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面具
柳纤纤目光幽邃锐利，像是一道道利剑，逼得小玉不敢直视。 柳纤纤示意翠儿打开匣子，小玉伏在地上，额头触地，她的心已经紧缩成一团，额头的汗珠渗入了地面，后背的冷汗打湿了单薄的衣衫。 如今小玉才清楚和善可亲的王妃也是可以这样的可怕，不怒而威，让她有种莫名的害怕。 “怎么样？是真的吗？”柳纤纤询问的声音如莺啼般好听，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听这声音，绝难把她和冷峻、严厉这些冷冰冰的词联系在一起的。 “小玉，你是怎么看东西的？这金钗根本就是赝品！”翠儿把金钗扔到小玉跟前。 “冤枉啊，王妃，这就是您让我替你保管的那支啊，奴婢可是一直死守着它，半步也不敢离开的！”小玉打算死不认账，反正两支钗子一模一样。她拾起钗子，跪行到王妃面前，去抱她的腿，却被翠儿狠狠地推开，摔了一跤。 “哼，笑话，昨天夜里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难道你上茅房也拿着吗？分明是你的失职”翠儿冷笑道。 “人有三急，上茅房当然不能拿在手里了，翠儿jiejie，你看管的时候，就能保证是日夜不离地看着的吗？不吃饭不睡觉？”小玉昂头反驳，牙尖嘴利的，并不惧怕翠儿。 翠儿满脸通红，给她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死到临头，还这么不知死活。 这丫头太没规矩了，打狗看主人，她这么得意洋洋，唇舌必争，使得柳纤纤大为反感，整的就是这些不识趣的家伙，她轻轻的扫视了一眼。 “小玉，东西丢了，找回来就是了，一件东西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你不该这么随便找个假货来代替，欺骗我啊，这该让我多么的寒心呐！”柳纤纤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一双眸子寒意彻骨，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有意无意地摸了摸指端长长的指甲，美丽的指甲上涂着豆蔻红色，很耀眼夺目，也很诡异。 这一刻，柳纤纤一半是人，一半是鬼。 小玉脸上血色刷的一下子，全部褪去的干干净净，她可以清楚地感到柳纤纤的杀意，意识到自己太放肆了，忙不迭跪下磕头求饶：“王妃，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这个丫头是有点小聪明的，想要以柔克刚，可她错了，柳纤纤根本不会冒风险，哪怕是一丁点，尤其是面对小玉这个一心想要攀高枝的山雀。 柳纤纤杀机一起，任她怎么处心积虑也是枉然。 “知错了？错在哪里？”柳纤纤喝了一口茶，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平心静气，事情发展的态势好像不错。 “奴婢还求王妃饶了奴婢一条狗命。”她连珠地磕头，一下接着一下，额头一滴滴的鲜血落地，但她仍是不知疼痛似的。 “行了，你先起来！”柳纤纤出声制止，她可不愿意担上虐待下人的坏名声，嘴角轻启：“翠儿，偷盗王府贵重物品，该当何罪？” “小玉有失职之过，若是细细追查，当得五十大板，若是……”说到这里她偷偷看了王妃一眼，只见柳纤纤眉头微皱，双眼微斜着，翠儿会意，看样子王妃是在等着下面的话。 “若是有主子求情，可以酌情处理，但也不能少于二十板子。况且，小玉还有监守自盗的嫌疑，双罪并罚，可能要还要重一些！”翠儿察言观色，以试探的口吻说道。 “重一些？”柳纤纤凝眉问道。 “就是至少杖责一百。”翠儿得意地看了一眼地上已经软瘫的小玉。 所有人闻言，都是面如土色，这么娇弱的小丫头，二十杖足以叫她出血见红，伤筋动骨，杖责一百，哪里还有小命？ “那岂不是要了她的性命？”柳纤纤很吃惊的样子，手里的茶盅摔在地上，成为碎片。 “这……”翠儿撇了撇嘴，表示无奈。 “这样吧，既然东西找到了，我看就算了。”柳纤纤大方地说道。 小玉如获新生，已经迫不及待地给柳纤纤磕头。 “王妃，您宅心仁厚，是我等下人之福。但我怀疑是小玉和李mama狼狈为jian，相互勾结，早就串通好了的。”翠儿冷眼看着小玉和李婆子。 小玉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翠儿，恨不能冲上去一口咬死她。 “依我的意思，偷窃之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始终是关乎人的名誉。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千万不要乱说，坏了人家的名声。”柳纤纤装成十分和善的样子，充当着端庄大方的菩萨模样。 翠儿维诺答应，低下头心里窃笑，王妃的这出戏唱的实在太好了，天生就有戏子的潜力。 “李mama，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东西可是在你房间里找到的，不论事实如何，总是要跟你机会分辨分辨的。”柳纤纤和颜悦色，没有一点发怒的样子。 李婆子跪在地上，老脸神色难看到了极点，一言不发。 “李mama，你别想要抵赖，有胆子偷，就该有胆子承认。这样拖延时间也解决不了问题的。到时候惊动了王爷，事情只怕没这么容易平息。”提到王爷，翠儿的话分明就是在威胁李婆子了。 果然奏效，李婆子心头一凛，打了一个哆嗦，抬头看了一眼平静的柳纤纤。 这个女人真的好歹毒，她这是要毁坏王爷心里对梅妃的印象呀！ 不，自己就是拼了一死，也要梅妃的声誉不受半点损失。 “王妃明察秋毫，奴婢纵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和人算计王妃的东西。王妃以德服人，款待下人，这下人们早就传开了，都私下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做事，尽心尽力，方才能报答王妃的恩德。奴婢对王妃心里便只有一个忠字，忠心耿耿，忠贞不二，忠……”小玉滔滔不绝地说着，此刻的她真想要把心掏出来让王妃看看，只求她能放过自己。 “分明是在巧言令色，你前些日子还夸奖梅妃貌美如花，和善可亲，怎么这会子又是对我们柳王妃赞不绝口！典型的墙头草，随风倒，如此小人最可恨！”翠儿啐一口道。 柳纤纤注意到李mama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脸上含笑，手掌慢慢蜷缩，直到长长的指甲扎进掌心，一股股钻心的疼痛。 柳纤纤并无感到丝毫痛感，心里却一阵隐痛，像是一条柔软的柳条抽了一下，在心里留下一条长而深的印痕。 “呵呵，好乖巧的丫头片子，王爷平日里和我在一起常说，人最重要的是宽容，宽厚、宽容，心放得宽了，人家才会永远记得你，从心里服你！”柳纤纤脸上的不愉之色很快消退，重新戴上温和的面具，声情并茂，说的很是入情。 所有人都在竖起耳朵倾听。 柳纤纤站起身，头顶的步摇一走一荡，映衬的她雪肌花貌，不愧是一个瑞丽的美人，甚是好看。 她朱唇勾起，笑意盈盈：“家和万事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很不愉快。小玉和李mama，都是为王府做出过贡献的，今天发生的误会，且不论是与非，我只想说，你们以后不得私下议论，更不能对她们两个人语出诽谤，歧视，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这对王府和王爷都是有好处的。” “王妃英明有方，奴婢们都会感谢你的！”小玉讨好似的笑道。 李mama却不说话，之叩了三个响头。 …… 接下来的几天，王府看似恢复了平静，实则暗涌跌出，大家都用不一样的眼光看待着李mama和小玉。 小玉虽然极尽讨好之能事，可无人敢领情，她自然明白是翠儿在背地里捣鬼。相反地，李mama则是泰然处之，眼下形势，没有比忍气吞声更好的自保方法了。 三天后，厨房缺少挑水的人手，婆子里面就选了李mama。李mama二话不说，就去了，为了梅妃，再多的苦也不过如此。 这天午饭过后，柳纤纤在院子里逗弄着笼子里的鹦鹉，这是只可爱的家伙。 “叫声好听的！”柳纤纤不停地把手里的食物丢进去，鹦鹉一蹦一跳地扑棱着翅膀：“王妃，好美，王妃，好美！” 柳纤纤的笑容被细碎的阳光所点缀，泛起点点的金色。 “鹦哥，该叫王妃，第一美人才对！”不知何时进来的翠儿忽然在远处说道。 “如雪，美人，第一美人！”鹦鹉的声音尖锐而清凉，这叫声便如一根利刺插到了柳纤纤的心脏，一针见血。 翠儿看出了柳纤纤面具般碎裂开的脸庞，很难看。 翠儿轻轻拍拍鸟笼子，吓唬它道：“小畜生，叫错了，是柳王妃天下第一美人才对！如果再叫错，不给你饭吃，不给你水喝了！” “柳纤纤坏蛋，梅如雪第一美人！”鹦鹉不甘示弱，又不识趣，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乱喊乱叫。 容貌可是她一直自负的资本，偏生又是那个贱人，连个畜生都要取笑自己，难道自己真的就不如她一个山野村姑？ 柳纤纤的面容凝结成了一块，她是极有涵养的，哪怕是伪装的，但此刻她再难压制满腹怒火，狠命一脚，把一只好好的鸟笼子踩扁了，鹦鹉到死都没有明白自己错在哪里。（特殊原因，这几天断网，时间仓促，准备不足，各位书友见谅一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