一见就忍不住要心疼爱怜;就连玛利亚的meimei玛格丽特公主,也属于娇柔的类型。偏偏就有女人可以生的瞧上去有些难以消受的硬朗,然而并不让人厌烦不喜。

    大概也因为她是这样的异类,所以才根本不曾考虑过再次结婚的事情,而我行我素到了被人诟病的地步吧。但是那样独立的个性,也很得皇帝的意。

    其实认真说起来的话,茜茜也有点独立倾向,只是她做的很好,不会让弗兰茨觉得无法接受。而玛利亚公主能够在弗兰茨·约瑟夫这里得到谅解,完全因为玛利亚公主跟他没有什么关系的缘故啊。

    弗兰茨敏锐的发现,与她刚到维也纳的那几天相比,玛利亚公主明显的有所改变,但是具体是什么地方变化了呢?他看不出来,只是觉得跟以前有所不同。她更为亮眼了,原本玛利亚的气质风度就很是扎眼,在人群中很容易分辨出来,现在的玛利亚,形容举止与几天前没什么不一样,感观却大大不同了。

    弗兰茨·约瑟夫想到这里,忽然发觉胸膛中什么东西猛然跳动了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