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言情小说 - 拼夫在线阅读 - 195 末章

195 末章

    “柏jiejie可能在张彩手上,也可能在田庄里,快去搜!”

    管沅仅剩的气息破碎地迎风而来,带着一丝沙哑。

    锦衣卫的人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迅速分头行动,一部分去追张彩,另一部分去搜田庄。

    而盛阳——

    盛阳扔下了绣‘春’刀,伸出双臂。

    迎面而来的真实的风拂在脸上,然后是她的墨发,带着自然的清新,一如平日里的柔顺。

    总让他想起轩窗下,她倚在他手边,给他看名家字画,发梢不经意在他手背拂过。

    亦或是,他抚着她柔顺的长发,一边看着晖哥儿娇憨的睡颜。

    那一刻,他想了很多很多,想得双眸湿润,然后拥紧了扑在他怀中的她。

    失而复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如今的心情,因为,他知道他从来没有失去过。

    他的阿沅,从前世一直到今生。

    他的阿沅,他坚信他不会失去他——

    他如何能承受得起那样的失去?

    管沅伏在盛阳肩头,因为快速长距离奔跑而带了甜腥沙哑的声音,尽是哭腔:“盛阳……盛阳……”

    不远处的齐允钧凝望着相拥的两人。

    他听到了管沅的哭腔,然而那哭腔不是娇柔‘女’子想要撒娇乞怜的哭泣,而是一种有所感,以及有所放。

    他听不出其中的半分可怜,却才明白她为何更值得人怜惜。

    如果坚强就是不怜惜的理由,如果不屈就是不同情来源——

    那么他们也不过是俗人而已。

    只有坚强不屈的人,才更值得别人尊重和怜惜,因为他们远比所谓的柔弱要付出更多努力,他们所承担的。他们所完成的,都是令世人惊叹的不可能。

    不可能,却可能了,就像此时,管沅居然从张彩手中逃脱了出来。

    他们才值得更多的关注和怜惜。

    那一刻,齐允钧释然,然而释然之后。一声长叹。

    有些道理。他明白得太晚。

    庆幸的是,始终是明白了。

    锦衣卫没有在田庄里找到柏柔嘉,也没有找到柏柔嘉留下的任何痕迹。

    “糟糕。”管沅哑着嗓子,“柏jiejie又被他们抓住了,没有逃出来。你去追张彩的人,确定能追得上吗?”她转头问盛阳。

    盛阳并不敢打包票。他沉默了片刻:“阿沅你先回去休息,我去找张彩。”

    “不!我和你一起去!我和柏jiejie是走散了。她才没能出来……”管沅十分担忧。

    盛阳将她搂在怀里:“不要担心,你现在这样,去了不是让我分心吗?”

    管沅抬起美眸,看着盛阳的眼睛。许久才叹息一声:“好吧,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不然以后我知道了,我怪你一辈子!”

    盛阳颔首。

    管沅回到靖安侯府的时候。已经开始发烧了。

    泡了水出来又折腾了一夜吹了风,她几乎耗尽了所有体力。

    盛阳给她开了‘药’方,又仔细叮嘱了各项事宜,才离开靖安侯府去找张彩的踪迹。

    而这回,永国公府和定远侯府也全数假如找人的行列。

    张彩的踪迹,在两天后找到。

    令人惊叹的是,还挖出了刘瑜谋反的更多证据。

    在张彩的这个藏身之处,居然挖出了上千副盔甲武器。

    而这一切还要归功于人质柏柔嘉。

    如果没有她,来搜查的人不可能找出盔甲武器的藏匿地点。

    皇上在知道此事以后,终于坐不住了。

    “刘瑜居然真的想造反?这还了得!”皇上拍案大怒。

    盛阳一脸肃然:“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造反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皇上现在才是真的怕了。

    如果没有把刘瑜关起来,刘瑜真的造反起兵,然后再凭借他手中的权力打开皇城京师——天就要变了!

    盛阳得了旨意,即刻和内阁沟通。

    刘瑜以谋反罪,处以凌迟。

    三千六百刀的场面管沅没有机会看,因为她还在病榻之上,只听说百姓还觉得不泄恨,被刘瑜鱼‘rou’多年,此时恨不得生啖其‘rou’才痛快。

    张彩也成了刘瑜的陪葬,抄没家产。

    阁老焦孟被迫致仕,焦家灰溜溜地回了泌阳,人人唾骂。

    而管沅这才收到因查抄刘瑜有功被封县主的柏柔嘉的留信。

    管沅读完信,才知道当初定亲时,哥哥管洌就已经跟柏jiejie谈好了条件——

    刘瑜死期便是亲事解除之期。

    然而柏jiejie还帮着他们除掉了刘瑜……

    她不知道哥哥和柏jiejie到底是怎么谈的,谈了什么,可是,柏jiejie如今已经是自由之身了。

    而且皇上封了她县主,给了她岁俸,她日后甚至都不用看父母兄嫂的眼‘色’过日子。

    信里,柏柔嘉说因为之前瞒了管沅,所以如今也不敢相见,只留了这封信,说她日后就去逍遥山水,游历各地,不回京城了。

    管沅把信合上,叹息一声:“你说,她是不是为了这一天谋划了很久?”

    盛阳摇摇头:“不知道。”

    “那,”管沅还是纠结,“她到底怎么知道那些东西的藏匿之处的?”

    盛阳依旧摇头:“我们分头行动,最后是你哥哥找到柏姑娘的。你要是好奇,等身子好了,就去问你哥哥。”

    正说着话,灵均突然进来回禀:“世子爷,世子夫人,定远侯世子,辞官出京了!”

    “什么!”管沅大为惊讶。

    因为调查刘瑜有功,盛阳如今已经是锦衣卫的正二品都指挥使,上面除了皇上再无第二人;而哥哥管洌则升任了正三品羽林左卫指挥使。

    可是,辞官出京?

    “他又胡闹什么!”管沅生气。

    盛阳握了她的手:“你哥哥年纪也不小了,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就是年纪不小了。现在连亲都没有成……”管沅想到什么,“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去找柏jiejie了吧?

    盛阳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一笑:“不管是与不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只要自己觉得值得,又有什么不可以?从前我硬要娶你进‘门’,还不是人人侧目?”

    管沅释然一笑。

    前世盛阳要娶她。也还不是没有人真心支持。

    可是她怎么能说那是错误的决定和坚持呢?

    是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也只有自己明白,这样做或者那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毕竟管洌也不是小孩子了,或许,她应该尊重他的选择吧,能对自己的生命负责的。也只有自己。

    所谓,冷暖自知。

    刘瑜之后。司礼监由张永接任,而杨应宁调回了京城,接替焦孟在内阁任职。

    皇上还是一如既往不管事,张永却也不敢拿大。毕竟有刘瑜做先例摆在前头,张永事事都和内阁商议。

    李西涯、杨石瑞、杨应宁等人跟张永也不是第一次合作,相处融洽。因此朝廷事务都在内阁和司礼监解决。

    武官这边,颍国公府、靖安侯府、定远侯府、永国公府。数得上是京城头四家,其中以靖安侯府圣眷最隆,靖安侯世子年未及冠,已经是正二品的官身。

    如今再谈起靖安侯世子,人们说起孤煞之时,又难免会感慨一声靖安侯世子夫人好福气。

    也许只有这样好福气的‘女’子,才能镇得住靖安侯世子的孤煞吧?

    “听说靖安侯世子夫人又有了身孕,京城里的勋贵之家都争着送礼呢!”京城的市井之民对这些八卦想来熟悉。

    “那可不是,只要靖安侯世子能在皇上面前为他们说上一句话,那就是步步高升了!”

    “而且谁不知道靖安侯世子极其看重世子夫人,到现在又有身孕了还不曾纳妾!”

    “这话你别‘乱’说,你不知道靖安侯世子夫人善妒吗?当初不就是因为这个……”

    “唉,刘瑜死了以后,仁和大公主府怎么没消息了?”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那个焦家的妾如何……”

    “还能怎样,这辈子都没盼头了,焦家失势,她还能靠谁?”

    靖安侯府观澜堂,灵均嘟着嘴:“世子夫人,我又听到有人编排您善妒了!”

    管沅满不在乎地笑:“什么编排,没有说错呀,我就是善妒。”

    她当然善妒,她才不愿意糟心于妻妾之争。

    盛阳是她的,那么就是她的。

    灵均着急了半天:“可是……可是……”可是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灵均,你现在和夏康定了亲,我也就不忌讳什么,”管沅嘱咐,“日子是自己过的,一定要过得让自己满意,不要去管别人说什么,也不要为了无谓的忍耐,伤害自己。”

    “世子夫人我记住了。”灵均点点头。

    管沅回来之后,柳臻跪在观澜堂外负荆请罪。

    宁护卫陪她一起跪,管沅便明白了宁护卫的心思。

    后来盛阳回来,管沅便说:“臻儿很好,一直都在努力保护我们,是我让她先回来报信的。你不要责怪她。若要赏罚分明,就罚她半年月钱吧。还有一件事我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盛阳没有答应,却也没说不。

    “宁护卫跟了你这么多年,他也是时候成家了。他对臻儿的心思我看得出来,我就向你求个同意,给他们做了主。”管沅解释。

    盛阳不悦:“柳臻犯了这么大错,你居然还赐她恩典!”然后便出了‘门’。

    只是后来再回来,盛阳还是对这件事点了头。

    此时刚下了衙的盛阳听夏康回禀情况:“今天颍国公府、永国公府都送了贺礼来。”

    “清点登记好。”盛阳言简意赅地吩咐。

    管沅抱着晖哥儿,站在观澜堂种了荷‘花’的大缸前。

    晖哥儿看到爹爹的身影,挥舞着手,咿呀着叫。

    盛阳的眸光顿时柔和了许多。

    他抱过晖哥儿,柔声道:“你怀着身孕,抱着晖哥儿也要小心一些。”

    管沅点点头,美眸含笑:“我会注意的。听说皇上又要去‘玉’泉山?”

    盛阳点头:“我和皇上说了,你怀了身孕,我留在京城陪你。这些表现的机会,也该留些给底下的人。”

    他的心意,管沅都明白。

    她执起盛阳的手,与他一同走在夕阳西下的观澜堂。

    初夏的夕阳给天‘色’染上金光,余晖撒在墙角的石榴‘花’上,火红鲜‘艳’,是那样明媚。

    她想起那年的梨‘花’,那个‘花’朝节,却也是另一个‘花’朝节。

    忠佞莫论千古评,兀自同君笑与归。